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来了?这灶上的饭才刚煮上,晚饭怕是还要再等一会儿。”
“不急,天都还没黑,棠棠那丫头在房里?”郭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棠才听见就立即起身往外走。
跨过门槛便见着郭氏朝这边走来,不由得笑了下,“阿娘,你回来了?”
“你阿爹今晚不回来,不过——”郭氏左看看右看看,拉着白棠往房间里走,一进门就支走小青,“你去厨房里搭把手,不然忙不过来。”
平日里,厨房的事别说是让小青去帮忙,张大娘和李大娘都不见得是一块忙活,多是一个人在忙,今天让小青去,可不是反常吗?
联想到白起晚上不回来,白棠心里不由得担心,紧张得手心冒汗。
“上回你送去毓书斋的话本,家里可还留得有?”
白棠怔住,点了点头,好似反应过来了一样,连忙起身往里间走,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之前写的话本,一沓纸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
把东西递给郭氏,白棠紧张道:“怎么了?”
郭氏低着头,匆匆看过几页,一下抬起头来,盯着眼前的白棠,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轻叹一声,把稿纸放下。
“刚才台院来人的时候,我多打听了两句,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问题就大了,原本是不该多问的,可过了今日,怕明早上消息就要传遍长安城了,瞒也瞒不住。”郭氏说完,摇了摇头,“城东发生了一起命案,夫妻双双死于家中,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
什么?!白棠惊得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盯着郭氏,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
白棠怔怔道:“阿爹是因为这事才不回来吗?”
“原本是刑部的案子,但这样的案子向来是得经台院那边督办协查,所以你爹得在台院等着什么时候要用人。”郭氏看着白棠煞白的脸色,起身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女儿啊,下回咱们写点成双成对、阖家团圆的姑娘,不写这些了。”
闻言白棠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叹母女同心的默契还是该难过被害的夫妻二人和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白棠细细回想从前的事,她可不是神笔马良,能点石成金,不过是偶有心里念着的事情应验成真。
上回的案子可以说是意外、巧合,可这回的案情,让白棠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是有人模仿作案,这样即使案发,买书的人那么多,衙门要查起来,一一询问,耽误的时间足够凶手逃之夭夭。
“听阿娘的,往后不写了。”白棠抱住郭氏的腰,脑袋里的思路像是一团乱麻,总理不出一个头绪,索性不想。
不管怎么查,这件事情她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担心的。
刚处理完一桩悬案的大理寺刚得片刻清闲,就听得有刑部的人来传话。
“啧,难得到你这儿取个东西,顺便和你说两句话,酒都还没喝上一杯,你又有任务了。”薛岭笑着拍了一下裴深的肩,“你可比我忙多了。”
“王培元比你话少得多,下回让他来,我能多喝两杯。”裴深拍开薛岭的手,“你抽空去我家一趟,两老想见你。”
薛岭愣了下,笑着点点头,“行,伯父伯母到了,肯定去,倒是你,可别自个不回家。”
朝薛岭摆摆手,裴深抬脚往外走——刑部的人这个时候来,恐怕真应了薛岭的话,又有重案了。
第19章 悟性差
城东罗记米行掌柜夫妻,身中数刀,惨死家中的事情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走在街头都能听到茶客闲聊。
有人说是仇家上门,也有人说是生意对头买凶杀手,更有甚者,连鬼魅杀人这样的传闻都编了出来。
白棠安分守己的在家中待着,每日不是和池塘里的鱼玩、拉着小青踢毽子,就是跟在李大娘旁边,钻到厨房里学做饭,学了几日居然像模像样的能做几道菜。
“哎唷!小姐你赶紧擦擦脸,这灶台边上灰多大,你看看你这脸上全是灰,待会儿夫人瞧见了,又得心疼你。”李大娘刚收拾完一条鱼,才直起腰就见白棠拿了一张矮凳坐在灶台前,正往里面添柴火烧水。
烧水也没什么,喜欢到厨房里学着怎么做饭也是好事,可这每天一进厨房刚换上的衣服就弄得脏兮兮的,弄得张大娘每晚睡觉都得念叨一句‘还好天热,这要换了寒冬腊月的,衣服还不够换。’
闻言白棠抬起头来,用手背蹭了蹭脸,“那我去洗洗脸和手再进来,你别忙着把鱼下锅,我还指望着看豆腐鲫鱼汤怎么做的。”
李大娘见她越蹭越花的脸,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李大娘的保证,白棠拍拍手往外走,一进院子便见白离从外面进来,不由得愣了下。
“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先去把脸上的灰擦了,见过不顾形象的,像你这样的,还是头回见着。”白离走上前,伸手帮着擦了一下,嫌弃的看一眼白棠,“你啊,就算是被打击到了,也不至于,真的一蹶不振。”
打击?什么打击?
白棠怔住,想了下,“那不是打击,这叫做社会教会我做人,我现在不就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其实白棠偶尔也会负能量,但自我调节能力尚可,不至于意志消沉。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这模样,今晚又学了什么?”白离摸了摸白棠的头,“今晚这道菜你暂时放下,跟我来,我和你说点事。”
什么事情能让白离特地来找自己说?反正肯定是重要的事。
白棠下意识的就联想到罗记米行的命案,难道是案情有什么新进展了?案发过去五天,除了城内愈演愈烈的传言外,似乎不曾传出过什么进展。
这回对于线索的保密,比她想象的要严实不少。
“什么事?”狐疑的看一眼白离,白棠左右看了看,突然有点不想听了,要是真的和案子有关,她肯定会忍不住去关注这件事情,然后又会做出一些事情来,她还没修炼到家,可没有定力。
白离伸手敲一下白棠的脑门,“不是案子的事情,这件案子现在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办,难道你认为我有这个通天的本事能知道大理寺那边办案的事情吗?”
好像也对?白棠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那能是什么事?该不会是你被书院开除,要让我替你去书院和斋长求情吧?那可不行,这要是让阿爹和阿娘知道,那我就完了。”白棠惊恐的看着白离,“你隔三差五的和那些人去沉香榭,这事我可已经帮你瞒着爹娘了。”
白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白棠看上去聪明,怎么实际上,这么笨。
他像是会被书院除名的人吗?怎么看都不像是,更别说,斋长算是很器重他,今年科考,他可是热门。
“我正巧要出城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白离笑看着白棠瞬变的神情,故作高深道:“你要是不愿意,还想继续留在家里修身养性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
出城!白棠眼睛一亮,抓住白离的衣袖。
“哥哥你要出城?可是书院让你去做什么?”
“斋长让我去一趟城外的长阳书院,有些书要送过去,不过,和你说什么,你不是要在家里休养——”
“呸呸呸!谁说的,反正不是我说的,那今晚你和爹娘说?”白棠期待的看着白离,“我保证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往后都听你的话,而且,每天早上醒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怎么样?”
“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白离无奈一笑,扒拉开白棠的手,“谁要你做这些,只要你惦记着家里人就好。”
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她什么时候不惦记家里的人了?是说上回西域使节的事情吗?那她的确是考虑不周,没有顾虑家里人,若她是孤家寡人那倒是可以胡来,可她不是,上有爹娘兄长,不能牵连家人。
白棠认真的点头,举起三根手指,“下不为例,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仅此一次。”
闻言白离才算是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有人喜欢结交朋友,也有人不喜欢,有人喜欢管闲事,自然也有人独善其身,谁都不该说谁的不是。
但是白棠在这件事情上唯一做错的一点就是忘了自己还有父母兄长,不管会不会连累家人,但凡出了一点事情,家里人该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