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王妃(108)

盛天纵眼神闪动,紫瞳里划过一丝动容,面色平静,“我看到我的父母,一家惨死,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江月白彻底地怔在原地。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怎么可能真的当作无事发生呢?

他那样高傲强大的一个人,也会受伤的,何况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隐疾。

是他一生都可能痊愈不了的伤痛。

往事再现,他未愈的伤口再次被血淋淋地翻开。

怎么可能不疼呢?

他哪怕痛极伤极,都不会说出来一分。

其实,说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他的软弱的。她亦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

江月白垂首,默默向他的方向轻轻动了动,低声说:“坚持住。”

盛天纵缓缓扇动了一下眼睫,低头看她,略微怔然。

她是在关心他吗?

看她的神色,应该也看到了些不好的事情。或许这雾流制造出来的幻觉,正是映照每个人心底最脆弱、最隐秘的地方。

是致命的弱点。

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没有受雾气的蛊惑,现在也可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两人默默开始继续前行。这一路上再没有分毫雾气,走得倒是顺畅,但也没有看到大沼泽。

江月白四处看了一下,“我们好像还在兜圈子。”

盛天纵却说:“我们已经进入大沼泽了。”

江月白吃惊地看着他,难道从一早看到那棵树开始,他们就已经到了大沼泽的范围之内?

他沉吟了一下,说:“这雾气有蛊惑人心的作用,两次移形换景,待雾气散了便已经到了大沼泽里面,若是没能冲开雾气,便还在外界打转圈。”

江月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里比她和谢风轻去过的无极宫附近还要玄妙,机关都在暗处,就连盛天纵都着了道。

果然,他们再走了一段里程,前方山下隐约看到些村庄的影子,江月白一喜道:“下面,应该就是了。”

两人走了大半天,一滴水都没喝。这个地方又比较干燥,无雨无雪,此刻二人都有些口干,江月白的唇上甚至起了皮。

待得终于行下山,来到那村庄前坡处,江月白却呆住了——

整个村庄是一片废墟。

这里,竟然是一座无人空城!

盛天纵蹙着眉,“就是这里。”

江月白也慢慢反应过来。大沼泽深处,那处神秘的氏族,诛天寨!

那个满门皆灭的诛天寨。

一阵风吹过,江月白站在那里,甚至能闻到风里送来的,隐约的血腥气。

这个满目疮痍的地方,只要站在它身前,便似乎可以感受到,当年那饱经屠戮、厮杀的场面。而今一片空荡荡。残破的瓦片、倒塌的横梁,多年未生长的断木,焦黑的土地,都在无言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一段血腥残酷的历史。

两人走着,经过那些残败的房屋。多年风吹雨打过后使得这些墙体结构都变得脆弱不堪,江月白才刚刚跨过地上一根断梁,便听得身后“喀嚓”一声响,还矗立着的半面灰墙应声而倒,震起一片尘土。

她猝不及防被吓到,盛天纵沉着眉拉过她,“不要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走着走着,江月白愈发觉得口渴。

但这里应该是不可能有水的。

她强自按捺着心中的焦急,只想等着在这边能找到花息毒的主要成分木非草的生长地。眼下既已到得大沼泽深处的诛天寨,应该也不难找到这种植株。

两人行至后山。入眼的却是一个孤零零的墓碑,立在这里。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半山杂草沙沙作响,更显萧瑟。

朝墓碑上的铭文看去,是一排很清秀的小楷,上书“大巫师之墓”。

两人对视一眼,大巫师?

原来这个寨子里的人识得巫术吗?

盛天纵凝眉看着这个立得端端正正的墓碑。虽然有些年头,但边边角角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被摧折的痕迹。

应该中途有人回来过。

可是整个诛天寨的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又有谁会年年回来拜祭大巫师?

就在这时,江月白似乎听到远处有传来“哗啦”的声音,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你听,是不是水声?”

盛天纵嗯了一声,“是河流。”

二人循着水声找过去,果然见到村庄后山下坡处有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

江月白呼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样意外的发现,脚步都轻快了些。待得近前,她低首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不能动弹。

整条细细的河流,从上到下,从近处到远处,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水红色。无一例外。

哪里是什么河水,分明就是一条血水!

江月白呆呆立着,满眼惊骇,只觉背后一片发凉,鼻间似乎都能嗅到那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息。

盛天纵站在她身后,似也被眼前景象震慑住,许久,沉声说:“这条河有古怪。”

没待江月白发问,他就要拉她离开。

这时那河水中渐渐起了变化。本来平静的水面突起波澜,一个小小的漩涡从中间旋起,越聚越大,最后竟形成了一只血红色的,水状的爪形,从那血色河水中探出,直接向江月白头顶抓去!

那红色的水爪若有实物,从江月白头顶掠过,她甚至都感觉到了一阵厉风拂过面颊。

死亡的气息愈加浓重。

盛天纵冷哼了一声单手把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掌空中结印,口中念诀,凌厉掌风狠狠直击向那水中怪手。

而那怪爪毕竟不是真的而是由河中水化成,一下被击得粉碎。可下一刻,它又幻化而成更加巨大可怖的鬼爪从河中央漩涡急速冲起,甚至带出了更多,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利爪!

盛天纵一面紧紧护着她,一面极速闪避。他武功高强,但一下子对上这种诡异现象,凝重的神色看得出他应付得并不那么轻松。

他谨慎地计算着这些利爪的动向,单手快速翻转化出一股强劲的气流,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可以扭曲,上下急速划出一个图案,向那些呼号着的红色利爪打去。

江月白胆战心惊地看着,知道自己不敌对手也不可以给盛天纵添乱,一边小心地躲避着那些叫嚣着要冲过来的古怪红爪,一边担心盛天纵那边恐会受累于她,咬牙小声说:“我先去那边躲着,你不用管我,小心自己!”

盛天纵沉着脸不答,一双妖冶紫瞳难得的认真,满头银发无风自起,又是几个连击过去。那些利爪似乎有些忌惮他迅猛的身手,攻击的动作竟然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两边紧张对峙中间,不知何处传来一个女声,阴冷的,不屑的,“废物!”

紧接着,那血红的河道里竟然又起变化。“哗啦啦”一声,闷闷的声音似乎从地底深处传来,江月白骇然地看着眼前慢慢浮出水面的不知什么生物,亦是血水变化而成,但变作了一个满头都是小蛇的怪物,蛇形逼真,甚至还在“咝咝”吐着蛇信子!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

群蛇乱舞,利爪嚎叫,满目红色扑向这边两人。

江月白本能地躲避着,但她到底没有武功底子,纵身子敏捷些这会儿也吓得生生动弹不得。眼看着其中一条蛇就要缠住她的脖颈,那边盛天纵身手疾如闪电,猛地把她推到了一边。

他转身继续要解决这些水怪,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中门大开,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根银针,无比准确地刺向了他的前额。

江月白立时什么也顾不得就要拦下,盛天纵本能挥手挡开,却不及分心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红爪,一下整个人都被钳住,连人带那些古怪生物都翻回了水里,再也没有了踪迹。

江月白连滚带爬扑过去,下面河道中水红色的液体缓慢地流动,似乎就快要停滞了一样。或是根本就没有流动过。

一片平静。

什么都没有。

她怔怔地跪坐着,盛天纵,盛天纵……

身后却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一道悠悠的女声跟着传来,“真难缠。”

要不是盛天纵这个人太过棘手不好对付,她才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还破例召唤出了河底怪物!

江月白顿住,转身看去。

果然是她,那个黄衣女子。

仍是那般打扮,宽大的斗笠下长长的白纱遮挡着,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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