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夏侯轻音接手了诸葛家的生意,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和白花花的粮食都是整日整日的只进不出时,她便是觉得肉疼的厉害,此前和萧青林为了抢生意,两个人也没少在酒桌子上干架,总之竞争归竞争,竞争到最后变了质,那就实在是不合适了。
这事儿也说不上是谁先低头,总之大家都不太想做了,毕竟是割自己身上的肉去喂别人家的猪的事儿,换谁谁乐意?
一向关系不够和谐的萧青林和夏侯轻音就这么友好的达成了协议,两家以后定粮价时必须一起开个小会,大家折中取个价,简称市价,定价一致,至于老百姓们喜欢吃谁家的米就去谁家买,谁也不能甩阴招的再来折腾,否则什么家大业大的都能给这么败光了。
协议友好的执行了两年,大家互不干扰,和和睦睦,哪知道诸葛临沂一回来就打破了这个天平,降了自家的粮价,对家可不是就没生意了吗?人家萧青林心生不满自然也是应该的。
可夏侯轻音不管呐,生意归生意,护短归护短,自家的相公只能自己揍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萧青林被自家的随从架着,一只手按住自己挨打的娇臀,另一只手发着抖的指着夏侯轻音道,“夏侯轻音,在商言商,咱们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你们这么办事儿良心不会痛的吗?”
“那什么?”夏侯轻音结巴两句,还是凶巴巴的吼道,“生意上的事儿咱都好商量,可是你打我相公这事儿就不行。”
“谁打他了?你看我这……”萧青林一拉自己的衣袖,发现两条胳膊光光洁洁的什么都没有,咦?不对啊?那小子打架的时候手黑成那样,招招锤的自己是疼到叫娘的地步,如何这会儿一个伤口都找不出来了?
挨打挨懵了,萧青林完全忘记了诸葛临沂是一拳拳冲着自己肚子招呼的事儿,他只觉得身上疼,腰疼背疼哪哪都疼的厉害,一时之间倒还真分不出来哪儿是挨的别人的揍。
果然,夏侯轻音一瞧见那双干干净净的胳膊,再把诸葛临沂的袖子往上一挽,好家伙,深深浅浅的全是淤青的痕迹。
萧青林一时哑口无言,要说他是肯定能保证自己挨的打绝对不会比打出去的拳头更多,可这诸葛临沂怎么就这幅跟被自己单方面揍了的模样呢?他嘴角还能溢出点儿血迹来?这怕是哪个杂技团出来的小子吧?
也是被人打傻了,萧青林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是打架的过程中,被人打肚子和打脸的区别。
夏侯轻音带着诸葛临沂回家时,从萧青林身旁走过还不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极为鄙视的‘呸’了他一声,像是在吐什么蟑螂老鼠似得。
喂喂喂,大姐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们家先违背合约规定,然后我们过来讨说法,结果还挨了一顿揍的好吗?这怎么整的现在跟他们萧家的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跑来把人诸葛家的人给揍了一顿了?
萧青林实在是委屈。
可是委屈能怎么办?谁让人家有个恶媳妇儿,自己没有呢?
看着诸葛临沂被人接走,萧青林也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呼着自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夏侯轻音带着诸葛临沂回了房,也没叫下人,也没叫大夫,就自己打了热水和药膏来替诸葛临沂清洗上药。
“疼疼疼,你能不能轻点儿?”
“打架的时候不知道疼,现在知道了?”夏侯轻音拿着热毛巾的手指头更往下压了几分,她道,“疼才好,越疼越长记性,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儿,堂堂一个大少爷跑出去跟人打架,你不嫌丢人呢?”
“我丢人?他上来就骂我们诸葛家不讲规矩,没有诚信,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就嚷嚷着要见夏侯轻音,合着我诸葛临沂现在说话是不管用了?”
“三年不回家,你当谁还认识你,脸转过来。”
“哎呀,疼,你会不会弄?不会就唤个丫头进来。”诸葛临沂不耐烦的推开夏侯轻音的手,“让小风进来给我擦药,她手轻,你这涂个药跟杀猪似得,知道的晓得你拿的是帕子,不知道的还当你拿了把刀呢。”
手里的毛巾稍微有些厚重,所以夏侯轻音把那帕子往桌子上一摔之后,还发出了‘pang’的一声闷响来,那水渍溅了些到诸葛临沂的脸上,还没等伸手去抹呢,就见夏侯轻音的脸如同鬼魅一般凑过来。
夏侯轻音的声音很轻很浅,吹在人的耳朵旁边还有些发痒,她道,“诸葛临沂,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有我夏侯轻音在的一天,你这辈子都休想打纳妾的主意。”
“……”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话,诸葛临沂也是一愣,然后随即反驳道,“谁说要纳妾了,我这是嫌你手重让你换个别的丫头来给我上药。”
“那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丫头你为什么只叫她一个?”
“你……人家伺候了我十几年,我叫她一声怎么了?再说我凭什么不能纳妾啊?你还真把你当个大人物了?夏侯轻音,蹬鼻子上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蹬鼻子上脸?可我怎么瞧着有些丫头心术不正,妄想往主子的床上爬呢?”
“一派胡言。”诸葛临沂有几分恼怒的推开阴阳怪气的夏侯轻音,他起身的时候撞到桌子,那些瓶瓶罐罐‘咕噜噜’的滚了一地,身上带着伤也没了涂药的心思,翻身上床,然后拉过被子来直接睡了。
夏侯轻音也不生气,她就这么无奈的一耸肩膀,然后弯腰默默的收拾起了地上的药瓶子。
诸葛临沂实在是郁闷啊,本来前一日夜里在书柜前贴着夏侯轻音的那个瞬间的心动,就已经足够让他一整天都心烦意乱了,再加上方才在衙门门口那女人跟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似得维护着自家相公的模样,也是让人心里稍稍软下了几分。
本来难得觉得夏侯轻音身上除了骄横跋扈,拜金善妒这些特定的标签之外,大概可能也还带了那么一丁丁丁点儿的可爱吧。
正好戳中自己那卦,所以心跳才会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好不容易有了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好感,结果这下倒好,又被夏侯轻音这莫名其妙的一通质问给磨得半分也不剩。
可爱什么可爱,这分明就是可怕好不好?
第15章
夏侯轻音捡完碎瓶子也跟着自个儿熄灯睡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各盖一床被子,夏侯轻音睡眠质量不错,只闭眼养神了一小会儿,呼吸声便逐渐变得均匀起来,诸葛临沂翻来覆去的左右也睡不着觉,本来从他决定回家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做好了要和夏侯轻音抗争到底的决心,他看那丫头整天好强的要命,便想着自己这趟回家就偏偏是要拿个小铁锹,然后一点一点再把那硬骨头全部敲个粉碎。
比两个人吵架动手更不可收拾一百遍的场面都在脑子里思考过,他们相处会是怎么样的剑拔弩张,或是闹的全家鸡犬不宁,那个时候诸葛府乌烟瘴气,夫妻关系仅靠金钱维系,或是长辈硬性要求便是如何也支撑不住的。
想着折腾的大家都累了,谁也没这闲心再去管这闲事儿的时候,这婚约,该散的自然也就散了。
可诸葛临沂独独没有料到的却是,人夏侯轻音压根儿就没想过和他闹,事事顾全大局,从不任性胡闹不说,反倒弄的自己这一拳拳的打出去,人家却跟朵棉花似得软着绵着的就接了这硬拳,劲儿打不出去吧,自己还憋了这一肚子的气。
诸葛临沂窝火啊,窝火还没处撒,一撒自己就不占理儿,你说好歹是个男人,跟个孩子似得瞎胡闹像什么样子?
琢磨来琢磨去,入了后半夜也就琢磨睡着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人,诸葛临沂把手探进夏侯轻音的被褥里,还能感受到一点点的余温,看来人没走多久,只是自己何时睡的这般熟了?早上下床的时候都不带动静的?
诸葛临沂有早起犯头晕的毛病,刚刚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直了身子,就有丫头上前来挂起了床帘。
“少爷起了?”
这声音听着耳生,诸葛临沂抬头去看,那是个大抵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眉眼青涩,身形干瘦,一双小手紧紧的缠绕在一处,看样子也是头一回来伺候的,当是紧张了。
只是……这来伺候个人起床怎么吓得跟他诸葛临沂是个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