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舟远一把捂住他的嘴,蹙眉道:“疯了?你说什么呢?”
杨斌死命的扒拉下他的手,喘着气道:“我就是疯了!自从上次一别,我们多久没见了?去客栈,客栈找不到你,去忘尘阁也找不到你,我早就疯了!顾兄走了,齐兄也坐了牢,我好不容易有的朋友,一下子全没了。”
“我不是说了我会陪着你的吗?”
“我不要你和我做朋友!”
刘舟远被他闹地头疼,“你舅舅要是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非被你气死不可。”
“就因为我母亲嫁的人他不满意,所以连母亲重病的时候他都没去看过。若不是这样,母亲也不至于郁郁而亡,我也不至于到他这里来!他自以为是地对我好,可他连我喜欢吃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做一些他觉得对的事!这就是对我好吗?”
“可他知道你喜欢我啊。”刘舟远无奈地说道,“今天就是他让我来的。”
杨斌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掉下来,“可你嫌我烦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多坚强的人,这几日他一直憋着,心里早就难过死了,可他不愿意哭,至少不愿意当着家里的下人哭,不愿意让舅舅知道他哭了。
刘舟远伸手替他抹了眼泪,“好了,别哭了。”
刘舟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若他知道顾文石与齐开华的死与白离有着一定的关系,而自己又是白离的人,他该怎么想。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哭地肝肠寸断的人,刘舟远着实技穷了,“我不是个好人,可能到了最后,我还是会走的。”
“我可以不要最后,我只要现在。”杨斌抬眼看他。
刘舟远不知暗骂了自己多少次,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是个好人,送到嘴边的鸭子,他不会不吃的。
刘舟远努力地想,没关系,没关系,或许到了最后,他也会觉得腻的,等他日后成了亲,有了家,什么刘舟远,柳元舟,通通都忘了。
狠狠心,把自己变地更讨厌一点,他自己都会走的,“我有个忙要你帮。”刘舟远在杨斌的耳朵边轻轻说道。
杨斌喘着粗气,磕磕绊绊地道:“你说吧。”
“去刑部大牢,告诉齐开华,齐大人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母亲之所以不喜欢他,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是他的叔父。”
杨斌的手紧紧地抓着垫絮,努力地吐出字,“怎么...怎么回事?”
刘舟远伸手将他握住,“他们和我们一样,颠鸾倒凤,行苟且之事,而齐开华只是个多余的产物罢了。”
“为什么要告诉他?”
刘舟远恶狠狠地打了他一下,问道:“你去吗?”
杨斌闷哼一声,眼里全是水雾,“去。”
作者有话要说:佛系的第三天。
今天好冷,渴望拥有一个小太阳。
第25章
齐开华在这刑部大狱里待了好几天,整日疯疯癫癫。那些狱卒最喜欢欺负这些没人管的公子哥儿,不是放老鼠进去吓他就是给他吃馊饭。
他发丝散乱,打了乱七八糟的结,身上还有没好完的伤口,有些还溃烂了。
杨斌只身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提了饭菜去看他。
齐开华没太震惊,也没太欢迎。
浑身脏兮兮的,就这么一个人窝在墙角。
杨斌将东西放在小案上,还有一壶酒。
“怎么?断头饭?”齐开华闻到了饭菜味,四肢并用地爬过来,“还有酒?”
说着就要上手。
“哎,”杨斌递给他一双筷子,“拿着。”
齐开华抬眼,没接那筷子,依旧是拿了手吃。看样子的确是饿坏了,狼吞虎咽,一刻没停下。
杨斌心里无奈,但也没办法,“齐兄,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人都要死了,还在乎筷子不筷子?”齐开华拿着酒壶喝了一口,“真是断头饭也值了。”
“就没想过活着出去?”杨斌问道。
齐开华的手顿了顿,“你还能把我弄出去?”
“不能。”杨斌低头道。
“那你说个屁。”
“怎么会变成这样?”杨斌看着他这幅样子,于心不忍,眼前浮现出往日的种种,,他伸头扶额,表情甚是难受,脖颈上一点微红若隐若现。“怎么会闹成今日这幅局面。”
“因为你呀。”齐开华咧开嘴笑着,牙缝间还沾着饭菜。
“因为我?”杨斌睁大了眼,摇着头,“我怎么了?”
“顾文石待我如何,你就没个数吗?”齐开华全不复往日的样子,他将碗重重地摔向杨斌,砸在了杨斌的手上。“但凡你阻止了一次,但凡你为我说过一次话,顾文石那个蠢货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我头上,欺负我一次又一次。”
杨斌捂着手,他想起了很多,想起顾文石曾经做过的事,那些具有一些侮辱性的事,他想起了齐开华看顾文石那种带有恐惧的眼神,“我以为...我以为那些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齐开华笑起来,“谁会把朋友的靴子脱下来从三楼扔下去还不管不顾?谁会让朋友去给他当小厮?”
他瞪着双目,撑着桌案看向杨斌,“谁会让朋友给他脱鞋子?给他倒酒撑伞?还得替他背黑锅?他明明知道我不像你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钱,还硬逼着我付账!看着我出丑!而你!”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不就是旁边笑地最欢的那一个吗?”
杨斌说不话来,他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明白了齐开华平日里的反常。
齐开华突然又冷静下来,他坐了回去,“我知道,你就是脑子缺根弦,你就是蠢,你什么都想不到。”
“对不起,”杨斌埋着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应该...”
“你应该什么?说什么都晚了,他死了!”齐开华说道,“我拿着刀,一刀一刀戳在他胸口上,看着他的血溅在我脸上。”
他说地很兴奋,“我还尝了一口,臭的!他连血都是臭的!”
他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他死的时候,我真的太开心了,那一瞬间我就原谅他了,甚至原谅我母亲了,我甚至开始同情他们,他们谁都尝不到这种快乐。”
“母亲?”杨斌喃喃道。
“对,你还不知道吧,”齐开华捞起他破烂的衣裳,“你看,这就是你们眼中那个温婉贤良的齐夫人给我的呢。”
上面全是血痕,他又指着脸上,“这些,这些都是她给我的呢。她讨厌我,她恨死我了。”
齐开华冷哼了一声,“虚伪到极致的女人,日日带着假面,只有我,只有我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她发泄另一面的工具,累了打我,被家里的小妾欺负了打我。真不知道,以后没有了我,她该多累,毕竟,没有了发泄的工具了嘛!”
杨斌心中越来越难过,他想起刘舟远要他带的话。
“你说,这样的母亲,是母亲吗?她爱所有人,唯独,就是不爱我。”
“齐兄,”杨斌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愤怒和悲恸的眼睛,“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和齐夫人有关。”
“我要死了,她在府中开心的事?”齐开华显得有些期待。
杨斌紧咬着下唇,在这一瞬,他又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说,若是说了,会如何呢?
“你说啊!你支支吾吾地干嘛!”齐开华再一次愤怒了,他又拿起酒壶砸向了杨斌。
杨斌没躲,那酒瓶砸到了头上,“你不是齐大人的儿子!”
“什么?”齐开华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你的二叔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杨斌紧紧攥着衣摆。
齐开华一把掀了桌子,扑向杨斌,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的二叔父,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杨斌被他按在地上,痛呼一声。
齐开华晃着脑袋,“我二叔父,玷污了她?”
“不是,”杨斌耳边响起刘舟远的声音,“你母亲,一直在和他偷情。那时,齐大人已经和她没有夫妻之实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讨厌我,怪不得父亲从没正眼瞧过我。”齐开华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原来,我是个孽种,原来,她是个荡|妇!”
杨斌的斗篷被他扯开了,脖颈上的猩红露了出来。
他被压的难受,丝毫没注意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