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此间相思意(9)
正要张嘴再说些什么,曹公公已经到了,在门外请他,“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赫连楚应了一声,缓缓走到了杜天冬跟前,“朕不会放弃的。”
这才准备离开。
回宫的路上,赫连楚满脑子都是那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忍不住去问曹公公,“为什么戈萧然的妻子再嫁,却没有人再告诉我,那个杜天冬,是什么来头?”
曹公公一五一十的回答,“那个杜天冬是远方来的,底细没人知道,只知道刚来不久,至于花连城再嫁,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情,再加上戈将军的事情,也就是几个人知道而已,酒席还没有来得及办。”
“问了什么时候办吗?”赫连楚揉着眉心。
“问过了,就是明日。”
明日,赫连楚在心中默念一遍这两个字,修长的手指敲着马车窗沿,半晌,才吩咐道,“给朕备一份厚礼,明日我们也去参加酒席。”
此话一出,曹公公顿时间有几分为难,“这花连城不过是再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又没有来请过皇上,这去了,多少有些失了身份啊。”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我让你去做,你就照做。”赫连楚摆手,让曹公公退下去了。
……
翌日。
将军府并没有张灯结彩,只不过在门外挂了两个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没有鞭炮没有喇叭,喜事就算是悄然无息的进行了。
赫连楚到的时候,花连城和杜天冬正在吃饭,毫无准备,身上甚至还穿着平时的衣裳,不见半分喜气,就去迎接赫连楚了。
“花连城,朕恭贺你今日喜结连理。”赫连楚虽然是在和花连城说话,目光却一直放在边上的杜天冬身上。
大概是怨恨,杜天冬的身上总有一股寒气,逼得他不敢靠近。
花连城谢过赫连楚,就要让下人送着赫连楚去堂屋里用膳,可赫连楚却摆手,一点都不着急。
盯着杜天冬,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好歹是个将军府,以往的事情,还请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这屋子里当家的是杜天冬,那朕就封他为大将军,还一个将军府的样子。”
“皇上,这万万……”花连城还想要摆手拒绝,可边上的杜天冬已经低头。
“臣杜天冬,谢主隆恩。”
第二十章 :踏入他的城
杜天冬答应得太干脆,倒是让赫连楚有几分惊讶。
这还是他的桐儿吗?
如若是桐儿,这时候不是应该远远地躲着自己,再也不要和自己想见了吗?
青铜面具下的目光,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可想了想,还是没做声,盯着杜天冬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曹公公宣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封杜天冬为护国大将军,赐将军府,与花连城完婚,送海棠花千朵,东海鲛珠一颗,金步摇一顶,钦此。”
每一样,都是以往风梧桐的最爱。
等曹公公也放下赏赐离开之后,花连城这才气得掉下眼泪来,质问跟前的杜天冬,“你为何要应下这一桩,伴君如伴虎,又像戈萧然那样,死在狱中,就心甘了吗?”
杜天冬只是淡淡的笑,嘴角有几分扯不开,“死了就死了,断了所有念想,还好些。”
“你……”花连城一时间找不到更多的话来说,只能狠狠瞪了一眼杜天冬,转身回了房间。
堂屋里只剩下了杜天冬,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开得正艳丽的海棠花,摘下一朵来,花瓣在指尖细细碾碎,那红色的花液染红了指尖,像极了鲜血,又像极了大火。
“海棠似火烧人心。”他呢喃一句,也踏步走了出去。
……
赫连楚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杜天冬为护国大将军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朝中。
众人也皆知这杜天冬是花连城的新夫君。
好女不二嫁,这样的女人不守妇道,再嫁的男人怎么可能品行端正,用作将军,实在是下下之举。
很快,奏折再一次堆满了案桌。
赫连楚不怒反笑,带着那一堆奏折上了朝,站在龙椅边的,赫然就是他们议论的杜天冬。
青铜面具泛着寒光,那双眼睛里面,却看不出来一丝感情来。
“你们都说朕胡来,可朕今日,就要任性一次,护国大将军的位置,归于杜天冬,谁劝也没用,违者斩首,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即便今日朝上血流成河,朕也是这个说法。”
顿时间,朝上鸦雀无声,掉脑袋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去做。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喊了一声皇恩浩荡,都纷纷跪下来,朝着赫连楚和杜天冬磕头了。
这些人,又何曾是真心呢?一旦危及自己的性命,便都改了主意。
“皇上,如若是这样,那我不如自动赐去大将军的封号好了。”杜天冬说道。
下一瞬,赫连楚就攥住了他的手,满满都是坚决,“朕不准,杜天冬,你给朕听好了,朕一日在这龙椅之上,你就一日是我的护国大将军,伴我左右,永远不准离开。”
他盯着杜天冬的眼睛,想要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不管是风梧桐还是杜天冬,都没有关系,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
日日陪着他就好了,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那面具下的表情他看不清,等来的,只是杜天冬长久的沉默而已。
说不上是答应还是拒绝,只是沉默。
第二十一章 :你喝醉了
可无论杜天冬是什么反应,这件事情也已经敲定了锤。
每天,赫连楚都会让曹公公去请杜天冬,商量着一些压根就不重要的事情,只是为了时时刻刻能够看到杜天冬。
临近冬日,杜天冬从将军府赶到皇宫,路上还是冻得四肢发凉,本来要去御书房。
可隔着马车一看,却不是那个方向,更像是……
不由地,沙哑着声音问曹公公,“这是要去金殿吗?”
“杜将军当真熟路,正是要去金殿,皇上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备了好酒,要和将军喝上一杯。”
杜天冬有几分讪讪的放下帘子,手却不自觉握紧。
为何要选在金殿之上,为何偏偏是金殿?
想着,马车已经到了金殿跟前,刚一下马车,天上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落在杜天冬的身上。
大概是手冻得太凉了,他伸出手去接的时候,那一片雪花居然没有融化,仔细去看,还能瞧见棱角。
再一片,又和这片不同。
“怎么在外面站着,太冷,当心冻坏了身子。”肩上沉了几分,杜天冬低下头去,就瞧见赫连楚的披风正搭在自己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没有一刻犹豫,已经扯下来递到赫连楚跟前,“微臣何德何等,万万受不起。”
即便是已经好几个月和杜天冬日日在一起,可这疏远却怎么都没有驱散过,赫连楚早就习惯,收回披风,和杜天冬一起进了屋子。
外面还下着雪,可一踏进屋子,瞬间卷上一阵热浪。
肩头那些雪都瞬间融化,化作水沿着衣角滴落在地。
热浪之中,还有隐隐约约的海棠花香。
杜天冬循着味道过去,这才瞧见这屋子四处都摆放着海棠花,因为这热气,让海棠都觉得是在春天,每一株,都争先恐后的开着花。
而金殿正中间,摆放着一桌饭菜,炉子上温着酒,已经闻得着香气、
赫连楚先过去,招呼着他坐下来,“朕知道你冬日里手凉,特意让他们把金殿烧得暖洋洋,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杜天冬颔首,“好一些。”
面对满桌酒菜,却怎么都无从下口。
赫连楚没有看出他的心思来,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这才轻声说道,“杜将军,你可知,这是谁的寝宫?”
“听内人说过,是皇后娘娘的,皇上选在这里,可真是用情至深。”
赫连楚轻声笑了,自顾自喝完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是啊,这是我的桐儿的寝宫,那时候我说,我要学着金屋藏娇,就修了这样一个金殿,要把她好好地藏起来,你看,本来就是我的意头没有选好,金屋藏娇没有什么好结果,我这金殿,到底也没有藏住我的桐儿。”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赫连楚的脸颊上已经染上几分红晕,瞧着跟前的杜天冬,“五年前,桐儿就是今日搬入金殿之中的,朕还记得她那时候在这金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开心得像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