宫斗不如盘大佬(75)
白佳氏心思活泛,便借着地势之便,时常去找同在东六宫的梅赫里贵人走动。
玉格格危机感骤起,左右权衡,还是决定把力气使在国之正统皇后娘娘的身上,也有事无事往坤宁宫去,皇后不介意多颗棋子,也默许她的奉承。
如此,后宫里统共七个女人,竟然无形中分好了阵营,皇后虽地位超然,但白氏在皇帝有意纵容下,竟隐约有和她分庭抗礼的态势。
外间如何且由它去。
姝菡仍然窝在自己的永寿宫里足不出户,皇帝基本隔三差五就会到她这里小坐,有时候也同她一起用膳,倒是再没有在夜里留宿过。
蔺嬷嬷不敢当着皇帝的面作妖,平时姝菡也不给她安排正经差事,只把她架在半空对着几个粗使的宫婢小太监扯皮,她根本没有机会出门,更别说向皇后娘娘报信。
而到了近十月底,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
第73章 【处置】
十月二十三这一天, 姝菡因夜里多梦醒来的有些晚,起身后只粗粗用了些米粥, 辰时三刻就带着阿蘅和铃儿乘舆车出门。
她已经很久不出永寿宫, 连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几处例行问安都停了半个多月。
昨日睡前,她突然想起,十月廿三, 对老祖宗来说是个难过的日子, 所以才决定势必要去她老人家跟前陪伴。
永寿宫里汀兰带着玉琉和语卉两个也没有偷闲,而是把姝菡箱笼里的衣服都翻出来,准备一会儿趁着天晴在院子里晾晒, 尤其是那些毛料和氅衣,均要在下雪前祛了寒气再熏一遍艾。
蔺嬷嬷看没人顾得上她, 机会难得,便狐假虎威和守门太监吩咐:“开门, 我奉了主子的命出去一趟。”
门上的人受她威慑多日, 果然没有作难,连对牌都没验看便痛快放行。
蔺嬷嬷为了遮人耳目,出门后尽拣着甬道细巷一路疾行, 直奔北边的坤宁宫。
好不容易顺利到了地方,门上的人问她身份,她一摸腰,宫牌竟不见了,只得硬着头皮声称:“我是永寿宫里的管事蔺嬷嬷,有事向皇后娘娘禀报。”
门上的人将信将疑, 但看她穿得体面,且言之凿凿,还是决定替她通传一声。
彼时,下了朝的皇帝正在皇后的寝殿里和她吩咐:“大阿哥年纪渐长,也不宜一直和你同殿而居。等开了春,我欲把景阳宫重新修葺,让福元住进去,你是他皇额娘,到时候替他挑选一些忠义得用的宫人。”顿了一下又_道:“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往后,你也要担得起我此番的信重,勿要再让我失望。”
那木都鲁氏不敢置信,一边惊喜于皇帝肯给她机会,一边又舍不得儿子从自己身边被移走。何况,定下的殿室还不是历代太子所居的毓庆宫,心里欢喜和沮丧交织。
她衡量了一下,知道皇帝既然提出给大阿哥分宫,定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在这位置上讨价还价。
“您肯给臣妾机会,臣妾也必定恪尽职守,把这东西六宫治理得妥妥当当。至于给大阿哥迁宫的事,就算您不说,臣妾也正有此意。福元翻过年就满六岁了,且明春臣妾也待临盆,深恐到时疏忽了他,您今日既然提了,臣妾觉得也不必等明年了,索性在今年冬月里迁宫就好,若来不及修缮屋舍,直接住进毓庆宫也使得,总归福元是长子,也不辱没了他。”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毓庆宫不是不好,只是那里曾出了一个暴虐无状大逆不道的废太子,他不想福元重蹈覆辙,所以有些抵触那个地方。
“景阳宫甚好,毓庆宫我另有他用。”并不明说他实际不想让任何一个皇子入住那里。
这话听在那木都鲁氏耳中,无异于圣心已定太子之位与福元无关,顿时放低姿态央求。
“臣妾知道先时错得离谱,也不敢求您的原谅,但福元他毕竟是您嫡亲的长子啊,您就看在他对您的一片孺慕之情的份上,千万别因为臣妾而迁怒于他,只要您应了让福元住进毓庆宫,臣妾发誓,日后无论您如何对待教导他,臣妾绝不插手干涉……”
皇帝不禁扶额,她这是想左了,可是也没有耐心同她解释。
罢了,一个宫殿而已,毓庆宫也好,景阳宫也罢,都不过是个意头,真正重要的,还是住在里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皇后既然如是说,我今日就准了你这番请托,不过你也要明白,住在哪里不打紧,这江山满卷要想得继须看日后谁立得起。你是后宫之主,也要放宽了眼界,勿要扯了福元的后腿……”
皇帝觉得,如此巴心巴肺和她说话,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如她所言,这一切,都是为了福元。毕竟这是他的头生子,就算生母不得他喜欢,也不能就此放弃。
那木都鲁氏赶忙保证:“臣妾定会以您为天,以大阿哥为重……”
此时,门外有小太监隔着菱扇来禀:“万岁爷,皇后娘娘,永寿宫的管事蔺嬷嬷求见。”
皇后心里一慌,心想她来的不是时候,面上却持重。“皇上公务繁忙,臣妾就不耽搁您了,也不知成嫔妹妹有何事竟这个时候遣人来,臣妾去前头看看。”
皇帝没理会皇后自说自话,只对着外头下令:“带进来回话。”显然不打算走。
皇后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皇上后头去正殿。
002
蔺嬷嬷今日来,实在算得上时运不济。
以往这个时候,皇帝多半是在前朝和大臣们议事,又或是在养心殿批折子。
今日要不是因为大阿哥迁宫的事,也不会特意来这一趟。
蔺嬷嬷被引进主殿正堂,抬眼就看见皇后皇帝俱在上首落座,腿立刻就有些发软。
她原是想把近日来在永寿宫所见所闻报给皇后知道,顺便再想办法让她给自己撑腰,势必要灭一灭成嫔的嚣张气焰,可是见了这个架势,只得夹紧尾巴做人。
等蔺嬷嬷按规矩大礼问安过后,皇后率先发问:“听说你是永寿宫里的管事嬷嬷,这趟过来,可是成嫔妹妹有什么要事找本宫商量?”说的极客套。
蔺嬷嬷见皇后假装不认得自己,心思转了又转,那她得想个什么由头搪塞?
不能说得太细致,不然疑点太大,怕立时被拆穿。
“禀娘娘,老奴就是替成嫔娘娘向您请安来了,因近来主子她卧床将养,多日未来坤宁宫问候,心下难安。”
“成嫔妹妹她有心了。回去代我多照顾她,若没有其他事,就跪安吧。”是想草草把人打发,以免生变。
蔺嬷嬷如蒙大赦赶忙称是。
皇帝显然不想放过。
“慢着。”
皇后和蔺嬷嬷不约而同心里一颤。
皇后笑着问:“皇上可是有什么嘱咐要她带去给成嫔妹妹?”
皇帝没理会,他记得此人正是那日向姝菡谏言绛雪轩宜过冬的奴才,
他只朝着下首站着的蔺嬷嬷问话:“从前在哪里当差?”
蔺嬷嬷额头微汗:“回万岁爷的话,老奴先时在永巷里当差,专管教导宫婢们的规矩。”
“再往前呢,从入宫之日说起。”
“是。”蔺嬷嬷定了定神,心说皇帝应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只是碰了巧了,只含混:“老奴入宫时在先珍太妃身边伺候过两年,后调往储秀宫当差五年,再往后伺候达郡王至他封爵,三十岁时时就去了永巷。”
皇后脸色愈听愈加发白,这人是常嬷嬷荐过来的,她前头没详细盘问,这会儿真是如遭雷击,又有些骑虎难下。
敢情这位蔺婆子伺候过的人,就没有一位得了善终。那位自戕的汉妃齐茉儿就不必说了,尸骨都不知抛到了哪处荒邱野地。储秀宫里的荣妃犯了大罪被褫夺封号溺死于冷宫,也是一苇草席收殓;达郡王十六岁上染了天花英年早逝,大婚冲喜后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也便是说,是凡这位蔺嬷嬷伺候过的,都已暴毙。
皇后尚且在震惊中,耳边听闻一声呼喝。
“混账东西。”
皇帝毫无征兆地将手中茶碗摔打在地,一屋子皆屏气凝神。
皇后强扯着笑看向身侧:“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这下人不中用,打发了便是,回头臣妾再替成嫔妹妹挑了好的送去。”
皇帝沉着脸看她:“呵,这个便不是你千挑万选的吗?如此一个克尽恩主的恶煞,也真难为你是如何找到的?入宫几十年,所伺候的主子竟无一例外的断子绝孙死个干净,你,你……当真是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