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68)

景驰的双手在袖中握紧成拳,不知如何却又缓缓松开了。

那绿衣男子仿佛就要惹怒他是的,又凑近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毕竟从前我同她共寝共浴,也不是没有过么……”

“住口。”

“我所说句句属实,景公子可是生气了?怒不可遏?想当街打架么?”

景驰冷着一张脸,眼神中已经集结了足够多的怒意,然而却尚未行动。

“不管你所说真假,都是不该说。随意将姑娘家的私隐当街说与人听,非人所为。”

绿衣男子闻言,笑意更盛,“好。”

他这个好字话音未落,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股蛮力推出去好远。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小爷?!”

景驰眉心微动,面露惊讶之色,“阿娪?”

回过头来,龇牙咧嘴的望向那个突然出手的人,他的脾气却偃旗息鼓。

“明游,不许你欺负他!”明娪将景驰拉到了身后,双手叉腰,戒备视之。

“嘿嘿,阿娪,为兄这都是为了你啊……”明游站稳了身,才道,“再说了,我何曾欺负他了?”

明娪瞪眼问道:“那你方才同他胡诌些什么?”

“我哪里胡诌,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明游绕过她去专找景驰,“景公子,你看看我,你再想想,我可有诓你么?”

景驰无奈的扯出一丝笑容,问道:“他是你哥哥?”

明娪其实是不太愿承认的,但明游却欣然道:“正是正是!”

方才不曾觉得,如今与男装明娪一对比,二人还果真有些相似之处。

只是一直听明娪说明游尚在饶州,才令他蒙蔽,不曾一开始便认出这位明大公子。

既然是明游,他与明娪是双生的龙凤胎,甫一出生自然要同浴,哪有什么稀奇。

景驰笑着摇头,这对兄妹真是……

明娪尚在恼火,“景驰,你别理他,他就是太闲了,拿你恶作剧。”

“非也,方才我几番言语挑衅,可景公子依然沉着冷静,不曾误会也不曾由着心中的怒火挥拳,着实难得。”明游拍了拍景驰的肩膀,仿佛个学究般老成赞赏,“舍妹就是个冒失的性子,听闻她前些日子还与人动了手,所以我这未来的妹婿必得比她清醒些才好。”

原来这还算是他通过了明公子精心设计的考验了?

他成了清醒冷静的那个了?怎么说起来就那么心虚呢……

“我看你是疯了吧!他哪里有比我好啊?他之前还擅作主张,去……唔唔!!”明娪简直不能理解明游的思路,当即便要举例说明,却不想被景驰从身后一把狠狠捂住了嘴。

明游对他百般激怒试探,他都挺过来了,岂能让明娪再败坏好印象。

明游摇了摇头,简直没眼看,“为了盯景公子,我可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也该回家拜会父母了,你二人随意。”

景驰点了点头,除却手上不曾松开,面上是一派随和,“明公子以后唤我元骋便好。”

明游亦点了点头,“这样啊,景公子以后唤我为兄长便好。”

……

这世上便有这样的人,你拿他当朋友,他只想当你大舅哥。

明游走远了,明娪才从景驰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不由怒目而视。

景驰似是不解,无辜问道:“怎么了?”

明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这么疼,肯定都被按得发红了!

景驰却耳尖一红,“这大庭广众的,不好吧……”

明娪翻了个白眼,他在想什么美事。

她又转而对他指指点点,“你有问题!”

“我哪有问题?”

“我哥哥方才说的话,依你的性子根本就忍不了,你怎么不踹他?!”

“令兄都说了,是我清醒。”景驰哭笑不得,“阿娪到底是想让我得到兄长的支持,还是不想呢?”

这倒也是,她仔细想想,他们应该协力推动她爹那块顽石,怎么能如今就内讧起来呢?

但是她还是觉得,今日的景驰,很可疑。

回过神来,她忽然想到,“呀!我忘了拿曲秀给我的东西!”

景驰道:“我还要去给父亲送文书。”

她问道:“那我们……就各自忙去了?”

“只得如此了。”景驰还是心虚得很,总觉得如今同她待在一处颇为危险,不如离开。

“那有缘再见。”明娪对他笑眯眯的,在明游说服她爹之前,她与景驰确实也只能凭缘分相见了。

景驰却道:“五日之后,有缘老地方见。”

明娪迷惑,老地方,哪个老地方?景驰的卧室吗?

五日至期未到,明大人的心态却有了重大的转变,却不是让明游劝的。

从前梁氏频频劝他,女儿年纪不小,先前又有诸多事故,如今难得遇见知心人,焉有不许之理?

明通虽然也听着,却怎么也没劝进他心坎里。

他的女儿年纪大又如何?有事故又如何?只要她想,他就养她到老!

可惜她现在不想了。

明游自年少便多年在外求学,此次回家,倒是触动了梁氏心怀。

“当初我怀着他们兄妹两个,郎中看了便说凶险。果然生产的那日,费了多少力气将他们两个生了出来,先出来的阿游倒是哭得嘹亮,阿娪却是奄奄一息。那时你怀抱着她,许了什么心愿,你忘了吗?”

明通长叹一口气,他怎会忘记呢。

他可是怀抱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亲口说过,倘若她能健康长大,便要让她一世如意的。

第60章 秋分

如今才得知了自己与妹妹果然在父亲眼中待遇天差地别,明游着实郁闷了一阵。

“谁让你一生下来便是哭声震天,小胳膊小腿多有力气,一脚将你爹踹出三步,他能多怜惜你才怪了!”

明游无语,就没见过比他娘更不会安慰人的人了。

话虽如此,这些年来在外求学倒也不是父亲逼迫,还不是他自己所愿么。这两日在家吃了四五顿可口的饭菜,又与明娪斗嘴吵了两架,明游便已然觉得心里舒坦许多。

明大人被夫人一席话击中心防后,也没多说什么,唯一的变化便是暂停给景驰出刁钻难题写文章了。

呵,他本来也不是想要考他什么学问,只是想耗费他时间,让他无暇与明娪私会罢了。

明游回家后,明夫人被儿女环绕,心情大好,无心与他吵架。明娪也反常的乖巧听话起来,不仅不曾再出门乱跑,在家中也不曾惹他生气。

这般一派其乐融融的团圆氛围中,若唯独他自己一人板着脸,训完这个又说那个,这也不许那也不满,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简直荒唐,想他一家之主,难道还能因为在女儿婚事上的意见不和就被全家排挤吗?

罢了罢了,他这一文不值的骨气哪有女儿的幸福重要,还是抽时间找老景好好谈谈吧。

五日之后,明娪远远瞧见古柏下那个惬意席地而坐的靛蓝色身影时,终于窃喜自己不曾找错了地方。

水绿的织锦马面裙角扫过金黄色的片片落叶,她一步步向他走去,最后在他身边抱膝坐下。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嗯?”

“我爹今日去找你爹了!”

“这是坏消息?”

明娪抓着景驰的衣襟一通猛摇,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两人一见面,你那赌约之事岂不是要穿帮了?!”

“阿娪,这你便不懂了吧。”景驰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先示意她松开手来,又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只要他们二人敞开心怀,便不会再为这点小事而反悔了。”

“是这样吗?”她还是有些忐忑,不禁又有些好奇,“他们当初究竟是为什么绝交的?”

“不知道。”

景驰虽然也很好奇,可上次连询问母亲都无果,恐怕若要他们二人探究起来也有难度。

天上风云流散,这样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既然景驰都不怕被戳穿后回家被他爹锤爆头,明娪便也放下了担心。

那两个老头想聊些什么便去聊吧,她才不管呢。

闭目养神的当口,她能感受到右侧脸颊渐渐传来了贴近的温度,一定是景驰在缓缓靠近。

“阿娪!阿娪!你在哪呢?”

一声一声的呼唤响彻山林,惊飞了不少鸟雀,也惊跑了偷香不成的景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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