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王妃修炼手札(15)
引踪蝶在阳光下亮的几乎看不见身影,顾平宁跟着它的踪迹,停在了院子最角落的一座废弃柴房门前。
“小姐,飞叶公子真的会在这儿吗?”
顾平宁的脸上褪去温和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冷冷道:“在或不在,进去看不看不就知道了?”
废旧的柴门被缓缓推开,被困了四天的飞叶形容狼狈地被绑在柴堆上,听到声音终于撩起眼皮看过来,半嘲道:“你家哥哥还真是好本事。”
顾平宁难得见这人的面瘫脸上露出表情,闻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边给人解绑一边回怼道:“你也是好本事。我哥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没阿玉一半好,怎么就将我们武功高强的飞叶大侠折腾到这般地步?”
飞叶将头扭到一边,显然是不愿提及这事。
顾平宁也没逼他,嘲讽完后又继续问道:“你怎么样?没有用伤到哪里?我这出门游历还得靠你护持,你现在很金贵的。”
飞叶这一回阴沟里翻船,被个几乎没有武功之人挟持,最后还不得不放出引踪蝶让顾平宁坐着轮椅来救,只感觉自个人什么高大形象都毁了,自暴自弃道:“没受伤,他四天没给我饭吃了。”
像一只气鼓鼓告状的大河豚。
顾平宁最喜欢看他的面瘫脸破功,撩拨了这么些年都没成功,最后竟然让她哥先做到了。
从这方面来说,她家哥哥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你还能走嘛?红缨,你扶着他,先回小苑,再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粥。”
“是,小姐。”红缨将饿到手脚发软的飞叶扶起,迟疑道,“小姐,我们就这么出去吗?”
顾平宁面上在笑,语调却很冷:“怎么,他顾公子可以在顾府内绑我的朋友,而我现在带人出去,还要偷偷摸摸不成?”
这是真生气了。
红缨不敢再多言,说实话她也觉得这事公子做的不厚道,怪不得她家小姐那么佛系的性子动了真火。
门口的侍卫见大小姐主仆二人进去,转眼带了个大活人出来,心下诧异,却被顾平宁一句冷冰冰的话甩回来。
“等哥哥回来,还请告诉他,我在小苑等他。”
好不容易结束三日艰苦秋闱的顾含光一听此言,就知道自己绑人之事暴露了。但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本来也没想着瞒太久。
顾含光来到小苑时,顾平宁正在庭院中煮茶,脸上仍是一片温温和和的笑容,倒是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哥哥秋闱考试辛苦,我本来不应该急急忙忙找你来的。”顾平宁抬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可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搁在心里难受,还想请哥哥赐教。”
这般客气又疏离的语气听得顾含光心中一跳,维持着面上的平静:“阿宁如此聪慧,竟然还有不解之事?”
“哥哥绑了飞叶的原因我倒是可以猜到一二,不过就是为了让他、让我认清自个儿本事有限,护不了自身安全。哥哥还没有放弃阻止我出门,对吗?”
顾含光看着心思通透的妹妹,语气柔和:“阿玉,江湖险恶,今日我能绑了你的这位大侠护卫,明日就有人能害了你的安全。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你这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哥哥放心不下,就能抓了他,差点活生生饿死他?我有说过的吧,那是我的朋友。”顾平宁饮了一口茶,一字一句道,“那是我的朋友,哥哥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呢?”
顾含光未觉有错:“我担心你啊!而且你那朋友,我要是真想对他做什么,他还能全须全尾地被你找到吗?”
他是真不知此事哪里踩到了自家妹妹的底线。就连那个叫飞叶的,除了被饿了两顿,也并无损伤。
但其实归根结底,顾平宁是个很护短的人。这个短,包括她的血亲家人,包括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自然也包括让她难得松快真心相交的知己朋友。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哥哥担心我。我要出门远游,娘亲同意了,爹爹也默认了,唯有哥哥放心不下,每日和我辩上三轮,谁也说服不了谁。可我使手段逼你同意了吗?说一句戳哥哥心窝子的话,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怎么样活着,这是我自己的事。即便是爹娘不同意,也只能骂我不孝,而不能绑了我的朋友绑了我不准我出门。”
顾平宁平素恬静温和,对着阔别多年的亲人更是小心翼翼地维持亲密无间的关系,很少有这般话语尖锐的时候。
“我的这点想法哥哥能理解最好,不理解我也不强求。但恕我这个做妹妹的多嘴一句,即使哥哥聪慧无双算无遗漏,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你的掌握下,跟随你的心思一步不差。比如当初关家之事,比如我的出游之心。”
“掌控欲太强,得失心太重,皆非善事。”
第13章
顾家兄妹不欢而散。
而此时的宫中,昭武帝正拿着顾含光的卷子同太子说话。
“子蠡有个好儿子啊!这一手锦绣文章暂且不说,只看这文中对朝局对民生的见地,就可窥见其才啊!”
太子点头,脸上颇有自豪之意:“早年间有风言风语说顾将军的独子不通武武,无其父其母一半风采。但儿臣在北境后见到含光后,就知道他终有一日能声名闻于天下,不因其武艺,而在于其才。”
“朕知道你和含光关系不错。”昭武帝吩咐人将卷子送回去,“但他归京后倒也没见你们叙旧。”
“还不是含光说要专心准备秋闱。”太子撇了撇嘴,“不过现在秋闱已经结束,儿臣正准备明日约他出来。”
昭武帝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突然换了话题:“顾家,耀辰啊,你怎么看顾家?”
“父皇说顾家,还是想说顾将军归京后依旧握在手里的兵权?”
昭武帝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没有说话。
太子一拱手,直言不讳道:“我知道父皇有意推威宁侯上位,可关家胆敢朝军资伸手,父皇您真的觉得这样贪墨之人可堪大任吗?顾将军忠心耿耿,又为我大越征战多年,顾家下一代又无人从军,儿臣以为,顾将军比威宁侯可用。”
“贪墨之人?”昭武帝看着年轻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他威宁侯府缺银子吗?那军资没动到根本,能贪几个钱?还不够遮掩这事的成本!”
太子到底经验浅,听到有人敢朝军资伸手就怒不可遏,却是没往深处想:“那他为什么……”
昭武帝轻哼了一声。
还能是为什么?断绝补给影响大军作战这样的卖国之事,关黔还没胆子做。他掐着底线克扣军资,不过就是为了恶心顾子蠡一把,让他赢得艰难又不至于战败。
这也是昭武帝为什么彻底打消了扶关黔的念头,冒着动军资的大风险,却为的是一口私气,这般小儿女作态,怎能让他放心将大军交付到其手上。
“哎,朕本来是想让你娶了平玉那丫头,顾家关系简单感情和睦,这样总能更放心。只是可惜了,谁能想到顾家三个孩子,却是最小的这个女儿最先定了亲。”
太子倒不觉得遗憾,顾含光的妹妹,他也一向是当做妹妹看的,更何况顾平玉定亲之事他是知晓的:“是顾将军故友之子,也在军中,我见过,是个很不错的儿郎,和平玉那丫头也算是青梅竹马。”
“可惜子蠡只有两个女儿,平宁嘛,倒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朕本来还想要不要许给小六……”
太子终于变了脸色,顾不上礼仪急急打断道:“父皇万万不可,小六那性子你也知道,自个不喜欢必要闹翻了天的。”
昭武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你心疼小六,朕也心疼,不过是想一想罢了,还能真委屈了他不成……谁?谁在那里?”
太子紧张地挡在昭武帝面前,正准备叫人,就见他们口中的小六抓着脑袋从屏风后出来,一脸无辜的样子。
“六弟你怎么在这?”太子简直恨铁不成钢,只觉得为了这个弟弟他非得未老先衰不可,“胡闹!父皇的书房是你随便可以乱藏偷听的吗?还不快跪下!”
蔺耀阳乖乖跪下了:“儿臣过来找父皇,父皇不在便等了一会儿,然后不小心睡着了,不是有意偷听。”
他自幼受宠,又惯会胡闹爱闯祸,可皇帝和太子宠他,除了假模假样训斥两声,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