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四季是清欢+番外(41)

汤府别院里,汤言页手握一柄木剑直击向步储眉心,步储快速将身子往后仰躲过这一剑,负于身后的手随即往地面一拍,身子一个回旋躲过了来人的二次袭击。

他将将直起身,下秒那木剑又紧紧相逼袭来。步储在这剑来之际愣了愣,汤言页一直想让他教她一些剑术,他一开始不愿,汤言页便拿出主子的架子命令,如今教了三日,汤言页悟性不深,只学会了最基本的一套横扫。

但步储发现,即使只是最基本的横扫,她的剑过之处,习习生风,带着股狠劲,毫不留情,汤言页喝道:“别分心!”他回神,向左一个侧身顺带右移步,轻轻松松扰到人的身后,手下意识绕过她的脖颈,正要收力,想起什么立马又将手臂松开。

步储连忙后退了两步,躬身正色说道:“小主,属下……还是下不去手,望小主理解。”

汤言页不耐的低啧一声,木剑扛在肩上,微微喘着气,看着步储道:“你不动真格,再给我几年时间三脚猫的功夫我也学不会。”

步储为难道:“我真的下不了手啊,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本来你也不需要学这些的。”他不敢去想象,万一哪天一个失手误伤了汤言页,该怎么和公爷交代。

汤言页抿抿嘴,兴致缺缺的将木剑丢弃在一边,拍了拍手走回房:“没意思!”

一连三天,步储都只退不进只守不攻,难得进攻又及时收手。步储对她到底是狠不下心的。可是除了步储,她又想不到能找谁了。心情因此有些不悦,但她也能理解步储的心思,便没一直去逼他。

步储站在院中,看着汤言页落寞的背影,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转移话题道:“小主,今日咱们也练了一早了,近几日你都没出门,不如我陪您出去走走吧。听闻红绣楼最近在想方设法的招揽客人,不知是谁想的,出了个买一壶送一壶的新方法。”

“……”

汤言页转身,眼里惊叹,“真的?!”

步储木楞的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换身衣服。”汤言页说完回房关上了门。

二人徒步走过了街市,不远望见,原本门前冷落的红绣楼此时门口居然排满了队,汤言页走近从窗外往里头一瞧,杏眼微弯,笑道::“可以啊,那说书的脑袋瓜怎么突然能想出这么一招妙计?”

步储看了眼酒楼里的人山人海,冷淡道:“可能是被急出来的吧。”

“急什么?”汤言页回头瞧他。

步储道:“妙计,急出来的。”

汤言页看着他,好笑道:“你何时也能急出个方子,让我多学几招?”

“……”步储不敢与她对视,看着酒楼里的人,目不斜视道:“小主,你看那人。”

汤言页嘴角带着笑回头往酒楼里看去,只见先前那文弱书生此时已换上了与其他店小二统一的粗织麻布装,边跑着,两手还一边端着一碟盘。

“这书生怎么在这做起小二了?”汤言页随口奇怪的问了一句。

被在一旁排队的客官听见了,那人回答道:“姑娘说的可是那小白脸?”

汤言页道:“正是他。”

客官道:“前几日我来此买酒,就见这小白脸在这儿了。”

汤言页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笑了笑。

客官顿时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忽而他身后又有人说道:“姑娘还不知道吧,这是新来的,红绣楼招了他,也真是招到宝了,这回的送酒妙计就是他想出来的,虽然一壶酒抬高了价格,但怎么说都比之前买两壶来得便宜。而且我听里头的店小二说,这人还不收月薪,免费的!”

“免费?”汤言页愣了愣,转头去看里头正忙碌的书生,笑道:“还有这等好事?”

就这一瞬间,她对这位书生所有的毅气和勇气,都有些赞佩了,想起那天书生因见不得说书先生的胡言蜚语而反驳的模样,如今却又替说书的勤勤恳恳的态度,倒真是一位难得的乐善好施的好人。

而步储站在一旁,视线盯着那书生手中的碟盘,碟盘上放着的是两壶开封后的酒,他看了三秒,微微皱起眉,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为何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在酒壶滴酒不撒的情况下跑动时还能如此平稳?

不待他继续细想,汤言页已经迈步走了进去,他跟上前。站在酒楼外排队的几人一看见有人插队,下意识皱眉想去指责。

可这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见那位姑娘身后跟着的随从身侧配带长剑,阴沉着脸负手也跟了进去,他们立马乖乖闭上嘴,在心里头暗叹一句:罢了,打不过打不过。

汤言页走进楼,酒楼里或许是因为人多了的缘故,气温渐升,铺天盖地的酒气弥漫着。汤言页走了几步便发现,此时酒楼里坐着的这些酒客并不是当地人,他们说话时的语调并不是喜洲当地人的调调,比喜洲人说的语调要更飘一点。

她回头,看向身后还在门口排队的那些客官,反倒是那些人,才是实打实的本地人。

步储看了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小主不用在意那些人,能守着本心不进来饮酒作乐已是难得之举,爱酒之人诸多,贪便宜又爱酒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属下觉得像小主这样毫无顾虑的,才是最舍己为人的好人。”

“……”汤言页一听这话,忽的揪起眉,转过头冷凝着脸,眼神逼视,道:“步储,我怎么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在说我就是那又爱酒又贪便宜还不守心的人呢?”

步储被她这么一提醒,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他抬起手挠了挠眉梢,嘴角扯起尴尬的笑,厚着脸皮不承认道:“属下没这意思,小主这是在借此来报复小的不认真教你功夫吗?”他自己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汤言页无语的瞪了他一眼:“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我啊。”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像一股干冽的清泉落入了温柔的泉谷之中,穿过酒楼里的人声鼎沸来到汤言页的耳畔。

她身子蓦地一怔,不用看也知道此声音来自于谁,好奇心使然,她转过身抬头望见,她平日里常坐的雅阁外,少年微微躬身,两手大咧咧的撑着雕栏,肆意又懒散,他原身着一袭黑色锦袍,些许是因为热,黑色那件外袍此时随意挂在他的手腕处。

汤言页发现,他今日着装比往日严谨许多,脱了那件黑色锦袍,白色的内里显露出来,腰间扎着黑色金边的腰带,衣袖口边是黑金线条相配,将少年的腰身全然展现,她只有那么一瞬,觉得晃眼。

梁怀洛低垂着眼睑,眉目淡然的看着她,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扬,道:

“你还能找为夫我啊。”

第30章 清欢

30

汤言页对上梁怀洛的视线,他的眼尾微挑,凤眸流露出明晃晃的勾媚,笑得肆无忌惮。

她呆愣一秒,用自己喝酒两年的经验看出来,他喝了酒。汤沈元不喝酒,除了汤珧,任何男人只要喝了酒,她都会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所以汤言页眼下只想立马转身离开,她将将挪开视线转身,雅阁上又传来了另一道慈稳的声音,“汤姑娘留步,既然来了,何不上来稍作休息,小酌几杯呢?”

汤言页皱了皱眉,该有多霉,一连几日没出门,一出门,就碰见了梁府这一老一小。她转回身再次朝雅阁看去,凭栏轻倚的少年双手环臂斜睨的看着她,嚣张肆意,往日的温文尔雅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颤走到他身边,催促道:“你站着作何?还不赶紧下去将人请上来,你平日就是这么对待页儿的?”

汤言页看着阁楼上的父子,扯起笑连忙拒绝道:“梁大人,不用劳烦二公子......哎!!”

没待汤言页把话说完,一道白影便从天而降,梁怀洛懒得理梁颤,二话不说抬脚从雕栏上一跃而下,落至她身前,笑着道了句:“不劳烦。”便将她拦腰抱起,足尖点地,带着她跃至雅阁的雕栏之上。

等汤言页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头晕目眩的坐在雅阁之中了。梁颤看了眼正在拍打衣灰的梁怀洛,沉声说道:“要拍出去拍,我与页儿要单独说几句。”

梁怀洛侧对着二人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梁颤想支开他。他道了声“知道了”,没看二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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