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王妃(73)

江月白仍是愣怔。猝不及防被他紧紧抱进了怀中,几乎就要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本能地挣了一下,听到他带着浓浓倦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害怕、担忧、自责种种情绪绞在一起,“……你总是,这样让我担心。”

她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春光明媚,一眨不眨。久了,眼睛便变得酸胀。一滴泪水沉沉地从她眼角坠落,像是一个无色的泡沫,很快,就支离破碎了。

☆、复归

已经是第九天了。自江月白从清水县回到京城宁王府已经过了九天,她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就连江月白的贴身丫鬟,也只在她回府后的第一晚见过她一面,翌日再想进去便不得了。她站在门外苦苦哀求,软话说尽,江月白只说了一句“不必”便紧紧锁上了门。

话说自从江月白当日走掉以后,程瑶双也不知所踪,到如今也没有回来。府里一下少了两个能闹的人,变得冷清了许多。

江月白回来第二天就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去给无极宫主李寒星。无极宫搜集情报能力一流,那两人也算和解了,想来要找到程瑶双不是一件难事。

她还有事要问程瑶双,江月白捏了捏眉心,程瑶双多半是见她走了,一个人在府里待着也无甚意思,跟着出去哪里逍遥了。

唐稚听说江月白回来了,连续几日都来宁王府要见她,都被她遣送回去了,目前她还有别的事要忙,并不是很想见他们。

可哪知唐稚也是个固执性子,江月白一直推着不见他,他便日日都来,死缠在她门口不走。

江月白正思索着要不要再去贤王府一趟,唐稚又来了,也不敲门,倚在门外,双手抱胸,懒懒地发问,“四嫂,还是不见我?”

江月白无语地看了窗户一眼,“你回吧。”

唐稚哼哼两声,“你不让我见你,我就不走。”

江月白少见他这副无赖样子,不由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你几岁了?还跟小孩一样。”

唐稚大声喊道:“在四嫂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啦!”

她唰地拉开了窗帘,有气无力地探头出去,“你做什么这么执着?瑶双我也在找了。”

唐稚心里一跳,从那边凑过来,仔细端详着江月白的面容,口中道:“好端端提她做什么?我是担心你有事。”

江月白无奈一笑,“好啦,看到了,我没事。”

唐稚趴在窗台上,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四嫂,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江月白面色平静,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生什么气?你少惹祸,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唐稚不满地说:“我哪里惹祸了?你不知道太傅现在看到我就夸我……”

江月白也没有叫他进来的意思,倚在窗户面前凉凉地打量他,“是吗?你不会以为我把前段时间的事都忘了吧?”

知道她说的是和闻玥闹出来那些岔子,唐稚气呼呼地佯作生气,很快就又凑到江月白面前,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你知道的吧?瑾瑜嫂嫂……啊,她,唉……主要是四哥他什么话都闷在心里,把咱们都骗了过去……”

唐稚其实并不很想插手他们的家事。可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自江月白走后,四哥一日比一日消沉,短短数日瘦得面颊都微凹下去。而今江月白虽回来了,却不见人,这其中主要是不想见谁,大家都清楚。

他一面担心四哥会重蹈多年前的覆辙,一面担心四嫂会做傻事,担心他们两个的婚姻会不会就此破碎,担心……

更别说程瑶双还没回来,江月白身边连个能劝她的人都没有。他是真的放心不下,这才腆着脸皮来江月白这儿当说客。

他年少单纯,以为有些事不过是误会那么简单,说开了就好了。

江月白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摇摇头,“我都知道了。”

是的,唐疏夜找她回来那天的路上,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

原来当年孟州一行,王府的人告诉远在孟州的唐疏夜她被刺客行刺一事,还有去往孟州的路上,他们一行也受到了来路不明的伏击。

他说,与他当年在清水坠马中毒一事有关,两拨人的目标,很明显,已经变作了宁王妃。

当时在清水县的事,具体情况应该只有她、唐疏夜和小翠三人知情。自从江月白被视作杀人凶手转移到京城牢狱之时,应该已经被那幕后之人盯上了。那个人,他清楚江月白同唐疏夜在清水县发生的事,清楚江月白的底细,甚至很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关系。

他们当时成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为了江月白的安全,唐疏夜娶了她作宁王妃,将她保护在身边让她不要再回去清水。

可是他们不过是一对假夫妻,那人又为何要屡次针对江月白?

如是为了宁王妃这个名号,那么,可以清楚的是,那人的确是冲着唐疏夜来的——伤害她,捉住她,以此来要挟唐疏夜。

如是为了江月白这个人呢?

二人在回京的软轿上,江月白听完他的解释沉默不语。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疏夜垂下眼眸。她的反应,并不令他意外。可是,当时的他,必须要这么做。

那时听闻京城的她出了事,唐疏夜在孟州查案根本不可能抽得开身回来亲自保护她。那伙人如此明目张胆就是特地挑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动手,虽然王府大半暗卫都被他抽调去保护江月白了,可是……

那种担忧失去的感觉,却一直像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让他喘不上气。

他不能失去她。

他蓦地发现,已经无法再用和当初同样理智冷静的思考去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感情有如雾里看花,他已尝过那种苦痛的滋味,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招惹——可是感情的事,又如何由得他做主呢?年少时的那份单纯爱恋,现在想来,只余下一阵淡而苦涩的风,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而对于她,从一开始的责任、感谢、怜悯,还有他那么一点私心,到如今,他们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

他已从初时的局外人变作了如今的局中人。

所以,哪怕被她误会,也没有关系。

他带了瑾瑜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听,娶了瑾瑜作侧妃,并冷落了她三年。

他做了那么多,不过是告诉天下人,告诉那隐匿在王府的探子,他真正在意的人是瑾瑜。

他把那些摆在台面上的、大张旗鼓的宠爱都给了瑾瑜,却把心底那份小心的爱护尽数留给了江月白。

王府有那人的卧底,他一直知道。只是宛宁隐藏得太深了——谁会想到,自小跟着王府做事的宛宁,竟然会是插在宁王府心脏的一把刀子呢?大家都以为宛宁深深爱慕唐疏夜,所以她做出那些针对江月白或者瑾瑜的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那日,瑾瑜流产,宛宁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那把尖刀的刀尖,故意刺激江月白说出在清水县的事情。

他没打算这么快暴露的。可是,他真的不能失去她——

他亲手打了她一巴掌。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的心情。

如果只有伤害她才能保护她,那他要如何选择呢?

她走了,甩开了他派去保护她的人,跟着谢风轻走掉了。

如果是别人,他不会那么恐惧。可是偏偏是他,偏偏是谢风轻……他知道的,那时在城中破庙,他亲眼见着,她伏在他的怀里,睡得那样安宁。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信任和亲密。

后来他抱她回来的路上,她嘴里还念叨着,骗子。

她心中所想的,是不是那个人呢?

因为不能失去她,因为害怕失去她,他选择了主动暴露。宛宁已经被他处置,是她抢先一步自杀的,他没有问出来一个字。计划已经被打乱,线索到此中断。至于瑾瑜也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没有碰过她。

这样一来,他告诉了她真相,可是同样也意味着,江月白之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的处境又将会变得危险。

可是,比起把她越推越远,他宁愿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保护她。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了。

其实,他也好自私的。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纵然再会谋划做局,再千般算计,却始终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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