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寂寂卿无语(12)
“宛儿,你今天好香啊!”
林虞晚喜欢焚香,屋子里总是香气浓郁,他这才察觉到这股异香。
林虞晚眨了眨眼睛,笑着道:“这可是我自己研制的香粉,涂在身上香喷喷的,你喜欢吗?”
宇文无期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喜欢。”
等他们一路笑闹赶到花园时,戏台上正在准备。林虞晚就先拉着宇文无期一起赏菊花。果然是进贡来的极品菊花,一朵朵菊花开得正盛,黄朵灿烂若金石雕琢而成,白朵洗尽铅华纯洁若雪,上百朵菊花颜色错落紧密簇拥着,像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彩绸,格外别致。
林虞晚流连在花海,宇文无期则紧跟在身侧怕她高兴过头脚下不注意滑倒。
“真好看啊!”她拍着手心满意足地转头来看他。他吃惊地看着她眼睛中藏不住的笑容,一时有些呆了。林虞晚歪头见他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然后便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鼻尖,那浅浅的温柔让他瞬间石化,霎那间天地寂静只余他的心跳声。
“快点啊,好戏就要开场了!”
林虞晚已经坐到了戏台下方的椅子上,下巴抵在靠背上眯着眼睛看他。
府中除了把守各处的侍卫,其余的婢女侍从经王爷许可,与之同乐,全都挤在戏台周围等着看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大戏。
戏台周围里外站着三层侍卫,林虞晚微扬唇角,朝着戏台房顶望了望,心中暗想:只怕十层侍卫都不够慕容瑾打的!
宇文无期端着茶杯,看着台上的大戏开场。今日点的是戏班新编的戏曲,曲名叫《红豆引》,讲的是女子对男子一见倾心,奈何自己出身寒门与男子门第不合心中忧虑,但又想要男子知道自己的心意,于是便采摘一包红豆装在香囊中送给男子。
“公子可知此物?”
“南国红豆!”
“如何?”
“此物最相思!”
女子将香囊丢给男子,慌忙转过身去。“明月照我心,红豆知我意!公子,奴家早已对你芳心暗许……”
底下一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宇文无期也难得地笑了起来,倒是林虞晚只闷声吃着点心喝着茶。
今夜无风,但依旧很冷。林虞晚想要裹紧披风,却不想将手边的茶盏和果碟全都掀翻在地。此时正赶着台上男女二人夜色中互诉衷肠,场面并不热闹,果碟茶盏碎在地上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宇文无期慌忙起身将她拉起来,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林虞晚摇摇头,余光瞥见藏在屋顶的两处黑影已经动了起来。
“宇文无期,拿命来!”
黑衣人从屋顶飞身而下,手持短剑逼向宇文无期。众人见到黑衣刺客吓得慌不择路,台上之人见此情状也纷纷逃离,连滚带爬下了戏台……
叶回拔剑挡在宇文无期身前,叫道:“保护王爷!”周围侍卫听此命令,齐齐拔剑朝这边涌过来,刺客和叶回一番打斗间便被侍卫包围住了。
林虞晚一看便知是上官零和皇甫贺二人,便从宇文无期身后探出头来紧张地看着他们。皇甫贺对宇文无期恨之入骨,剑风凌厉所过之处皆是死招,近身侍卫全被抹了脖子。上官零从人群中飞身越过,直逼向宇文无期,宇文无期见势后退几步,看到叶回不敌来人已经被打伤,方才将林虞晚藏在花丛中,出去应战。
“你是何人?竟敢闯我七王府!”
宇文无期抽出身侧的配剑,剑锋直指黑衣人。
“闯你七王府又如何?要你命才是最打紧的!”黑衣人言语狠厉,咬牙道,“谁让你挡了我们主子的路呢!”
说完,二人便缠斗起来。林虞晚蹲在花丛中看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正想着这样的热闹怎么不见慕容瑾,肩膀就被拍了两下,一回头正是对她做鬼脸的慕容瑾。
“鸣深,你在搞什么?”林虞晚揪住他鬓边的一缕长发,扯了扯,看他疼得龇牙咧嘴直告饶。“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闹!”
“姑奶奶,你以为我心里不痒吗?”慕容瑾索性趴在地上,以免被人发现。“是柏枫不让我参与,说什么宇文无期可能早就盯上我了,如果不小心被认出,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还是柏枫思虑周全!”林虞晚闻言松开他的头发,末了又看他一眼,“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瑾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嬉笑道:“自然是当搅屎棍喽!”
“什么?”林虞晚不解地问道。
“呵,论脏水泼往何方,自然是四王府!”
“四王府的腰牌?”
慕容瑾一脸得意,道:“本少侠偶尔也会当一次梁上君子嘛,你懂的!”
林虞晚唏嘘一声,这么烂的招数……
“你好香啊!”慕容瑾靠近林虞晚使劲嗅了嗅,活像街上觅食的流浪狗。
林虞晚抬手拍拍他的头,示意他正经点儿。
“这释心丹的香气果然不同凡响!”林虞晚聚精会神看着宇文无期和上官零过招,不曾看到慕容瑾说话时的神色。释心丹吃得时间久了,香气沉淀累积溶进肌理,香气就会越发浓郁。如此可见,释心丹很快就会摧毁她的知觉了。
“林虞晚,你今天真好看!”
换做以前,林虞晚定会回他一句“本姑娘天生丽质”,可是此时的林虞晚却根本没有听进去,未曾回应他。
慕容瑾在这时才真切地意识到以前的那个林虞晚真的不在了。
他还未及感慨便看到皇甫贺从侍从中脱身朝这边跑过来,对林虞晚道声“保重”就开溜了。皇甫贺跑到林虞晚身边将她困在身前,短剑抵在她脖间。
“宛姑娘,该你出场了!”
林虞晚点点头,将袖中藏着的游冥粉拿出洒在手腕上,然后将小瓶子递给皇甫贺。皇甫贺直接将小瓶子当作暗器扔向宇文无期,宇文无期敏锐地躲开,回身时便发现林虞晚已经被挟持。
“放开她!”宇文无期咬牙,“本王可以绕你们不死!”
“王爷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死吧!”上官零将长剑抵在他腰侧,看着宇文无期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
“只要你们放了宛儿,要本王如何都可以!”宇文无期拧眉看着林虞晚,眼中尽是忧虑。
皇甫贺道:“看来你很紧张这位小娘子啊!瞅瞅这细白的手腕,一看便是巧手,不如砍下来给七王您留个念想?”说着时候,便用剑尖在她左右手腕各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但可见血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你们放了她,今日之事本王权当没有发生过!”宇文无期刚一动,上官零的剑便没入他身体一分,宇文无期便不敢乱动。
“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女人,只是要劳烦这位夫人将我们送出您这七王府去!”
说完便挟着林虞晚步步往后退。
林虞晚感觉到游冥粉像有了生命一般,沾到血腥便开始往肌肤里钻。
“王爷,救我!”林虞晚猛烈咳着,惊恐地看着宇文无期。
身后的侍卫再度围上来,却被宇文无期呵退。
“宛儿,别怕!有本王在!”
四人一直退到一处假山,此处距离王府后门比较近,而且这里阳光很少晒到,近几日又下了大雪,正是夜海棠藏身的好地方,而慕容瑾先他们一步将那块四王府的通行腰牌扔到了假山跟前的草叶中……
林虞晚怕冬日里夜海棠感官受影响,便加重了游冥粉的力道,却不想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们刚在假山边上站稳脚跟,便有三五只夜海棠寻着血腥味爬了过来。
宇文无期也曾带兵出征,在沼泽之地见过这种毒虫,只不过城里不及沼泽潮湿,所以毒虫相较要小些。宇文无期也曾中过招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只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嗜血的脏东西。
最要命的是林虞晚手腕上的伤口正往外沁着血,依林虞晚的身体状况被夜海棠咬一口这手臂怕是要废了。
“你们放开她!”宇文无期顾不得身后威胁,便扑向前去。上官零抬手挥剑,在他背上划出一道血口。
皇甫贺看着宇文无期冲过来,便将藏着的暗器飞刀朝着他的大腿扔过,宇文无期痛呼一声差点摔倒在地。林虞晚见此情状用力挣扎一下,皇甫贺晓得她心疼了,本想再扔出去的飞刀被他重藏回袖中,然后一把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