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王妃(95)

至于现任主事人李琦……魏大人心中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小子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又不是当朝皇子还需有所顾忌。再说就算他背后靠着唐疏夜又如何?

他们曾经奉为神明的宁王,如今的落魄皇子,也需要来到这里求他,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他站着他们就不能坐呢。

一身傲骨又如何?

还不是要看他魏大人的眼色,要求他出一份最低下的活给他做。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最尊贵的上位者,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人打入地狱,永世都爬不起来。

权力的滋味是多么美妙!

魏大人太懂了。他深知要在这个世上出人头地,就得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力,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只要有机会,就要不停地向上爬,不停地向前走!

这个过程是一定要有人牺牲的,他感到抱歉,但是,为了能青云直上,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破,又怎能立呢?

他一个六部之一的侍郎,尚且可以决定应征门生的命运,而那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更是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他一句话,就将别人的前途命运彻底地改变。

而这种可以轻易定生死搅时局的能力,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又是多么地迷人!

怨不得那些个人为着一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看看眼下唐疏夜的下场,正是这场皇权斗争里活生生的牺牲品。

他也不相信谋害太子的人是唐疏夜,可是他信不信又有什么用呢?

他更透彻地明白,要让一个人此生都不能翻身,须得在他还落魄之时,就狠狠地踩,摁死在当下。以后哪怕因为那掌权者的一句话再调转了局面,到那时,他想爬也爬不起来!

对于唐疏夜,他魏大人今时今日这样对他,日后唐疏夜若是再起来了定会加倍奉还回来。

所以,他怎么可能真的给机会让唐疏夜在刑部寻工呢?怎么可能。

他要做的,就是从现在起,趁皇帝还没有回心转意的时候,磨着他。让这种挫败感一步一步蚕食了他的意志。让他永远都不能走到威胁到他的位置。

魏大人慢慢渗出点笑来。

他看着唐疏夜,“不知殿下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唐疏夜顿了一下,说:“听闻魏大人这里还有一个空闲职位,不知可不可以让我一试。”

瞧瞧!他说,可不可以,多么婉转的用词,多么卑微的语气!他是堂堂皇子啊,他们那些皇子不就最擅长盛气凌人吗,一般都是直接下达命令,哪管你接不接受,同不同意呢?

怎么他唐疏夜来了,居然要用“可不可以”来询问呢?

魏大人啧啧了两声,面上现出一些为难来,“不是我不肯给殿下这个机会。只是这职位前几天就挂出来了,殿下来迟一步,已经被人坐了。”

江月白在一旁听着,心下早已不忿至极。这魏大人优哉游哉的模样,明里暗里地要唐疏夜求他,至于那空出来的职位若真是前几天就有的,那他有心不见唐疏夜,故意要他错过这机会,原来是在这堵着呢!

唐疏夜微微颔首,像是早有预料一样,“也好,是我来迟。”

魏大人眉头一动,转了转那浑浊的眼珠,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职位,就是可能……殿下未必看得上眼呀。”

他之前说的那个职位,本就是一个闲得不能再闲的位子,基本就是个干杂活的文职,整理整理上头的资料文件,或是把破获的案子收归入库。

这已是一个顶顶清闲、几乎学不到东西的位置,魏大人若是还要这样讲……

江月白心里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见到魏大人皱巴巴起了干皮的嘴唇一张一合,说道:“霞姐,你见过的吧?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在做清洁洒扫的老人啦,如今也走了,殿下若一定要来我们刑部任职,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位置了。”

江月白再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冷声说:“魏大人,你要当今四殿下在你这刑部做清扫,也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魏大人不甚在意地笑了几声,一双肥厚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小半瞳仁。他随意扫了一眼江月白,“噢,是四皇妃啊。没想到皇妃当日从牢里出来大难不死,如今做了高高在上的四皇妃,可不知还记不记得老夫这个故人。”

他眼中有清晰可见的轻蔑,“我说当日殿下为何一定要接你的案子,原来是搁这儿搭上了皇子,山鸡变凤凰!”

魏大人终于正眼看她,动作敷衍地拜了一下,口中的话却是赤|裸|裸的嘲讽,“恕老夫眼拙,皇妃都能认成杀人凶手,四皇妃,别见怪!”

这两人还真是有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先是江月白被卷进刘仁福案,再是如今唐疏夜被认作谋害太子的凶手,魏大人心中冷笑连连,只觉快意。

“不劳魏大人挂心。我都还记得,当时魏大人被皇上训斥的时候,可还是四殿下帮你说情才免了责罚,”江月白忍着怒气,唇边弧度冷硬,黛眉微沉,竟有了几分少见的威压之感,“如今魏大人功成身就,不如我就恭喜一下魏大人终于媳妇熬成婆!”

这话摆明了就是讽刺魏大人永远都被冯大人压了一头,有了今天的位置还是因为时间长才熬走了冯大人。

魏大人没想到她这般牙尖嘴利,更没想到她拿捏起架子来气势竟丝毫不弱于宫里的那几位。一时恍惚,背上瞬时渗出冷汗,竟有了几分进宫面见帝后的错觉。且江月白的话又正好戳中了魏大人隐秘又不愿承认的心事,难免令他吃瘪。

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咬牙冷笑道:“什么说情,你们分明是一家人,皇上要认为我是办事不利也好,什么话都是由得你们说!”

魏大人对着江月白说话显然要比对唐疏夜不客气得多,唐疏夜他还尚且留了一丝顾忌,至于江月白,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何须给她面子!

那时因为江月白的案子他被皇上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通,他到现在都记恨着,当时用来破案的那个宝物天国之眼,明明是由冯大人借来的,皇上却也要把账算到他头上!

江月白哼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毫不畏惧地对上魏大人,“魏大人为官这么多年,理应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如今听你的意思,怎么,是怪罪皇上冤枉了你?”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要活在别人羽翼之下的小女孩。那时生死关头她不会求饶,如今强权之下,她亦不会退缩。

魏大人自知失言,阴恻恻地盯着江月白了半晌,良久,恨声说:“四皇妃,是老夫说错了话,莫要往心里去。”

知道他心里绝对不会服气,但至少能赢得他表面的退让,江月白挑眉笑了笑,然后对着身边的唐疏夜调皮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为他出了气。

唐疏夜本不愿让她同魏大人对上,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拦住。却原来她今次这般强势,只是为了给他出气?

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感动,这个傻姑娘,自己尚且那么柔弱,又如何强要给他出头呢?

她真傻啊。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为什么要这样傻傻地对他好,明明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离不开她。

他又如何舍得再放开她。

知道他的爱会让她为难,所以他决定小心收好自己的爱,找个地方悄悄藏起来,不被她发现,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她就不会赶他走了吧?

而他,就会带着这份心意,永远地埋葬。

深深深深地埋葬。

他不愿为难她。

他不是一定要她的回应,他的爱不应该那么自私,他也希望她能真正的快乐。

可是,他也想要在她的身边啊,他只是想要陪在她身边。他其实是自私的吧,他刻意阻着她要说出口的话。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假装划下了一道安全距离,告诉她,他不会越过,他的爱不会绊住她。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哪有什么安全距离。她一直都被他紧紧放在心口。她其实,一直都在线的这头啊。

他想告诉她,捧着她的面颊认真地告诉她,不要再对他那么好。他会改变心意,他会越陷越深,他不会放她走的。

可是他又如此贪恋她的温暖,贪恋她的好。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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