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王妃修炼手札(49)
这是祈鸣之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他的骑术能再精湛些,如果惊马后他不是急于去控缰绳而是死死抱着顾平宁,如果他当时能发现顾平宁腿上的不对劲……
万千个如果,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祈鸣之好不容易压下满心翻滚的情绪,继续回忆道:“等与大军汇合,你在我怀里晕了过去。当时你的爹娘正在作战,方军医匆匆赶来为你医治,是你姑姑照顾的你,还有含光和阿玉两个,也在房里守着一直没有离开。另外就是红缨,她听到你出事后硬闯进来看过你。”
“就只有这些,再无他人了?”
“是,我当时一直守在门口,直到你爹娘回来。”
话到这里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这些人,是看着顾平宁长大的长辈,是她一母同胞血亲兄妹,是她一同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如果他们的猜测真的没错,那无论是哪一个人动的手,都让顾平宁接受不了。
顾平宁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
“我,我是不是不应该继续……”顾平宁抬眼望去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了些求助,“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再查下去,可是这七星草怕是要牵扯到云皓旧族。不仅如此,我还心有不平。老师,若此事不明,恐怕我此后再无安眠。”
祈鸣之时隔六年再一次听到了这一声“老师”,差点没稳住脸上的神情当场失态。
他曾经最最看好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学生啊。
他罚过她抄书,打过她手心,拿着戒尺满军营追着逼她念书,磨她性子。他曾做梦都想把她教成如今的模样,胸有丘壑,处变不惊,自觉如此才能不浪费她难得的天资。
而现在长大的顾平宁当真成了他最期许的模样,从头到尾冷静自持,逻辑分明,各种滔天骇浪的情绪皆被她死死压在心里,没有在面上露出一星半点。
可这样的顾平宁他却心酸的厉害,恨不得能时光倒流,让这个爱笑爱闹的孩子永远保持活泼爽朗又简单直白的性子。
“阿宁,你想要查那就去查。不是因为这事牵扯云皓,只是因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祈鸣之语调缓和,就像是当年给她开蒙教她道理时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只有你知道背后的真相,你才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你若是不想让你家人担忧此事,老师总还是在这里的。”
顾平宁没有再开口,仿佛刚才那一句带着情绪的“心有不平”,已经是她能够允许自己不冷静不理智的极限了。
“老师,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和他人提起,平宁先告辞了。”
祈鸣之起身送她,在刚要跨出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阿宁不怀疑我吗?现在细细想来,其实我嫌疑最大不是吗?”
顾平宁停下了推动的轮椅,屋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怀不怀疑并不重要,在查到确实的证据前,所有人都有可能。”
“不过我始终记得那时我摔下马,老师松了缰绳扑下来救我。只差一点点,我们后面的那匹马就踩上老师的咽喉。”
作者有话说:有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猜一猜谁是凶手呀~
不过目前线索还不充足,下一步的提示是凶手害小阿宁的动机是什么?
(突然从小甜文跳频成悬疑画风挠头.jpg)
另外下一本古言《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预收已开,剽悍长公主和强迫症影卫的打怪升级日常,喜欢的小天使进专栏戳个收藏呀~
第45章
从老师家里出来的顾平宁情绪低落,坐上马车后便一言不发。
红缨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她将两册孤本递过去后就退出了房间,因此并不知道这对时隔六年再相聚的师生到底谈了些什么,竟然让一向来淡然自如的顾平宁露出这幅颓然又浮躁的模样。
“吁——”
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出神的顾平宁一下子没防备,因为身体的惯性差点没往前栽倒。
红缨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见她好好的没磕着碰着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马夫呵斥道:“怎么驾的车?差点惊了小姐!”
“是小人的错。不过前面路上围满了人,我们的车一时半会过不去。”
顾平宁不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听到有人聚众围观也不好奇,只是淡淡吩咐道:“既如此,你换一条路回府便是。”
“可是……”马夫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为难,又带着一点点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纠结,“小姐,前面百姓在看的,好像是安王殿下。”
马夫没敢说的是,好像安王殿下正和一名女子纠缠不清,这才引的百姓纷纷围观。
顾平宁虽然还不知其中缘由,但毕竟涉及到自己马上就要嫁过去的未来夫婿,因此也不好掉头就走,于是转头对红缨道:“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清?”
红缨回来的很快,脸上气鼓鼓,却支支吾吾不愿开口。
“到底何事,说吧。”
“小姐,是有个女子在前面拉扯安王,口口声声说要以身相许报答安王的救命之恩。”红缨说到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都快扑进安王怀里去了,这会儿大家正看热闹呢。”
这都什么在话本里写烂了的恶俗剧情,大越都一统天下了,这年头还有人用这般落后的手段碰瓷吗?
但顾平宁到底是怕单纯过了头的安王殿下吃了亏,于是下了马车,让红缨推着轮椅上前。
托茶馆里说书先生的福,受宠的安王殿下与振国将军府大姑娘的爱情故事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
什么瑰宝奇珍博美人一笑啦,什么怒发冲冠救红颜啦,总之就是两人天造地设情比金坚。
而现在,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正和一妙龄女子当街纠缠,而女主人公又坐着那架独一无二的轮椅过来了。
京城的百姓们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坐等现场吃瓜。
顾平宁还未走近,就听到一个娇娇怯怯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刚、刚刚殿下碰到了我的腰,若殿下不要我,我、我实在无颜再嫁他人了。”
这话简直槽多无口,顾平宁忍不住以手扶额,然后便听到蔺耀阳几乎崩溃的声音:“我是为了救你!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要被马车撞到了啊,我是为了救你才不小心碰到的!”
“可、可我的清白之身……”
到这里顾平宁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一个思路老套没有创新桥段恶俗的碰瓷戏码。
这年头还有被碰一下腰就毁掉的清白,这是活在百年前的死规矩里吗?
顾平宁的轮椅显眼,这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蔺耀阳更是大惊失色,飞快地跑过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平宁我真的没有,刚刚有马车失控,我好心救了个人,谁知道,谁知道她就讹上我了!”
那女子显然不满自己被说成讹人,一时间哭的是梨花带雨:“殿下你怎能如此……”
蔺耀阳委屈的简直想和她一起哭。
他媳妇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撞上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扣他多少分呢。
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简直绝了,顾平宁按了按太阳穴,抬头朝那女子看去:“这位姑娘说安王救你时碰到了你的腰,所以你必须要以身相许?”
那女子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点头道:“是。”
“我大越民风开放,从不拘泥于这种小节,男女混合蹴鞠时碰着撞着也是常事,更何况这一次是为了救人,姑娘这一番说辞是否太勉强了些?”
“我、我是天泽的人,我们那里就是这样的。”女子说着泪眼盈盈地看向蔺耀阳,语调哀切,“若公子不要我,那、那我也无颜见人了。”
这一眼看得蔺耀阳全身的起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以前是喜欢娇怯柔弱嘤嘤嘤的美人没错,可是现在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啊,能不能放过他啊!
顾平宁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直到将人看得差点哭不下去才不紧不慢道:“天泽啊,不过我怎么记得天泽的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未出阁的姑娘更是需以轻纱遮面才能偶尔外出。姑娘这一没侍女二没面纱的孤身上街,还真是不像天泽的作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