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世浮影+番外(189)

“嗯……”

……

从凝舞山庄回来,溪玥收拾好自己的所需,已是酉时将尽,看着黑透的天空,想着明日一别,再回又不知何年何月,甚至,回不回来还犹未可知。想着,于是换了身衣袍。

纪修宁看着穿着夜行衣的溪玥,皱了皱眉,“你又要去打探什么?明日就要远行,何不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何况,我想以后我们俩再也没有如此独处的机会了吧?”

“修宁哥哥,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要死了呢!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是很喜欢殿下,但是,我想通了,就是因为如此的喜欢,我才要把他未完成的事情做完!别让它留有遗憾!”

“嗯!”纪修宁慢慢的应了一声,声调里带着一些失落,没有了秦暮羽,自己一样是没有机会!也许此生真的就只能做她的哥哥了……

……

得了君令,无法再耽搁。翌日清晨,溪玥一早便秘密前往伐齐前线,同时,以帅令命令王平喜、王昱、郑梓龙,赵如风等亲近副将摔驻守在白鹿关内的昊月军精锐骑兵疾驰云州,与马东明所部秘密形成合围之势。

齐军之前大胜,士气正旺,见相交的燕国前线香城兵力部署薄弱,估计之前几战燕国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法再集结兵力,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加大兵力沿香城大举进攻,渡静水一路西进,甚至轻而易举地攻下燕国与齐国交趾的董城,活捉董城太守。至此,燕国已丢失五城,誉安帝收到战报,于是手书密信,暗点之前相约开战,鸠杀殷宸宇太子祭旗之事,无奈密信如泥牛入海,齐君一面佯装不知,置之不理,又一面暗示统帅定南王领兵大举进攻燕国……

燕齐交境地势奇特,一面云山山脉,连绵不绝,一面黄河天险,旗岭峡两岸山岭和江面落差千米,谷坡陡峭,水势汹涌。而两面山水绝境之间,既有一片平原丘陵,但齐国如果继续举兵进击,只能一条道进出,是兵家大忌!如此地势,齐国领将岂能看不出来?但手有密旨立功心切,又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士气正旺,便暗自侥幸,领兵突进,一路虽是官道,道路笔直,但两侧却是密林山丘,很适合埋伏,只是跋涉数日,却未遇什么险阻,这不禁让齐军疑胡,难不成燕军这么不济?就这几个败仗,就把他们给打怕了……

就在摇摆不定之时,齐军军中突传粮道被劫,顿时军心大乱,而二十多万人被限制在狭长的云山平原,安营扎寨沿绵数里,以致政令下达也异常缓慢,但流言传得倒是飞快,一时间,自各揣测此起彼伏,齐军不攻自乱!

与此同时,溪玥又命王平喜和云青晟带了辎重营和工兵,将黄河掘开一口,将河水引入一条早已干枯的黄河故道,于是,地型瞬间巨变,齐军来时的官道被故道河水生生截断,粮道也随之而断,之前的流言霎时间变为现实,如此,齐军更是恐慌,有的兵士甚至不听军令,争相渡河,不料河水湍急,渡河兵士被溺而亡者十之七八,余下为数不多的齐军也早已筋疲力尽,守候在黄河故道另外一侧的燕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些齐军或掳或杀,自己却未损耗一兵一卒。

话说黄河故道那边的齐军大营,此时虽未受到燕军的攻击,却是自上而下人心惶惶,前路艰险未知且后继无粮,前进无非就是孤注一掷之举。而后路又被阻断,如要后撤则无舟无船,二十多万大军要成功渡过黄河可谓痴人说梦。如此,齐军的统帅定南王殷泽端更是举棋不定,难以抉择。

这日,已是午夜时分,一个身着齐军百夫长衣衫的少年独自来到齐军大营中帐,见守卫举枪拦阻,百夫长少年从腰间摸出一块紫金腰牌,只见上书“太子府”三个字,见状,侍卫也是霎时一惊,一句“您是哪个太子府?”脱口而出。

“我齐国有两个太子府?”少年并不畏惧,神色凌然。

……

第181章 定南王之困

弯月,在薄薄的云层里徘徊。此时月影映衬下的万物,似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闲。

一切都静谧异常,中军帐内,定南王殷泽端将帐外两人的对话听得真切,于是将少年唤入帐中。

“你是太子殿下什么人?有何事来见本王?”殷宸宇之事在齐国上下俱都认为他已被燕国祭旗,现在他的手下突然出来在此,殷泽端亦是一惊。

“我是殿下的近侍,唤名天彤,这是殿下让我转交给王爷您!”天彤说着,恭敬地递上一封密信和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纯正,通透而无杂色,做工却甚是粗糙,细细看起来,还有刻刀雕刻的深浅不一的痕迹,如此玉佩,殷泽端看在眼里却突然泛醇起泪花,随即打开密信,幕入眼睑的是一行行清秀而刚劲有力的字,字迹清晰沉稳,并不像急切写就,殷泽端疑惑,皱了皱眉,只见信上写道:

定南王皇叔见信安!吾乃晚辈殷宸宇,虽未与皇叔相交,早年却在父皇处听得皇叔诸多事迹,想是皇叔与父皇感情至深,以至于皇叔您远封藩地父皇也对您念念不忘,您送予的玉佩更是贴身收藏,晚辈每见父皇抚摸此玉,都是眼含热泪,唏嘘不已。

晚辈知陛下野心,齐燕两国之战,势必难免,晚辈质在燕国,两邦相杀,晚辈定难逃死劫,此生无为,晚辈心有不甘,而陛下为政十数年,任用党羽,残害忠良,以致朝内忠义之士凤毛麟角,却腐败之风盛行,甚至多处要职掌握在陛下外戚手中,想必皇叔对此亦是深恶痛绝却无力反转。如此下去,齐国如蚁穴溃堤,必不久矣!皇叔聪慧,心如明镜,晚辈如今,只希望皇叔不要助纣为虐,为齐国谋一后路,也为万民谋一生路!

……

密信洋洋洒洒一大篇,无非都是在规劝殷泽端审时度势,不要为虎作伥,让人看着,不禁感慨,殷宸宇自身不保却心系万民,如此高义本可成为一代明君,却过早地成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不由叫人扼腕。

看完密信,殷泽端思忖片刻,然后看向天彤,“是谁让你来的?皇侄已殁,你此行何义?”

“殿下以前曾言,定南王您一身正气,是我齐国如今难得的好王爷,而王爷您和先王的渊源,让殿下泪目,殿下曾预测齐燕开战将会发生的数种局面,而王爷您目前困境,正是殿下预测其一,殿下嘱咐在下,如王爷遇险,定要前往为王爷解困,也算是报当年亁正殿为护殿下不俱得罪陛下之恩!”天彤所言,句句嵌理,殷泽端一时无法反驳,“皇侄如此有心,身为长辈却任由其为质他国十数载,孤苦伶仃而死于非命,本王实在无颜以对!”说着,想了想,又皱眉而道:“皇侄能算到如今种种,为何却不为自己早作打算,以致死于非命都束手无策?!”

“殿下如何不为自己打算,只是,殿下曾言,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无权无势又能如何,又能逃往何处?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反而不如淡然赴死,也能为自己换得一世怜悯,也让陛下坐实弑兄夺位,将皇室正统赶尽杀绝的恶名!”

“噢!如此……”殷泽端扶额,如今状况,虽未道破,自己已是自身难保。对殷泽端来说,殷宸宇这封密信来得似乎晚了一些。

见殷泽端皱眉犹豫,天彤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是否听闻殿下与燕国的昊月王爷之事?”

殷泽端并不震惊,而是缓缓而道:“听过,只是这种关系想必是各取所需,并未深想,不知你此时提起这个是有何意?”

“殿下曾言,如王爷有不得解的困境,可寻昊月王爷,他手握重兵,在燕国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他网开一面,王爷您想脱困并非难事!”目前的局势明眼人俱人看得出来,天彤说着,并不忌讳。

“皇侄是不是尚在人世?!”对局势掌控得如此精准,如是之前预测,实难说得过去。

“小人也是听令行事,殿下被当众祭旗,齐、燕两国有目共暏,其它是否有隐情,小人的身份底微,实在不知!所以,请恕小人无理!”天彤说着,微微垂首,言语谦卑得礼,殷泽端也挑不出所以,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如今确实是陷入困局,前进不得,后退无路!但昊月王爷虽手握重兵,却非此战领将,就算我有求于他,或许也未必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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