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每天都想和离(118)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忙跪下叩首道:“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大人饶命啊!”
赵泠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许温,就听他道:“算了罢,一个小丫鬟而已,反正也没人受伤。”
许温轻拂了衣袖,抬手示意丫鬟下去,眉梢一挑,冷不丁地转过头来,赵泠忙垂眸,装作若无其事。他淡淡一笑,并未拆穿。
早先便说,许温乃陆家的远方亲戚,即便家道中落,可这辈出了一个中书令,不知是门上几辈修来的福气,连带着陆景和在京城也水涨船高。
萧子安夺嫡之心,日益见涨,又同陆景和有婚约在身,想要将中书令收复麾下,也在情理之中。
待众人落了座,场上便传了歌舞助兴,赵泠原本就是被萧瑜强拉来的,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小角落,打算喝几杯就走。
场上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赵泠喝了几杯,腹中便生出一团火来,她不胜酒力,歌舞又吵得她头脑昏沉,索性就同萧瑜说了一声,先行下去透透气。
九王府修建得富丽堂皇,后院的每一处景致都建得十分有章法,仿佛一座迷宫。
赵泠天生不认路,阿瑶又不在身边,弯弯绕绕地走了一阵,连个丫鬟也没瞧见。索性就坐在凉亭里,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
晚风一吹,满庭院的花香袭人,酒劲儿上头,整个人就如同置身云端,漂浮不定。
不知何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一条丝带被风吹了下来,刚好拂在她的面上。
赵泠刚要抬手将丝带拿开,左手腕立马被人从后面攥住,她身上乏力得紧,厉声呵斥了一句,可不知是醉了,还是花太香了,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憨甜。
手的主人翻身跃至亭内,将赵泠两只手圈在怀里,见她面色酡红,香腮粉嫩,唇似点朱,说不出来的娇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亵|玩。
赵泠只觉得唇瓣一凉,脑子轰隆一声炸开,当她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调戏之后,忙要将人踹开。
可这人似乎早有防备,曲膝一抬,将她的腿压在下面,如此一来,她便动弹不得,仿佛案上鱼肉,偏偏刀俎还不知是谁。
她甚至觉得对方是萧子安,可转念一想,萧子安若要吻她,绝对不会这么偷偷摸摸。若是旁人,普天之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偷亲郡主?
脑中思绪万千,不过转瞬即逝,待赵泠再回过神时,身上的力道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她霍然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抓下覆盖在脸上的丝带。
手腕上似乎还有余温,火辣辣的疼着,她下意识摸着唇瓣,晚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周围黑漆漆的,连半点人影都看不见,赵泠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桃花梦,梦一醒,梦里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此处邪门,赶紧要离开,可转了好几圈,仍旧在原地绕,就在她第十次穿过同一条青黛小道时,草丛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还没等她惊叫,一道颀长的身影就落在她的面前,许温提着盏明晃晃的灯笼,立在青黛小道上,轻衣缓带,仪表堂堂。
“好巧,居然又遇见郡主了,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赵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稍一犹豫,才道:“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郡主在九王府也会迷路?此前没来过么?”许温将灯笼提高,上下打量了她一遭,淡笑道:“郡主似乎喝醉了,如若不然,下官送郡主回去如何?”
赵泠生怕再被人偷亲,赶紧点头应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许温倒也挺正人君子,将灯笼往她身前挪了挪,以便让她瞧清脚下。赵泠满脑子都是方才被人偷亲的清形,一阵晚风吹来,也不知冷的,还是心有余悸,竟然忍不住颤了一下。
“郡主冷吗?”
赵泠摇头:“我不冷。”
“刚好下官有些热,还望郡主莫怪。”许温将灯笼塞到赵泠手里,飞快解了外裳,往她肩上一披,“郡主若是不嫌弃,有劳郡主帮下官拿下衣服。”
说完,他又顺手将灯笼接了回来,微黄的烛火一照,显得两个人的身影极修长。
许温不知有意无意,总是落后一步,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影就一般高了,只要两人同时转过脸来,影子便“亲”在了一起。
赵泠毫无察觉,甚至觉得此人并不讨厌。想起萧瑜此前说,许温家道中落,全靠陆家接济,这才活了下来。
想来寒门子弟能一跃成为中书令,私底下不知多么勤读苦学。她一向敬重读书人,遂问道:“大人此前一直在通州任职?”
许温道:“曾任通州知府,后来多靠纪王爷提携,调任到冀州,之后辗转去了豫州待了三月,正逢上一任中书令大人卸职,皇恩浩荡,便由下官顶替了。”
“原来如此,这天下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少,可像大人这般年纪轻轻就当了中书令,还真不多见。现如今甫一入京,应该不甚熟悉衙门,有什么事,只管去寻萧二表哥。”
“萧二公子帮了下官很多,衙门公务冗杂,下官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若有机会,不知郡主可否赏脸,来我府中小酌几杯?”
赵泠一愣,心想此人还挺直率,才第二次见面,就约她去府中喝酒,若不是风流孟浪公子,定然对她别有企图。
谁曾想,他下一句便是:“最好能将常宁郡主也带过来。”
赵泠突然了然,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笑着应道:“好,哪日大人空闲下来,我定然邀了表姐,一同上门做客。”
正说着,两人已经行至酒席,萧瑜正派人满府去寻赵泠,一见她回来了,立马冲了过来。
“泠泠,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急死我了!哎?你嘴唇怎么流血了?”萧瑜指着她的唇,余光扫过许温,忽怒道:“难不成……”
“不是的,表姐,你误会了!”赵泠生怕她误会,回头再拆散一对姻缘,赶紧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破的,多亏许大人送我回来。”
萧瑜将信将疑,把赵泠拉过来,满脸警惕地瞪着他。
许温微微一笑,顺手将灯笼递给了萧瑜身旁的丫鬟,这才拱手道:“下官前面还有些正事,便不多打扰二位郡主了,告辞。”
语罢,他冲着赵泠轻轻一颌首,这便抬步离去。
他一走,萧瑜就拉着赵泠上下打量,急声道:“没有哪里受伤罢?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表姐,许大人是正人君子。”赵泠哭笑不得,有心给他们两个拉红线,遂又道:“许大人年纪轻轻便当了中书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虽说家道中落,但他如今正值盛宠,以后光耀门楣也未可知。家里也没什么亲眷,还知根知底。”
萧瑜眨了眨眼睛:“怎么,你瞧上他了?”
“我是替你瞧上他了。”
“我?算了吧!”萧瑜连忙摆手,“我不喜欢文弱书生,再说了,我母亲虽是陆家人,但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万一以后陆景和拿接济之恩要挟,许温肯定站在她那边,我才不要看人脸色过活。”
不知道为何,自从同许温见过一次后,无论赵泠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
带着阿瑶出去买胭脂水粉,能在街头遇见,去酒楼吃饭,能遇见,就连去太后娘娘跟前请安,还能遇见。
可巧的是,每次萧瑜都在她的身边。如此一来,赵泠更加肯定许温爱慕着萧瑜,又经过一番打听,得知此人作风极正,在通州,冀州,豫州一带广受好评。
但不会武功,是个青衣文弱书生。
可天底下不会武功的人多了,又并非人人都会才行。萧涣曾经私底下过来找过她,也暗示许温人品才情不错,也有意配给自家妹妹。
才过午时,赵泠正愁着如何下帖子去许府喝酒,隽娘急匆匆地打外头进来,连声道:“郡主,不好了,阿瑶姑娘偷进谢府,被官府当场抓了起来,已经将人关入大理寺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
赵泠霍然站了起来,现如今谢府被抄家,已经被官府圈成了一片禁地,大门口上贴了封条,根本无人敢闯。阿瑶这时候闯进去,还被官府抓住,又是一桩棘手的事。
她放下毛笔,急忙披了件衣裳,派人去给沈小公爷传信,坐了马车就往大理寺去。人才到那,离得老远就瞧见了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