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萌(4)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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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戏精诞生
容烁就算再怎么不想与那些官僚团体浪费时间,只要进了宫,总能遇上几个。偏偏每年这个习俗改不得,否则他那位盛年得宠的姑姑必然会让他来年一年都过得有姿有色。
皇后容氏继承了容家长得好的优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后宫,容家这些年也算是很低调,不似前朝外戚那般拼命往朝中塞人,容皇后做贵妃的时候,明明可以靠颜值虏获圣心,偏偏要靠本事皇上的一朵解语花,照顾病重皇后,以容家之力护太子在朝中地位,皇后病逝后,皇帝二话不说将容贵妃册封皇后,容家跟着升天,才有了如今的信国公。
太子虽非亲生,也敬容皇后如生母,今日吃腊八粥,除了皇上皇后,信国公与夫人,还有太子齐佑宗,华阳公主齐钏落,永宁公主齐素衣,以及姗姗来迟的容烁。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为皇后所生,皇后病逝之后,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