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番外(5)

作者:歆舒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宫斗 玄学 关键字:主角:舒穆禄雪梅(佟佳天心/梦芙)/纳兰成德(冬郎、容若)/康熙(玄烨) ┃ 配角:福全、曹寅、纳兰珩燊、顾贞观、卫念荷、卢雨蝉 ┃ 其它:康熙众妃嫔 点击展开

觉罗夫人敛神点头,“看这孩子多乖巧,也透着灵气,难怪他阿玛视若掌珠。”说着上去携着雪梅的手将她带到大福晋齐佳氏的身边指与道:“这是你东府里的大舅母。”雪梅向大福晋行了万福礼。

齐佳氏忙扶起雪梅上下打量着:“好孩子如今齐整得越发标志了,那年上你额娘带着你到府上来,你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咱们娘几个说你发丝长得稀,冬郎听了不高兴,忙折了时鲜的芙蓉给你簪上,还说什么......‘取芙蓉、胭脂色,与妹簪花作光悦;抬青镜,照个影儿,我家小妹当芙蓉’”大福晋一边掩着帕子笑,一边又说:“后末语啊,你额娘灵机一动拍拍冬郎的脑瓜儿问,‘给你妹妹取小字梦芙可好?’喜得冬郎笑逐颜开的,领着你同他们一般大的孩子耍跑马城④去了。”

大福晋提及冬郎,觉罗夫人珍视独子眼底尽是熠燿和煦的暖意,“冬郎那孩子是个实心的,好不易他盼个伴儿来,难怪整日介稀罕表姑娘了。”话即说完便引得厅堂里一阵嬉笑。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丫鬟通报:“老太太打发人来说,‘天色渐晚,姑娘一路上来恐身子劳累,更怕见了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全凭太太辛苦些照覰着才好,待明儿一早再叫表姑娘过去请安。’”

觉罗夫人道:“知道了,告诉回话的人请老太太宽心。”

觉罗夫人着人拿来绾色氅袍轻轻拢着飘带在前襟上一边打着吉祥结,一边说:“老太太近来身子上不大爽利,一直倒在炕上起不来。前儿个还因想起姑奶奶哭过一场,后又提到表姑娘身世上可怜,这下子里外里主板弓——老太太一个劲儿的哭,劝也劝不住。别的不说老太太年岁大了不可悲恸太过,就是表姑娘明儿去请安也别惹她老人家伤心。”

雪梅颔首应承着,又见那大福晋上前忙说:“原该请你到我那里去坐坐的,可巧你舅舅被派了外差不在家中,待他回来你们再相见吧。”

雪梅蹲一蹲福,应了声“是”。觉罗夫人又派了丫鬟说:“去挪出来四个丫头并两个老妈子派给表姑娘使,再叫小丫头带着表姑娘去林沁西苑瞧瞧,若屋上哪里缺了物什⑤立时补上,那里下房没有的只管着人来取。”当下由小丫鬟引领雪梅及花菍作辞而去。

待她们穿过垂花门来至后苑内,见甬路上用七巧图案的鹅卵石铺墁而成,两边粉垣围沓,嵯峨山石巍巍,竹翠掩映。抬头见前面是一带绿茵圃,远远瞧见有人骑着大白马上串下跳,不时动辄响鞭。

那走在雪梅旁边的小丫头一副嫌恶的表情,“那是匹生马⑥,又蒙了眼,驭它的又是个‘三字经横念’的主儿,表姑娘可莫惹到他。”没走几步只见那马儿脱了僵似的,骑在马上的人见势编排不开,“呜”一声吼着雷,“我过来了——快给爷闪开!踢死了不赔!”

马儿跑得快一路疾驰狂癫,那马蹄子抬得高高的不偏不歪直冲着雪梅踏蹄而来。她暗呼不妙,难不成要做马下亡魂?她咬紧牙关眼前一黑不知从哪里冒出个男子倏忽一闪,将她从马蹄下旋身抱起,那男子膂[lǚ]力⑦出众,脚下轻敛,双手兜搂着她,直旋乾转坤地飞着身子避过了那骑生马。

作者有话要说:①门簪:传统建筑的大门构件,安在街门中槛之上的物什。

②敕造:奉皇帝命令建造。

③年甫:年龄刚刚到达。

④跑马城:满族儿童玩的一种集体游戏,早在明代的时候就已存在,到了清代则更是十分流行。

⑤物什:东西、物件。

⑥生马:未被驯服的马驹

⑦膂力:体力、力气;民间泛指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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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故心不变

题记:昔时春酣意正浓,梦花解语。隔帘消息,影蘸胭脂重相逢。何当共话小轩窗,相顾无言。空阶滴泪,香篆绕影透碧纱。

她一袭绾色氅袍纤纤丝履覆于那男子月白长袍之上,联娟飘飖宛如缱卷三月,花风如扇,柳烟成阵。

雪梅的眼睛闭得紧实,身子趴在那男子怀中直喁喁喘息,“阿弥陀佛①......悬一悬小命不保!”

她抬眼看过去就知道那出手相救的男子是冬郎,迄小儿她就对他印象深刻,时不时的总将他从脑子里拉扯出来忆上一忆。如今容若已是志学之年,眼前他鬓额明净,眉如墨画,目似点漆,玉树临风的有美有相,他那身月白长袍,愈发衬得他肤色白嫩如霜,像是从画里走出的南宋文人一样,生的温润如玉,抬头看他的眼睛熠熠生光,似是斜阳洒将煜耀了她的心。古人常说面貌姣好者,君子如珪如璋,也许讲的就是他这样的。

纳兰容若旋即一转将她从怀中稳笃笃地扶在了地上,他眉头微蹙关怀之情切切:“这位姑娘你且活分活分手脚,看伤着没有?”又拍拍自己胸脯,“尤其这胸口别被那马儿窝心脚踢了才好。”

雪梅睖睁着哦了一声,那心惊胆战的花菍及小丫鬟忙上前逐一在她身上验查,几个人按胳膊按腿儿,她自个儿又柔柔胸,像是刚才的险境与她无干似的只仄起头儿忽闪忽闪着眼睛笑说:“不防事,胸口也没觉疼。”

不妨事?真有够惊险的,适才那一幕任谁都会失魂落魄,更别说一个姑娘,他都提心吊胆浸出一身冷汗来,遂微微一笑,“还是张着神找个大夫瞧瞧,别落下什么隐患。”

雪梅怔了怔,觉着他没认出自己,心里有些恻然但又想自个儿已不是当年那个葫芦瓢脑袋,憨憨丑丑的女娃子了,也难怪人家瞧不出来。她张张口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忖度着绝不能先认他,天底下唯有女子失节事大,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老家儿好不易把自己拉扯起来,自己跌份不说末了叫人戳脊梁骨儿说轻浮了可不能。于是蹲蹲福,“回去叫家里大夫瞧瞧便是,大险当前的感激您救命之恩。”

他向来不爱扫听别人身上的故事,尤其旗下人家姑娘性格五花八门的,交情不够份儿上,不能随便与姑娘家兜搭,如果用审贼的口气问人家来历,末了逾越了礼数还要找上一身的不痛快,真是好没意思。想了想又觑她一眼,心里暗忖怎么看也觉着见过,于是腼着脸问:“我瞧着姑娘面善,是不是从南边儿上来的舒穆禄家的姑娘?”

雪梅心下一漾,盈盈蹲福:“雪梅请哥哥的安。”

容若长吁一口气,“芙儿你这丫头鬼灵精,真是女大十八变,不单变越标志了连心眼子也多了起来,适才我还纳闷儿来着唬得我心上惴惴的就是不敢认你,直隆通的问又怕姑娘家面嫩显得越礼,亏得我问问,敢情你是成心!”

雪梅笑道:“哥哥是贵人多忘事,再者《易经》有云,‘十有八变,刚柔相对,变在其中。’而阴阳万物多变,为女子者尤甚,说是女大十八不过是顺应自然,所谓纵横不出方圆,万变不离其宗,变的只是皮相,心还是如初的那颗心。”

容若从鼻腔里长嗯一声,“没想到表妹出落得超逸了,就连说话也精致了许多。想是读了不少书,改天请你赌书喝茶如何?”

“什么赌书喝茶的,还不如到校场上去一招一式的拆解过劲。”雪梅循声看过去才知道是之前驭马的那位,看身量约有七尺,十五六的模样,他的马技可真不咋地,这大宅门里规矩多,旗下人家眼里从不揉沙子,饶是这么个野人出来耍宝,八成是本家的哪位公子哥儿了。瞧那乌溜溜的大粗辫子盘在脖颈子上,白嫩嫩小生脸儿,玄青氅袍子齐开衩衽翻着衬白里儿面袍子往绦带子里掖,黑段地云锦平针富贵八宝的龙吞口②挽到臂子上着实看着显眼,就算是汉族武师也没这么穿个法儿,真是屁股后边夹扫帚——愣充大尾巴狼。

见那人走上来同容若讲:“你成日描红模子,‘之乎者也’的难道不腻烦?我要是你宁可在校场上混得泥摸猪似的也不愿桌前熬学问。”说着指着自己的眼睛叫容若看,“你瞧我这眨眼的毛病没?都是阿玛逼着叫看书夜里灯下熬的,你瞧——”顺势比着眼睛斜睨也叫雪梅看,“你瞧——”他一眼看过去便心猿意马,站在眼前的人明眸皓齿,华容婀娜,出尘若仙的,真是个纤小玲珑的妙人。就算此生不纳福七黑③只独娶她一个也着实觉得值,这一下子他怔怔如痴,神魂早就飘到爪哇国去了,习惯性地霎霎眼:“这妮子倒瞧着面生,你是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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