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谣+番外(95)
李相月听得一愣,关于沮渠一脉世间也有不少流传,无外乎说的就是惊天宝藏。这些被写进话本中,许多才子佳人都来自神秘的沮渠式,饶是李相月这种不爱话本戏曲之人也听过一些。
扑风捉影中寻找真相,林奇安也是真着急了。
“月姐,你别不信啊!”林奇安着急的从怀中掏出几本小册子,被他翻的起毛边,用朱笔勾了好几处。“你瞧这里说了沮渠一族都武艺高强,没准国破前早就逃走了。还有这一段,沮渠鸿蒙双指……”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见李相月兴致乏乏,眼中的光慢慢暗淡:“若他是真的,咱们找到宝藏。钱财能用来振军,武林秘籍……咱也能借鉴一点。”
“弄了半天,你打的是这主意。”李相月无言,摘下一小串葡萄递给他。“快刀门屹立与武林,靠的不是精妙的武艺。谁也说不清现今江湖中那个门派最强,各有各的特色罢了。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又或者遇到了怎样的事。但总是想着旁门左道,钻研不切实际的东西,我怕你会走歪路。”
说完,李相月揉了下眉心。林奇安比她小几岁,她将他当李相祁看待,说的多了点。往常她念叨时,李相祁极为不耐,怕就怕林奇安也觉着她烦,抹了两人情谊。
林奇安毕竟不是李相祁,他瘪嘴朝远处的院子望了眼。有位女子不久前拒绝了他的善意,无情的狠狠嘲弄他一番。
快刀门现今的情况,他残缺的手指,确实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什么。不由,神色变得落寞,一大口包住葡萄,两三下咀嚼干净。
李相月还想说两句,门口蹿出一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是匆匆而来的雷驰。
“雷叔叔,进门前要敲门!”慎儿在厅里大喊道,看样子心情不悦。
雷驰现在没空此后小祖宗,他盯着李相月。嘴角抽搐,话没说出来眼泪就掉了下来:“傅堂主死了。”
人在洪城墙角旁找到,发现他的人早起倒夜香,无意间发现有个麻袋放在墙根。他以为是夷人逃跑时忘记带走的宝贝,兴冲冲的想捡回家,打开看发现是小小的一团人,差点魂飞魄散。
着急找来人,这才将尸体送到了襄王面前。
李相月到时,厅内密密麻麻都是人,脸色不甚好看,有几位已经忍不住抽泣。
尸体上盖件白布,杜仲眼中都是震惊,身体战粟全靠别人扶着。李相月揽着他,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强迫自己装作镇定。
傅疏竹如一阵风奔来,在白布前停住。想伸手又不敢似的,呆呆傻傻站着。小公子牵着她,安语两句,这才颤颤巍巍的蹲下,一点点掀开白布。
他眼睛睁着,面露苦涩,手因为僵硬仍然保持向前的姿势。不甘、害怕、后悔纠葛凝固在面庞,再也找不到答案。
“啊!”傅疏竹尖叫一声,软软倒地。强撑起精神,她抖着手查看傅天佑的伤口,眼神在四周扫射最后落在杜仲身上。
整个人冲过去,手揪着他的衣襟,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满场哗然,眼神似刀与剑射到杜仲身上。李相月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傅小姐,请您冷静。傅堂主出事,我们都不好过。您的悲伤我们能理解,但平白冤枉旁人也非明智之举!”
“冤枉?试问中原除了他杜仲谁还会用这种暗器手法?!”她退两步,抱着傅天佑的脖子,他嗓子眼陷进一片碎瓷。“他是与你有矛盾,我知你恨他,却不知恶毒至此。”
傅天佑是被手下人认的尸,杜仲来时就已经白布倾覆,此刻他定睛一看。脸色骤然变得黑灰,若不是知晓确实不是自己所为,他也会乍然认错。
有人在模仿他的武功,不说学了个十成,五六分是有的。若是换做别的功夫,定是瞬间就能分辨不同。
坏就坏在杜仲的武功太过独特,没有门派也无师门,中原能使出这招的唯他一人。旁人根本无法区分,这门武功的不同,只是觉得像,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
“不是我,倚月楼有规矩同门不可相残。况且我与他没有仇怨,从前的误会也已经烟消云散。”
杜仲说罢,小公子轻咳一声。大伙的目光随着这声咳嗽落在小公子的双膝上,那句同门不可相残像是句笑话,打在杜仲发黑的脸上。
现在他可以说出楼主遗言,为自己正名。李相月抬头仰着他下巴处,那块儿抖了两下,嘬着牙花忍住不出声。
手心传来温暖,李相月紧紧的握住他。懂得楼主与他何尝不是云梦谷与她,怕是豁出性命也要维护。
“无话可说了?杜仲今日我就要为爹爹报仇!”傅疏竹从腰间接下长鞭,唰唰两声朝他打来。
杜仲不应敌,仅仅是后退,轻易躲开她的鞭法。
“武功招式可以模仿,这招式也非我一人独创,被人学去有何难?”杜仲尝试着解释,厅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相信谁。
还是襄王发了话,将二人暂时分开。他看了眼杜仲,又盯着白布良久后说道:“此事下定论尚早,仅凭武功招式,也是武断。至于杜先生与傅堂主矛盾已久,我倒是有些旁的看法。”
“万仞山庄,风义造反时。我记得傅堂主以命相搏救过杜先生,能不顾性命也想保护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是仇人吧。”
一番话说得在理,众人叽叽喳喳地说起,似乎这两人的关系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奴婢、奴婢有话说……”人群里挤出一个小个子,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一时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战战兢兢说道:“奴婢是傅堂主院子中负责扫地的阿桂,傅堂主不见的那天,奴婢见过杜护法。”
杜仲眯起眼,似乎忆起她的确是傅天佑院中的某个奴婢。
“那天杜护法来找傅堂主,两人、两人谈的并不愉快……”阿桂越说越小声,抬眼悄咪咪的看了眼杜仲,又飞快的低下,一口气说完。“傅堂主被点了大穴,好几个时辰动不了,他能动了以后说定要找杜护法的麻烦。后来傅堂主不见了,咱们都以为他去找杜护法了……没想他出了事。”
后头几个字被她的抽泣声盖过,杜仲太阳穴突突的泛疼。小公子垂下头,用手掩住口鼻,轻咳几声。
咳嗽下,是他难掩的笑意。还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锦上添花啊。
傅疏竹这下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可言,阿桂的话更让她坚定,傅天佑的死与杜仲脱不开干系。
长鞭挥的就要抽去,这次杜仲没有躲开。与其说他没有躲开,不如说他像是迎了上去,不过目标不是怒极的傅疏竹,而是她身边的小公子。
阿桂的话同样令他醍醐灌顶,傅天佑是当天不见的。他不会突然失踪,之所以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动向,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必是心爱女儿那儿。
他盯着小公子抖动的肩膀,猛地出手。若小公子武功恢复了,刹那间的变化一定能激起他本能的反抗!
第八十七章
87
手指没有如预期般的偏离,鞭子却如期而至。从眼角到下巴,皮开肉绽。
“阿陆!”傅疏竹惊叫,小公子哇的一声吐出鲜血,头向旁歪倒昏了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杜仲像被人定住,一动不动。李相月抽剑挡在他身前,拦住小公子的人马。
看热闹的,愤慨的,亦或是坚定不移站在杜仲身旁的人将大厅闹个人仰马翻。
“够了!”襄王从这场混乱中清醒,下令让厅外护卫进来。他慈眉善目,言语中自有威严,让人不由臣服:“傅姑娘,商公子他受了伤,不如先带他下去疗伤,至于这儿我会给姑娘一个答复。”
闻言,傅疏竹狠狠地盯着杜仲。恨不得自己就是条鞭子,缠上他的脖子,慢慢的收紧一点点儿看他死去。
“你杀我父亲,伤我爱人。但凡我有点气息,就会盼着你死。总有一天,我要拿你项上人头祭奠!”她红着眼,眼底一片荒凉,空泛着没有一物。不屈而倔强的仰着头,她就是要讨个说法。
小公子被人推走,傅疏竹抱起傅天佑,一摇一摆的走出大厅。
“疼不疼?”李相月用手帕捂住他脸上的伤口。见他一脸漠然,眼神呆滞,心里一紧,剩下安慰的话再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