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何笑成那样+番外(58)
她的泪像断了线的东珠,一滴一滴地从她清瘦的面庞上滑落下来。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她说着便解着他的衣衫。
“阿舒,没事。”
他看着她消瘦的面庞、青黑的眼底,握住了她在他领间的手。
她若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吃饭么……”
他忍不住轻斥,眼中却满是心疼,哪有半分怒意。
“我以后乖乖的,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了,好不好?”
她柔顺地枕着他的肩头,轻轻蹭了蹭。
“好。再也不要分开。”
他低头在她如墨的青丝间贪婪地吸吮着属于她的清香。
上官珩避重就轻地讲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则靠在他身上静静地听着。
“阿珩,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秋日了。暖而不炽,凉而不寒。春夏太过喧闹,冬日太过孤寒。只有秋日,一切刚刚好,还有甜甜的桂花味。”
她看着窗外的日光,缓缓地说道。
“我也喜欢。清爽柔顺,和阿舒一样。”
她轻轻笑开。
离愁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重逢的喜悦。
“我们阿珩如今情话说的这般好了。”
“你若喜欢,我每日都说给你听。”
“阿珩,你还没见咱们的孩子吧。我让言嬷嬷抱来。”
她说着就欲喊来言嬷嬷。
“阿舒,我是偷偷回来的。”
顾舒容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
“你还要走是不是?你不是说再也不分开了吗?”
“此时皇帝以为我已死,是最好的起事时机,我这些日子安排一下,大军一到,就会起事。我还是会偷偷回来看你的。”
好不容易重逢,如今又要分离。
她虽舍不得他,却并不愿意成为他的羁绊。
“你去吧,我等你。要护好自己。别溜回来了,格外冒着风险。不差这几日。”
“阿珩,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早早就想好了,这辈从石,‘硕’字,取坚固渊博之意,如何?”
“嗯,我也喜欢这个字。”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靠着,从金色的暖阳靠到暮色四合的寒夜,又从暮色四合的寒夜靠到晨光熹微。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睡着。
没有一点冷清,有的只是彼此温暖的肩膀。
再多句有我在也不如这样一场全身心的依赖。
第52章 起事
京郊的一处屋舍里,陈设简净,上官珩背手立在窗前,日光绕过他的轮廓映入室内,斑驳陆离。
门开了,走进了一个嬷嬷打扮的人,衣着朴素,却盖不住她长久优渥养出的华贵气质。上官珩听到了声音,却并没有回头。
“孙儿还以为太后不会来了。”
“慎王说笑了,来不来还由得老身?”
日前,赵太后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的内容是从当年林将军与端王往来的书信中誊抄下来的。而原件太后不用想也知道必在上官珩手中拿捏着。
“这话倒是折煞孙儿了。”
上官珩转过身来,向太后躬身行了一礼,抬首向太后意味深长地笑着。
“哀家真是小瞧你了,原来那时你就算计上哀家了。”太后冷笑一声,走到桌旁的一个圆凳上坐了下来。
“太后言重了,孙儿只是想拉太后一起,共谋大业。”
太后望向窗外,看着秋风扫落叶的架势,一时有些感叹。
“皇帝机关算尽了一辈子,不想还是栽在了亲儿子的手上。悲哉。悲哉。”
“是孙儿和太后的手里。”
太后抬眸看着上官珩,盯了足足半柱香,可上官珩依旧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她。
“好。哀家今日就替赵家赌一把。既然你能死里逃生,想来是有后福的,哀家便祝你一臂之力,不过……”
“太后但说无妨。”
“未来的皇后姓赵,未来太子也要流着赵家的血。”
“成交。”
“慎王,空口无凭。莫欺哀家老迈。”
“那太后要如何?”
“慎王妃产后虚弱,殁。小皇孙早产病弱,夭。”
上官珩听到这句皱紧了眉头,步步逼向太后。
“太后莫要欺人太甚。这王妃也就罢了,顾家已无用。这皇孙可是孙儿的亲骨肉,日后也是要唤太后一声**母的。”
“慎王。你是聪明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得登大宝还会有很多皇子,可若现在犯了糊涂,根基不保,得不偿失啊。”
上官珩听到这句倒是转过头来,语气不悦,似有怒意。
“太后别忘了现在是您的把柄拿捏在我手里。”
“哀家走到今日这位置什么风雨没见过。慎王大可以将那封信放出去,不过我赵家人在牢里攀咬出什么可就不一定了。陛下现在还不知道慎王还活着吧,若是真攀咬上了慎王,不知陛下作何反应。亏本买卖哀家不做,可这两败俱伤的事哀家倒是做的出。”
上官珩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有痛楚,而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转过头来,看向赵太后。
“好。”
太后这才站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皱褶。
“那哀家就静候佳音了。”
三日后,慎王府挂上了白幡。
传出消息,慎王妃顾舒容血气衰竭,药石无医,殁。刚刚出生的小皇子也染上了一场风寒,没受的住,出生不满半月就早夭了。
运着慎王尸首的军队也不日就要进京。民间朝堂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寿康宫内,太后闭目捻动着手中的紫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一方面无恶不作,另一方面却心安理得地吃斋念佛,妄想着佛祖庇佑。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钱嬷嬷此时进门,在太后身边耳语了几句。
“太后,姜来薇那边传来消息说已亲自查验了慎王妃和小皇孙的尸首。”
太后这才眉目舒展起来。将佛珠放下,拿起了一旁的鎏金烟斗吞云吐雾。
乾永三十年十月初二,夜。秋雨连绵。
一名内侍脚步慌乱虚浮,到了殿门口竟是绊了一脚,随后连滚带爬地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赵家林家连同慎王手下的郁将军带着军队一齐造反,眼下……皇城都要围了。”
一切都与三年前的那个夏夜一样,时间仿佛溯了回去。
“什么?!”
皇帝惊怒,拍案而起,显然是始料不及。
“御林军呢!京畿卫呢!为什么朕现在才收到消息!”
皇帝的话音刚落,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四面而来,转眼间金銮殿被团团围住。
御林军统领刘庚此时入内,跪地向皇帝行礼。
“陛下恕罪,微臣救驾来迟。”
“混账!你把军队都调到这金銮殿外做什么!叛军都要把皇城围了!”
“臣等奉慎王殿下指令务必护好陛下性命,围宫的叛军陛下不必担心,慎王殿下现已带着六万镇北军前来救驾。”
“你说什么!老二还活着!”
“启禀陛下,慎王殿下遇刺落险,而后为蒙蔽敌人,才假装身死,眼下正为陛下拼杀叛军,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切勿出了这金銮殿,否则刀剑无眼,会伤了陛下。”
刘庚说罢,便起身抽刀插进了那名报信的内侍腹中,而后走出了金銮殿挥了挥手。
殿外的御林军一齐挥刀,金銮殿外的内侍宫女皆倒在血泊里。
皇帝瞬时明白了一切。
他瘫坐在了地上,又哭又笑。
“朕的好儿子呀!哈哈哈哈……朕的好儿子!”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父皇!你看到了没有!儿臣今日竟然步了您的后尘!哈哈哈哈……报应啊……”
当年他联合前朝余孽打着救驾的名义围了这金銮殿,毒死了先帝。
如今他的儿子联手赵家依然打着救驾的名义围了这金銮殿。
下一步,便该是给他灌一碗毒药了吧。
子承父业,一样的打法,一样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样的名正言顺地造了次反。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同样被御林军围在殿中的还有赵太后。
不过没人与她啰嗦,就一刀插进了赵太后的胸膛。寿康宫的内侍宫女无一不逃窜求救,只可惜都避不过刀下亡魂的命运。
原本典雅雍容的寿康宫一夜之间被血水浸染,碎玉满地,连太后最钟爱的那串紫檀佛珠也染上了血污,而那只鎏金烟斗也颓然地躺在地上,无数鞋履踩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