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嘉熙元年出使记
作者:花下坐吹笙
文案:
【食用指南】
男女主视角转换
架空背景
坚韧出使女官X胡人貌美奴隶
伏漪,字濯缨,嘉熙元年使匈奴。齐匈交恶,漪宁死不降。后归国,帝感其忠贞,封归国侯,谥贞肃。——《齐史》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伏漪却邪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使臣
大漠入冬,今日冷得出奇。我在王帐外立着,听着帐内言语。单于道:“那使臣是个母的,咱们冻了她几天饿了她几顿,不信她现在还不服!哈哈哈哈哈哈!”风冷,我将遮面的巾子往上拉了拉。过了一会子,单于传我进去。我闷声说:“单于有何吩咐?”单于道:“你,去给我问问那个齐国女人服不服。若她还是不服,就给我狠狠拷打到服为止。”我领命,自去见那外族使臣。
我钻进她所在的穹庐。眼前是个病弱女人,面色苍白,不断打着哆嗦,可脊背却挺得很直。她披一件破毡,见我进来只淡淡睨了我一眼。我走去用生涩汉话问她:“使臣服还是不服?”她神色从容:“劝降还是免了罢。”
我想起单于吩咐,用钳子夹起一块火炭道:“使臣还是降了罢,不然我可不客气了。”她扯了扯毡子:“随便你。”我把火炭缓缓向她的脸凑近。不知是碳上热气还是别的什么的作用,她的眼睫频频抖动,却仍不肯服软。就在火炭堪堪贴上肌肤时,穹庐又钻进来一个人。那人随手将披风卸了,狞笑道:“伏大人,别来无恙啊。”她掀起眼皮,鄙夷道:“叛徒!”
来者是齐人降将江云,单于封他做了个什么王,赐牛羊满山、美姬二十,可见其看重。他摸摸下巴,又笑道:“伏大人,昔年您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长安城里您可以横着走。如今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还不如低品阶的我呢?”她啐道:“谁同你这狗东西一般!?为了苟活投降蛮夷,我不齿!”
我不太懂他们在争执什么。不管身在齐土还是匈奴,有吃有喝不就好了么?江云诱惑道:“伏大人,若你投降,牛羊、财物、奴隶数之不尽,皆是你的。”她垂着眼不为所动。江云忽然将我一把拉过,扯下我的面巾道:“伏大人,除了我方才说得那些好处,还有这个。你看这小贱人美么?若你投降,他就是你的了。除他之外,单于还会赐你无数美少年。”她忍无可忍:“一派胡言!你看我是耽于美色的人么!”
我一把夺过面巾,匆匆遮好脸,低声说:“我是单于侍从,不是您的奴隶,您无权决定我的去留。”江云阴笑,夹起火炭猝然贴在我裸露的手腕上。我压抑着低呼出声。使臣惊得跳起,我看见她的眼中有一点怜惜。他狠狠道:“真不听话。长得这么美,不知被多少人玩过了,还装什么贞洁。好听些叫单于侍从,说不好听些,不还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杀意顿起。使臣讥讽:“江大人不知换了多少主儿,倒是没装贞洁,可谁瞧得起您呢。您早年好歹也熟读儒家典藏,知晓礼仪风骨,如今这作派,礼表都像是被狗吃了似的。”江云大怒,甩了使臣一个耳光;使臣起身,甩回一个巴掌,怒气似乎更大:“混帐东西!你叛齐背亲、死有余辜,如今更是无耻之至、前来劝降,我大齐无有你这种畜生!”江云抽剑欲砍使臣,我忙道:“使臣是单于想要招揽之人······”江云更怒,因不敢忤逆单于,便扯下我的面巾甩了我几个耳光,以此泄愤。
我疼极,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一滴。江云停手,抚着我的脸笑道:“小美人儿梨花带雨,真教人怜惜。以后莫要再犯错了,不然打坏了我可会心疼死。”我立时扭脸,拂去他的脏手,心里似懂非懂,瞥见使臣嫌恶模样,知晓大约不是什么好话。
这一番劝降算是失败了。江云自讨没趣,拂袖而去,临行前与我说单于命我守着使臣,妨她寻死。我和她相对而坐,两厢沉默。她率先开言,用匈奴语道:“你过来让我瞧瞧你的脸。”我警铃大作,忙将面巾往上扯了扯,把脸遮得更严。她无奈道:“你想什么呢。你的脸肿了,我只是想帮你看看。肿成那样,谁还看得出你美不美?”我被说得莫名羞赧。
见我一动不动,她便凑过来揭去我的面巾。我一惊,忙把脸转过去不让她看,伸手推她。她被推得跌了一跤,气得甩袖不再理我。我说:“你老实点儿,别动手动脚的。”她哭笑不得:“你的脸现在肿得像猪头,我就算再爱好美色,也不至于轻薄个猪头罢?”
她变戏法儿似的摸出几棵草,放在地上研碎,招呼我过去。我警惕地瞪着她,威胁道:“使臣最好别耍花招,单于令我拷打使臣,我有的是法子让使臣恨不得去死。”她抽抽嘴角:“真不可爱。”我突然被她按住肩,脸上和腕上有凉意传来。
她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了。我下意识一挣,说道:“滚开。”她按得更用力了。直到药涂好后,她才抽身坐回原处。我暗道不好,她不会真看上我了罢?哪知她拿起使节,定定凝视着,再未瞧我一眼。
少年
长安城里斗酒纵马、博弈朝堂,似乎是隔世的事了。我被匈奴人幽禁在破烂穹庐中大概两三日,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为了活着,我只得吃雪和随身藏的一点干粮度日。
往日在长安,诸世家子弟为附庸风雅,总要扫些雪来烹茶。如今我日日吃雪,再也没那个烹雪煎茶的想法了。
出来后那日我被带到另一穹庐中,见着了表兄。他作为副使随我一同来带匈奴。表兄问我受这般折辱,为何不自尽。我瞧见他脖子上的淤青和憔悴神情,眯起眼想了想,哑声道:“我若是死了,谁替我收拾那一干误国宵小,谁替我再瞧瞧大齐大好河山?我当然要回去。”表兄良久一声长叹:“濯缨,我真羡慕你还能这样想。”我回他一个笑。
晚间表兄被带走了,只余我一人在穹庐中披着块破毡发抖。匈奴王庭是真他娘的冷,我都要熬不住了。忽然进来一个遮面少年,年纪不大,气质阴戾,想来是个不好相与的。他开始劝降,都是些老招数,无趣得很,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周旋着。
后来穹庐里又来了个人,我定睛一看,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这厮名叫江云,以前是个武将,心肠坏得很。早在长安时我便没少同他过招。清和三年他降了匈奴,害死齐军八千,举朝震动。我当时也上了折子说此人余党皆是虎狼之辈,应逐出朝堂。
我自幼便看不起此等宵小,便对他没几分好脸色。这厮无非拿着利诱那一套劝我顺服匈奴,我看他那副嘴脸脑壳疼。他见我对钱财奴隶无动于衷,估摸着是想起我少时在长安城中的荒唐事了,把那少年拉来说要送与我。我觉得荒唐,这厮有病么!
待那少年露出真容,我终于明白为何江云要拿他诱我了。我少时以女子之身入学,游走在各位同窗间,身侧不少美姿仪。我年纪浅,对此不甚在意,仍与同窗把酒言欢、同游长安。由此世传我浪荡好男色,至今也无法洗去此名。我见惯了光风霁月朗朗肃肃的君子之姿,倒是真没见过此等妖异颜色——乌发金瞳,丽质惊人。
可我对他无意,他美不美的,干我什么事?江云这厮像是很中意少年似的。我想起家中幼弟与这少年看似年纪相仿,顿时恶寒,仿似被觊觎的是我的幼弟。他又是出手伤他,又是言语侮辱,我看不过眼也听不过耳,好像被伤的是我的幼弟。
江云总不滚蛋,为了让他别再烦我,我出言相讥。这厮与我动起手来,我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起身破口大骂。投降匈奴硬气了是不是?昔年长安拼命巴结权贵的那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江云八成也看出我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径自走了,留下那个少年看守我。面巾下的脸高高肿起,我想起远在长安的幼弟,心里一阵泛酸。我磨好在藏在身上的药草,招呼他过来。
他很警惕我。我不禁觉得好笑,他不会觉得我真看上他的美色了罢?脸肿成那样,居然还觉得自己美?我乐不可支,觉得他异常可爱,真如我幼弟一般。我上前压着他的肩膀给他涂草药,他小小挣扎了几下便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