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的手放在航哥儿的小脑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黄豆的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怕赵大娘说,你该叫三伯,让航哥儿失望,又觉得和敬哥儿一样叫大伯好像也不妥当。
“航哥儿,你和敬哥儿不同,你想叫你三伯三妈什么呢?”赵大娘问道。
“我……我……”航哥儿看看黄豆又看看赵大娘,再看看半靠着自己亲娘的敬哥儿。眼圈一红,他想叫三妈娘,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以前奶奶让他哄着三妈,以后做三妈的孩子。可是,现在三妈自己有宝宝了,他就不能做三伯三妈的孩子了。
眼看航哥儿眼圈红了,黄豆不由有些心疼,伸手准备揽过来,被婆婆挡住了。
“航哥儿,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和大奶说,说错说对都不怪你。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赵大娘把航哥儿半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我想三伯做我爹,三妈做我娘。”航哥儿说完,哇得一声哭了起来,惊得礼哥儿也吓得哭了起来,一旁的敬哥儿看两个弟弟都哭,不由眼泪也落了下来。
赵大山安心驾车,没注意车厢里的动静,听见哭声,吓得连忙停下车子。
“怎么了?怎么了?”弟媳妇在里面,又是个带着奶娃娃的,他再急也不好伸手去掀帘子。
帘子刷一下被赵大娘掀了起来,推了一把航哥儿:“去,叫爹去。”
航哥儿怯生生地看向赵大山,又转头寻找黄豆的身影。见黄豆冲他点点头,连忙冲赵大山喊了一声:“爹。”又回转身冲着黄豆喊了一声:娘。”
看着车里的黄豆和赵大娘,赵大山明白了一切,一把把航哥儿从车厢里拖了出来:“好小子,过来跟爹赶车。”
看着航哥儿欢欢喜喜坐在赵大山腿边,敬哥儿也扑到窗口喊:“爹,我也要骑马。”
赵大川闻言,朗声笑道:“来吧。”
“你们兄弟俩就由着他们,小心呛了风。”赵大娘笑容满面的放下帘子前,还是故意地怪罪了一句。
车厢里其乐融融,车厢欢声笑语。
“航哥儿,你要做我赵大山的儿子,就要有长兄的气派,知道吗?”赵大山一只手一抖缰绳,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航哥儿怕他摔了下去。
“爹,什么叫长兄的气派。”航哥儿好奇地问赵大山。刚刚认了爹,赵子航一口一个爹喊得异常亲热。
“长兄是要挑家族重担,护佑兄弟姐妹,孝敬长辈的。你能做到吗?”赵大山转头看向航哥儿认真说道。
闻言,航哥儿挺起小胸脯大声说道:“我能。”
“好儿子,不错。”赵大山朗声大笑。
这其实是他和赵大娘商量好的,他从赵大雕怎么救豆豆,怎么被蛇咬,怎么丧命,豆豆怎么小产详细说起。
最后感叹到:“娘,航哥儿这个孩子原本应该有温暖的家庭,疼爱他的爹娘,现在因为意外都失去了。儿子想让他做我的长子,赵家的长孙,继承家业。”
第200章 钱瘸子再出现
“那你的孩子呢,这样不是对你的儿子们不公。”赵大娘虽然心里觉得航哥儿不错,可是还是接受不了他以后继承赵大山家业的可能。
“好儿不吃分家饭,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别说航哥儿,就是以后我们有再多的孩子,也不会太差的。锻炼他们生存的能力,比给他们万贯家财强。”赵大山诚恳地说道。
赵大娘还是不能理解,最后母子两个各让一步,赵爷爷丧葬期间不提此事。等过了丧葬再提,不改族谱,一肩跳两家。
为什么要等赵爷爷丧葬过后,也是赵大娘为了自己的亲孙子留一步后路。
赵大山不是老爷子的长孙,确实长房长子,孝都要比所有兄弟长半寸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认了航哥儿,航哥儿是要做为长房长孙来披麻戴孝的。
人心总是偏心的,这也是赵大娘和儿子商议的最后的底限。
车外传来两对父子说话的声音,黄豆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她终于也算了一件心愿。
腊月二十九,赵爷爷四十九天祭奠。
这一天也是赵大山认下航哥儿做继子的一天。
谁都没想到,赵大山在妻子怀有身孕,眼看就要生子的情况下会把航哥儿这个失孤的孩子认到膝下。
航哥儿的亲爷爷赵二叔还有点微词,听说继承两家香火,也就无话可说。赵二婶那真是满脸都是兴奋,如果不是今天是老爷子的七七,她怕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这算不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呢?对于赵老二两口子来说,这算是吧。
办完老爷子的祭奠,趁着族亲都在,赵子航恭恭敬敬给赵大山和黄豆嗑了头,改了口,算是继承到两人膝下了。
这个冬天,雪来的特别迟,一直到三十,下午才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远山近树,银装素裹,苍茫大地只见一个颜色。
黄豆的肚子越发大了,下雪只能在屋里来回走动。
航哥儿和敬哥儿在屋外堆雪人,一旁赵大山兄弟俩在帮忙。
中午是在张小虎酒楼吃的饭,一家三十多口人,三张大圆桌,挤得忙忙当当,热闹异常。赵大山还和赵大海兄弟几个商量,把山庄到赵庄的两个山头也承包了,种果树,带着赵庄乡亲一起挣点钱好吃饱饭。
这个主意得到了赵大海兄弟几个的热切关注,如果不是看着天色昏暗,眼看一场大雪就要落下,他们还要拉着赵大山再好好商议一番。
吃完饭,赵大山派孙武和赶过来过年的马文,赶着两辆大车给赵二叔赵三叔两家轮流送了回去。
赵大川一家四口和赵大娘,加上赵奶奶今年都是着在山庄过的年。
黄豆正月二十二左右就要生产了,赵大娘放心不下,山上又装了地暖,在屋里不出门,都不用穿夹袄。
过了正月十五,新年就算结束了。
雪又一次下了下来,山庄的大门被人“嘭嘭”敲开。孙武爹冒着大雪跑过去一看,是赵大山的二叔二婶来了。
自从赵奶奶搬了来,赵老二赵老三已经来了两三次了,这次来,也正常的很。
谁知道门一打开,平时笑容满面谦逊有礼的夫妻俩个竟然是满面怒容,气冲冲地踏了进来,直奔正院而去。
此刻,黄豆正在屋里看航哥儿敬哥儿写字。两个人调皮,没有人看着,能把墨汁沾得到处都是。
而赵大娘在厨房安排晚饭,黄小雨哄着礼哥儿刚刚在东院睡下。
孙武爹还奇怪这两口子今天这是怎么,感觉态度不对。连忙嘱咐老婆子看门,他往后山跑,去喊赵大山几个回来,别是来找麻烦的。
赵大山兄弟俩带着孙武马文还有十几个仆役正在后山清理水沟,等春雪一化,水沟灌满正好滋润果树。
孙武刚好转头,看见自家老爹慌里慌张跑过来,急忙喊道:“爹,怎么了?”
赵大山等人闻声都看了过来。
孙武爹汗都来不及擦一下,急忙说道“赵二爷他们两口子来了,看脸色不大好,怒气冲冲的。”
手中的铁锨咣当掉了下来,赵大山心中暗叫不好,拔腿就往家里跑。赵大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扔了铁锨往回跑。
进了大门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赵大娘和赵大山同时到了正院。就见赵二婶手一扬“啪”一声一个耳光打在黄豆的脸上,打的黄豆趔趄了一下,脚底一滑,一下摔倒在地。
“豆豆。”赵大山眼中腾地怒火冲起,狂奔过去,一下撞开赵二婶,一把抱住黄豆。赵大娘手扶着门框,已经瘫软在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今天下午,赵二婶和赵二叔去镇上买东西,正好碰见钱家的弃子,钱研墨。
此刻的钱研墨如丧家之犬,残喘苟活着而已。他被钱管事派到了离襄阳府不远的一个小镇,娶妻生子,让他安度余生。
这几年,他也老实了许多,今年正月十五,就厚着脸皮来给钱老太太送礼。
下午和几个小管事喝了几杯酒的钱瘸子晃晃悠悠出了酒楼的门,一眼看见赵二叔和赵二婶。当时赵大雕进船队,这老两口可是给他送过礼。
今天看老两口,新鞋新袄子,精神抖擞,竟然显得比几年前还年轻许多。看样子,生活不错,才有这样的状态。
见钱瘸子看向老两口,有熟悉的人就低声告诉他,老两口死了儿子,孙子被赵大山领养了,现在算是享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