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为何笑成那样+番外(49)
她总会说这句话。
从前他只当她是哄他高兴的。
如今想来,她是不是早就明白了。
她这个人,总是很聪慧。看人看事总是比他通透些。
他偶尔也会同她说些政事,她有时也会说一些见解,每每听罢他都觉得豁然开朗。可她仍会说那都是些妇人之言,殿下听听也就罢了。
她如今在大理寺里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在那样的地方,还能怎样。
他想到这里,觉得心有些疼。
她总是那般温柔,温柔得像一滩水,大理寺那些刑具她怎么受的住?
那他父皇既然没想要他的命,让魏桐依入狱审问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
要是她还在身边就好了,她肯定会知道的。
他为什么总在想着她。
也难怪,从前他无论是失意得意,她总是陪在他身边,习惯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去她那里转转看看。
淑雅堂内,人影寥寥。
有一个人在拾掇着,稷王认了出来,是魏桐依的贴身丫鬟青叶。
她似乎还在低低啜泣着。
见到稷王,她蹲身行礼。
他板起了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收拾下娘娘的东西。”
他听着有些难过,索性不说话。
那丫鬟却突然跪到地上。
“殿下!殿下求求您救救娘娘吧。”
第44章 刑供
他甩了袖子,转过身来,还带着些气性。
“她只一心为她魏家求情,心里何曾有过王府,本王救她作甚!”
说到底,他究竟是恼她替魏家求情,还是恼她心里没有他,只一心想着魏家。
“殿下……娘娘那日根本就不是去替魏家求情的。娘娘那日……是去自请下堂的……”
稷王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抓着那丫鬟的领子。
“你说什么!”
“娘娘她早就知道魏家终有这一天,她自知此事再无转圜之地,怎会去求殿下?娘娘那日到殿下那里请罪前就已经向奴交代了后事啊……她早早就知道陛下会将她押解,不想牵连王府,所以才会去向殿下请罪,自请下堂啊………”
丫鬟青叶说道最后早已是泣不成声。
“你为什么不早说!那她有没有说父皇押解她要底所为何事!”
“娘娘说,陛下必定会趁此机会,通过她拿到日后牵制殿下的把柄。可是奴知道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招的……那大理寺的刑具娘娘怎受的住,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她怕陛下迁怒于殿下,她连自尽都不敢啊……”
稷王再听不下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他不想让那个傻女人有事。
“来人!备马!备马!”
他感受到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明明他当初只是因为魏家的权势才连哄带骗地把她娶了进来……
明明他只当她是个与魏家联姻的物件……
可如今再想想,她那样聪慧的人,怎会轻易就被他骗了来?
大理寺大牢里,皇帝亲自过来了。
大理寺卿李世安方才向他禀告说已连夜审了近一日,那些寻常男子看一眼就招了的刑具却就是撬不开她的嘴。眼见人只剩了一口气,再审下去人就没了,他无奈之下只好向皇帝请罪禀告。
这倒是皇帝没想到的,想不到魏家还能出这样贞烈的女子,他也深深的明白对于这样的女子刑供是问不出,所以他来亲自诛心。
皇帝嫌恶地看了眼阴暗潮湿的刑室,就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供纸递在她面前。
“姑娘,何必呢?你只要将这供纸上的话誊抄一遍,再按下手印,朕就给你个痛快。”
魏桐依偏着头靠在刑架上,身上除了那双手没有一块儿好肉,血脓粘在她的皮肉上,发出腥臭的气味。她此时早已气若游丝。她听出了是皇帝的声音,看了眼那供纸,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她一个将死之人,九五至尊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可惧的?
皇帝看出了她无声的抵抗,在他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而是在这牢房里踱起了步子。
“你可知那些推倒魏家的证据是哪里来的?是你拼命咬牙不肯攀咬的丈夫为了保命,亲自交给朕的。朕都替你委屈,你又何必为他受这样的苦?”
魏桐依听到这句倒是笑了起来。
“你想除掉魏家已久,即使没有那些证据,你依然会除掉魏家,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如此逼迫殿下,他没的选,我懂啊……”
她毫无畏惧,便随心所欲地说着,连尊称都省了。
皇帝也不去计较那些称谓。
他倒是没想到这魏家还有一个透彻清醒的。
不过他也没有知难而退。
“可他对你怎样?魏家一出事就要休了你,对于魏家的事他毫无愧意,这样的人值得你护着么?姑娘,你这样的聪明人,不要犯傻。你就当是为你们魏家报了一仇。”
“哈……你这般算计自己的儿子,真是枉为君父……你一个自私虚伪薄情寡义的人自然不会明白……你一个孤家寡人,这样的冷冰冰的皇位坐的真的有意吗?”
她有意激怒皇帝,希望他一怒之下给她个痛快。
皇帝看出了她的用意,自然不会中计。
她既然对那老三这般情深意重,那便换条路吧。
“如今朕已经封了老三为太子,朕不会动他。如今要你写下这供认他的状纸,不过是日后让他乖乖听朕的话,他是朕的亲儿子,朕又不会害他。你又何苦这样?”
原来他还记得上官玦是他的亲儿子。
魏桐依在心中嗤笑,闭上眼睛再不想与他废话。
“陛下。”
大理寺卿李世安进来通禀。
皇帝随他走出了牢房。
“什么事?”
“陛下,太子殿下硬是要闯进来,这……”
皇帝见那魏桐依软硬不吃,深知再纠缠下去也无果,便不想再做这些无谓的事。
“一个弃子,随她去吧。”
“摆驾回宫。”
皇帝松了口,稷王便进来了。
他看见了刑架上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魏桐依。
她那样一个柔若无骨,温柔似水的女子,怎样撑下的这些刑罚。
他觉得眼前的景象化作一把利刃,疯狂地朝他的心上扎着。
“来人!来人!把太子妃给孤放下来!”
魏桐依听出了他的声音。
她恍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她艰难地抬起头,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你们耳朵聋了吗!孤现在是太子!是太子!”
看守们无奈,只得将缚着魏桐依的绳索解了下来。
魏桐依失了桎梏,身上早已没了一丝一毫的力气,直直朝前跌去。
上官玦见状赶忙抱住了她。
却牵扯到了她满身的伤口,直疼的她咬紧了唇,眉头也拧紧了,额上虚汗直冒。
上官玦发现了她的异状,可她浑身都是伤口,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扶着她哪里,他只能坐到地上,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膝上。
她却用仅存地力气推了推他。
“殿下,妾身上脏乱……殿下……素来爱干净,让妾……离殿下远一点……”
她气息微弱,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即使这样,她仍记挂着他爱干净。
她仍怕自己身上的血污脏了她的袍子。
他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他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孤就不。”
他就是这样,在她面前,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讲。
像个撒娇的孩童。
因为他知道她会包容他。
他所仗着的自始至终不过是她的温柔和迁就。
她见他不肯,便也就罢了。
死之前还能握住他的手,她心满意足。
他看着他身上的太子服饰,知他夙愿达成。
“恭喜殿下……妾替殿下高兴……”
“你都这样了,嘴硬什么!”
“殿下昨日……是不是醉酒了,有没有记得喝解酒汤啊……妾日后不能伴在殿下身边了……殿下要……自己记得……少饮些酒,不要熬到那么晚……”
“你胡说什么!孤不准你死!孤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魏桐依!”
“殿下不要……不要说那样的傻话,陛下将妾抓进来的那天起,妾就注定了看不到这牢房外的日光了……殿下也不要替妾难过,妾要去……去陪着家人了,妾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