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盘大佬(62)
仍旧一个字没问。
安亲王这次也不骑马,将姝菡抱上马车后,他也随即坐进来。
这一行一共两辆车,仆从只带了铃儿和小邓子,外加两个车夫和半车行李,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归置的。
姝菡看着外头茫茫白雾,心里隐约知道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有些担心宜照斋里的众人,脸上却要装作一无所知。
马车在便道行了三个多时辰,姝菡快要被颠簸得散架,车速终于减缓下来。
肖光顺隔着车帘禀告:“主子,到地方了。”
一路上闭目养神不多话的安亲王这才掀开眼皮,不急着下车,而是朝着姝菡舒朗一笑:“给你个惊喜,先不许睁眼。”
姝菡便真的如他所言,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由着他把自己抱下马车。
大概行了十几丈远,又上了段石阶,耳边才响起声音:“好了,可以看了。”
姝菡此刻还被安亲王托着膝弯抱在怀里,手也环绕在他脖颈,看他没有松手放她下地的意思,便扭过头向身后望去。
此刻他们正处在一处于缓坡上建好的八角亭之内。
眼前是片一望无垠的莲池。天际的霭云遮住了日头,只现出金色镀边和淼淼天光的几束投照。
池子里的雾散了大半,又将沉重水汽压低在田田莲叶下头,连做若隐若现一片白色浮华,有时又随着水波缓缓荡漾,不由让人想起传说中的瑶池仙境。
水珠儿沿着一朵朵莲花的纤细婀娜茎叶滑下,偶尔激起几只鱼儿争相接喋,就会露出红色的端倪,和花尖的粉嫩交相呼应。
姝菡望着眼前这片盛景,忘记了人在何处。
再细细看去,满池荷花风动的舞姿将花瓣牵引,竟然有十余种不同植株。
姝菡不得不怀疑,安亲王便是按了她的名字寻了这么一处所在,毕竟每每他们欢好在最动情之时,他也会拥着她喊:“菡儿……”
一遍又一遍,似乎这样才能将她刻入骨血之中。
“喜欢吗?”安亲王故意有此一问,顺便亲了亲她的耳珠。
姝菡想都不想作答:“喜欢,臣妾太欢喜了。”
“只喜欢这片荷塘?”
姝菡便把脸藏进他怀抱。
003
上了马车,继续前行一炷香的光景,便是这处“菡芳园”的正门。
叫个园字,实则是座仿制江南水乡的别院。
小桥流水有之,亭台楼榭有之,连恭迎在门口的老管家都一板一眼,口称“老爷、夫人。”
姝菡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跟着他身后进门,自有人引着两辆车往马厩去。
安亲王牵着姝菡的手,直接向了二进去。
“这处有濡泉,水质上佳,最宜舒缓筋骨,你先去泡泡,我还有些政务要办。”
姝菡自然不会拖他后腿,便叫了铃儿一起。
二进的院子不大,胜在精巧。
三开间的主房,东西并无厢房。濡泉池子共有两处。一个略大,设在东边假山影壁的后头。还一处小的,在东北角,只被丛竹木挡着。
姝菡试过水温,大池子里稍凉了些,便让铃儿在二门上守着,自己穿了寝衣下到小池子里。
身下的水是活水,汩汩冒着,直蒸得她两眼沉沉。
不多时,她便有睡过去的态势。
马上要栽倒在水里,一双大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回屋里睡?”
姝菡薄透湿衣贴在身上,不低头也知此刻和一缕不挂没甚大分别,只别扭地拒他:“臣妾还想再泡一会儿。”
安亲王想想,“那换到那处吧。”
姝菡本就是个搪塞,无可无不可,遂光着脚向两丈之外的大池子挪去。
将身体完全浸入水中,刚把飘起来的衣襟压平拢在手下,身后一个比水温更灼人的身躯贴合上来。
姝菡便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光天化日,在别人的宅子里。他怎么可以?
她便要回身去求那不讲道理之人。
不等开口,便被堵住唇舌,只发出呜呜哀鸣,听的人心意更乱。
安亲王大手滑向她湿衣前襟,趁着姝菡双手推拒他之际,不需使蛮力,顷刻两个人就真的赤诚相见。
姝菡衣裤沉入水中,好不容易挣得半刻脱身,便转身欲躲。
可是哪有路给她逃,她不等立稳,便被身后之人堵在假山壁石前。
为了不至摔到,她用手攀在石头光滑孔隙之间,身后之人却早已就绪。
她既不敢声张,又逃无可逃,就被一下又一下被迫碰捱在石壁之上,激起水花片片。
她羞恼得眼泪涟涟,安亲王却不肯稍稍放过,仿佛要于一夕间和她白首不离、生生不息。
……
姝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主人房,也不知道这一夜被安亲王折磨了几个轮回。
醒来时,只隐约记得,在两个人欲生欲死之刻,他信誓旦旦许诺: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婚旅行即将结束。
前方预警,徽徽菡菡会有短暂分别。
第62章 【饵】
晨起的风声在门外低低泣着, 姝菡躺平在床榻上眼神有些失焦。
她不知道安亲王的计划是什么?不知他是不是正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奔赴生死关、修罗场?甚至不知道他要她在这里等多久?
他离开的时候她睡得正安稳,她醒来的时候空着的半边床榻早就凉透, 这才惊觉梦里那句“等我”是真非幻。
意识已经清醒, 心却漂浮在半空。
这样的迷茫,在她当初家破人亡被托付给岚姨的时候也曾有过,却随着年岁渐长被时光湮没。
可是又不大一样。
那时她不过七岁稚童, 那时, 确知生身父母不会再回还,只得慢慢学会一个人面对世事无常又寂寂无声成长。
今时今日,她已十七芳华, 炼成了个风霜无侵,雨雪不化的坚韧里子, 似乎应该比那时更要冷静自知。
安亲王既然留她在这里等,她就该守着这方院子, 不闻不问, 早晚有一个结果。
他成了事,她跟着得道升天,他丢了命, 她也未见得就会身首异处。
说不得,安亲王早就为她留了后路,纵是功败垂成,也有她立锥之地,不然也不必大费周章把她藏匿在这人迹罕至的别院,留着避暑山庄里的众人迷惑人心。
“夫人, 该起了,早膳已经备好,要不要端进来?”铃儿端了热水进门,背对着门拧热巾子,称呼的变化让姝菡有片刻凝视,随即放弃追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好,摆在厅里吧。”想想又道:“帮我准备文房四宝,我要抄经。”
铃儿应了声好,便服侍她擦脸、穿衣。
姝菡坐在厅堂,碗碟摆了满桌,却没什么胃口。
以往一个人用膳,也没觉得如何寂寞。那大抵是因为知道那人早晚会回来。
隔着敞开的轩窗,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姝菡放下筷子走到门口。
竹叶被风摩挲的沙沙响,濡水翻滚着汩汩上扬,水花儿里推了落叶冒头,飘到边沿又沉了底,周而复始不得解脱。
她心里还是有点堵,不愿在这方令人窒息的小院子里被囚住,就抬脚往外头去。
外头能看见大片莲池,是他昨日信誓旦旦要给她的惊喜。
刚到大门口,一个道骨仙风的花甲老人在管家尹伯的指引下往她这边来。
那人也不经引荐,便握拳施了个礼:“老朽邵缇见过夫人。”
姝菡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安亲王外书房有位幕僚就姓这个,经常听他提起如何有大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面。
“邵先生多礼了,小妇人不敢当您问候。想来,您是来寻王爷吧?不巧他已经离开。”
那邵先生却摆摆手:“老朽一个时辰前刚和王爷议定大事分开,这趟过来是专程来见夫人您的,还请借一步说话。”
姝菡于识人一道历来凭着直觉感官。
这位邵先生,长得副世外高人的样貌,但对她谈不上什么善意,就连那客气都藏着三分虚情假意。
一个政客,总有几张面皮,他所图为何,且听他说。
“恭敬不如从命,邵先生请移步到里面堂屋。铃儿,去备茶。”便是将她支开好说话。
进得屋子,铃儿并不替他们关门,本来也没有旁人在二进。
姝菡在主位上稳当坐了,抬眼看向一脸高深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