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130)
皇上冷笑:“是啊,有孝心到派人刺杀皇姑姑唯一的女儿,朕日后若是不顺了他的意,他是不是要造反啊?”
皇后娘娘大惊失色,忙磕头求道:“皇上,太子决计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臣妾敢用项上人头保证!”
“行了,有空就多想想,怎么缓和同元嘉的关系,万一元嘉这次不依不饶,直接闹到了太后那里,且不说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随便在太后面前掉几滴眼泪,朕都保不住你们!”
待皇后离开后,皇上传了身边的内侍总管询问:“许大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许大人正在大理寺,是否要传他入宫?”
皇帝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又问:“派去长公主府的太医回来没有?”
“回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听说长公主府连门都没开,直接将太医拒之门外了。”内侍总管说着,还斥了一句,“元嘉郡主现如今行事太过狂妄,仗着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了。郡主哪里是让太医吃闭门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不领皇上的情!”
皇帝冷笑:“你一个老奴才,你懂什么?她这是跟朕耍小孩子脾气呢,也罢!”顿了顿,又道:“去派人挑些补品送过去,这回务必要把东西送进长公主府的大门,再派人去太后那递个消息,就说元嘉郡主身体无恙,待修养两天,便入宫请安。”
“是,皇上。”
长公主府。
赵泠遇刺时伤了腿骨,大夫的意思是,幸好及时将骨头接回了原位,否则以后就是将养好了,也不能再跳舞了。
阿瑶自责不已,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郡主,哭了一整晚,眼睛都哭肿了,守在赵泠床边,哪里都不肯去,连晚上睡觉,都不肯走,还要拉着她的手。
赵泠行动不便,虽不能出府,但外头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一受伤,纪王府忙派人送了补品过来,萧瑜来了两趟,就连宁国公府都送了一份来。
武陵侯府的老太太一听说赵泠遇刺,险些丧命,别提多高兴了,就差派人放十里的爆竹,后来还假模假样地差人过来探望,赵泠连个门都没让赵家的人进,更加看不上送的那点薄礼了。
她知晓这些还不足已让皇上废太子,只是听闻,许温在朝廷上当众提出此事,声称必须惩处太子,以还赵泠一个公道。
如此施压,皇上也左右为难,一面是太后,一面是太子,如今之策,只能多方斡旋,甚至派人过来探赵泠口风。
赵泠一个也不见,命人将府门关好,就连条狗都不让放进来。太子此人睚眦必报,这回若是皇上再不惩处,万一太子哪日卷土重来,那要如何?她也不会好运到,每次都有许温千里迢迢赶来相救。
许温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遂这次下了狠手。没过两日,领兵搜查东宫,竟在东宫后院里翻出一件龙袍来。
皇上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对其他皇室宗亲下毒手,可决计不能容忍他羽翼未丰满前,就觊觎皇位,当即勃然大怒,一道诏书,将太子贬为宁王,即日起遣送至封地,若无皇命急召,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这件龙袍且不说是不是太子自个儿埋的,反正许温最终的目的达到了。太子倒台之后,皇后娘娘一病不起,整个京城风雨飘摇。
前朝大臣们人人自危,不敢轻易站队。似乎九王萧子安一家独大了。
至了晚时,皇宫里派人传讯,说是太后午时病发,嘴里一直念着晋阳长公主,皇上得知后,直接派人抬着轿辇,将赵泠抬入了宫中。
赵泠由两个女官搀扶着下了辇车,一入殿门,迎面便是一股浓浓的苦药味。
太后缠绵病榻许久,人也没了精神气,嘴里一直说着胡话,离得近了,才听见她念着:“晋阳,晋阳,哀家的好女儿,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你慢点跑,别摔着了,晋阳!”
“外祖母!”赵泠眼眶一湿,忙扑至床边,攥着太后的手,哽咽道:“外祖母,你醒一醒,我来看您了!”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混浊的眸子里渗着眼泪,伸手缓缓抚摸着赵泠的脸,温声道:“晋阳,你总算过来了,哀家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哀家了。”
赵泠哽咽道:“外祖母,我是泠泠,我是晋阳的女儿赵泠,你好好看看我,外祖母。”
女官也忍不住落了眼泪,从旁轻声道:“太后从中午开始便是如此了,谁也认不得,就只记得晋阳长公主。郡主,您不如就应了太后的意思,也好让太后放宽心。”
赵泠点头,又道:“我是晋阳,我来看您了!”
“晋阳啊,你不孝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知道过来看看哀家这个老母亲啊!”太后落了眼泪,抱着赵泠哭道:“哀家的心头肉啊,你可想死哀家了,哀家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你不孝啊!”
赵泠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也忍不住难过起来,伏在太后怀里低声哭泣,太后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念着:“晋阳不怕啊,晋阳不怕,有母亲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晋阳啊,晋阳,我的好女儿,母亲对不住你啊!”
“您别这么说,都是做晚辈的不孝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太后却仿佛魇住了一般,自顾自地念着:“当年是母亲不好,本以为驸马爷死了,还能再替你寻个更好的,谁知道你这么死心眼,竟然终生不二嫁了。”
赵泠一愣,从太后怀里爬了出来,身边的女官一听,立马便知大事不好,忙上前道:“太后,太后,这位是晋阳长公主的女儿,元嘉郡主,太后?”
“你不要说话。”
赵泠抬手打断女官的话,正要再听几句,外头忽传来一声高宣,“恭迎皇上!”
女官立马转头快步行过去见礼,赵泠只好跟着起身行礼,皇上三步并两步迈了过来,伸手扶了她一把,轻声道:“泠泠,你腿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
赵泠坚持道:“先君臣,后舅甥,臣不愿落了旁人口实。”她径直跪了下去,恭敬地行了大礼。
皇上面色一凝,有些不悦,可很快又将人扶了起来,“泠泠,舅舅知道这次的事,委屈你了,舅舅已经废了太子,难道还不够解你心头之气?你就一定要同舅舅这么见外?”
赵泠低眉顺眼道:“臣不敢。”
皇上蹙眉,原本以为废了太子,赵泠定然要感恩戴德,且不说在太后面前好言相劝,最起码不会再揪着不放了。谁曾想竟当场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虽不悦,但又挑不出错来,又是在太后跟前,只好暂且先忍着。
“今夜派人唤你过来,的确是太后思念你母亲之故。你也看见了,太后现如今身子不适,你切莫再任性妄为了。”
赵泠抬眸,轻声道:“难道在皇上眼里,这一切都是臣的任性妄为?那夜太子妃生命垂危,不是臣害的,她唤臣过去,也是想让臣保下她腹中的小世子,臣也倾尽全力去保了。太子因此怀恨在心,当面斥责折辱,臣也不敢多言,背地里几次三番派人刺杀,这也是臣的错?”
顿了顿,她压低声音又接着道:“若不是臣福大命大,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这些臣都可以看在太后娘娘的情面上,打落牙齿混血吞了。至于皇上所言,臣实在不明白,废太子的真正原因,难道不是许大人从东宫搜出了龙袍?”
皇帝不料赵泠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当即一愣,很快便面露薄怒:“你是在指责朕?”
“臣不敢,臣也只是就事论事。”赵泠面色平静,让人看不懂她是喜是怒,“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臣先行告退了。”
皇帝道:“你行动不便,今晚便留在这里罢,你母亲去世的早,未能尽到孝道,你就在此多陪陪太后罢。”
赵泠应了声是,由宫人搀扶着去偏殿休息了。她夜不能寐,脑中一直回想着太后说的胡话,总觉得其中大有隐情,可她又不能当面质问。
见外头灯火通明,招来宫人一问,原来太后醒了,皇上正在前头同太后说话。赵泠想了想,终是起身,趁着宫人们都在前面伺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窗户底下。
隐隐可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
太后道:“皇帝,哀家这一阵子总是梦见晋阳,她就站在殿门口,背对着哀家站着,无论哀家如何唤她,她就是不肯回头。你说,晋阳是不是还怨着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