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玩,他生下来我得好好抱抱她,长了辈分呢,我如今也是做姑姑的人了。”
罗孱看她爱的紧,揪了揪她袖子叫她坐下,“怀他我可是累坏了,可都值得的,若没有他想是这辈子同他爹无缘了。”
“文彦舜是个有成算的,如今有军功在身上,哪怕没这个小调皮也有能力同你一起的,男人总归比咱们女人有办法不是。”
罗孱拉着罗敷的手摇了摇,“你同小叔叔的事,从前怎么都没同我说起过,叫文彦舜说出来,真是吓了我一跳。不声不响的,可是要成了?”
“如今这样子,哪里说得上成不成的。”罗敷开始还颇有些无奈,“谁知道竟然就这么进了宫来了。”
罗孱伸手向外一指,用唇语说了句,“听说是锐王爷——”
见罗敷点头,这头罗孱噗嗤一乐,“去年没上临南前,便能瞧出来王爷对你情深义重,我同文彦舜不也是沾了你的光,那赐婚的圣旨据说也是锐王爷推波助澜。”
“什么沾光不沾光的。”罗敷噘嘴背对着她,“没那回事儿的。”
“话不是这么说啊,你若是真能同锐王成了一对儿,倒省的我同文彦舜还他这人情了。”罗孱倚着她肩膀鼓动道。
“不可能,你别瞎想了。我同小叔叔,我们——”
“你们怎么?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瞧瞧看啊。”
“我们情比金坚。”
她说这话都觉得矫情,罗孱随她一起乐了起来,“真不知羞。”
“你可是最没立场说这话的人,瞧你罪证都这样大了。”罗敷指指她肚子,“到底谁不知羞。还有你这话可别跟别人乱说,叫小叔叔知道该伤心的。”罗敷生怕自己叫小叔叔受了气似的,急忙嘱咐她。
来的时间不算短了,罗敷不敢久待,同罗孱告了别,皇后特地派了个小宫女送她回去。皇宫那样大,弯弯绕绕这一通,确实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转着转着,饶是罗敷头一次进了皇后宫里,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自己来时的路。假山怪石,游鱼流水,罗敷对这种地方有阴影,上一回在临南寿山公府上吓破了胆子。上前抓了那宫人的手死活不松开,狗皮膏药似得粘着。
“秦女官这像什么样子。”
罗敷见那来人,心里腹诽一句,“非得整的这样邪乎才能见面不成,大大方方的叫自己出来多好,躲躲藏藏心虚了似的。”
锐王挥手叫那宫人下去,背手上上下下将罗敷好一顿打量,“还是我建南风水养人些,看着到时更叫人爱不释手了。”
他捏着自己下巴,那语气神情同街上地痞没什么分别。笑也不老实,言语间带着股戏文里常见的,调戏人的拙略把戏。
第六十六章
锐王伸手摘了片路边刚刚才抽芽的嫩叶,“小爷最近总是大发善心,一次两次的,怎么就有人,心硬如磐石,分毫不记在心上呢?”
“罗敷不敢忘记。”
“你当我不知道?这宫里处处都有眼睛盯着,耳朵听着。你同田大将军的事,本王伸伸指头,想知道什么一准儿都能查出来。”
罗敷听他这话心里大大的不安起来,昨天夜里同小叔叔相见的事,难不成叫锐王撞见了。
“如今可知道紧张了?”锐王看她吓得咽了口口水,凑近了以威胁的口气道,“宫女子同外男有牵搭是个什么下场,秦女官或许比本王知道的多些。”
“罗敷念着王爷的好,桩桩件件不敢忘记,罗孱的事,我爹的事,哪一件都值得小的对王爷感恩戴德。说王爷乃是罗敷恩人,也不为过。”罗敷这话不是恭维,她真心实意是对锐王满怀感激。
“这话说得重了些。”锐王有些玩味的笑,说得不算顶顶顺耳吧,起码带着那么点亏欠自己的意思,这就叫锐王很是开心了,“不过是句实话,本王听着还算合心意。”
“可,可王爷明明知道早在宫外罗敷便同小叔叔有情……”
罗敷话刚说了一半,就叫锐王爷利索打断,“本王可不知道你们的牵扯。你入宫时验身清清白白,进了宫便是皇家的人,少拿从前宫外的事搪塞。”
“王爷怎会不知,小的同田将军早就情投意合,这乃实情,即便入了宫也分毫抹杀不得。”
“你可最好是不要试图激怒本王。”锐王爷咬牙切齿,她竟然轻轻松松就能脱口说出“情投意合”这样的字句,简直是向自己示威般的说法。
“罗敷不敢。”罗敷犹豫了下,“王爷若是不想听到这话……”
锐王后退一步,“你知道若是真要得到你,本王有千百种方法,但本王选择最笨的一种,要你心甘情愿,哪怕如今你心里想的是他田亚为也无所谓。”
锐王一字一顿的重复,“本王说,无所谓!”
罗敷叫他说的一震,却也尴尬万分,从前锐王对自己自然也是殷勤中带着点不严明的霸道,却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坦白。
“你可听明白了?”
罗敷点了点头,小声回了句,“听明白了。”
“最好是明白了,且再提醒你一句。”锐王爷似乎对田亚为偏见颇深,情敌之间或许都这样,恨不得叫佳人对别人都彻底失望才好,“他这个人从前做的营生不干净,你同他处在一处,今后不定要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说的云里雾里,又不坦白,罗敷听了心里便是不爽,“小叔叔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哪里做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交易,王爷莫要冤枉了好人。”
锐王心道,他是好人,他那“不离珠”的生意规规矩矩的便能做的这样大,真当他财神爷托生的不成。
“女孩家见识这样浅薄,见到模样好些会哄人的男人便芳心暗许,到底人家是个怎样的人物,自己还分毫不知。”锐王其实压根不愿同田亚为那泥腿子的出生相比较,“若是真喜欢你,大可以放弃了他这锦绣前程,带你远走高飞去了,何至于亲手送你进宫来,推你到本王身边。”
“王爷怎知他没有动过要带罗敷离开的想法,不过是罗敷不同意罢了。”
“哦?他这决断下的真是及时,恰恰合了本王的心思了不是。”锐王语气里说不上是真是假,似乎漫不经心给罗敷透露了消息,“他田亚为立了这样的功,为何父皇轻而易举可为你父加官进爵,对田亚为封赏却要斟酌考虑,你就没细想想么?”
“朝政之事,罗敷不懂那么许多,自然不敢妄议,也分不出圣上对小叔叔与爹爹对待有多大区别。自古圣心难测,圣上自有他的考量。”
罗敷不知道锐王找她来,进行今天这场谈话到底有何意图,只是隐约觉得不寻常了些,自入宫以来,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好的坏的全都攒在了一块儿似的。她突然不想叫锐王再说下去,比起同他在背后议论小叔叔,此刻罗敷无比渴望田亚为温暖的怀抱,哪怕两人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能在他身边便好,就算真的出事,心里也定是比自己现在安定一百倍。
“田亚为一定没同你说过——”锐王爷逼近罗敷,看着她渐渐僵直的身体,嘴角挂上斜斜的笑意,他一向不是什么君子,暗地里捅刀子的事儿,若是能更轻松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田亚为靠着尚安公主发了家,如今尚安死了,便以为无人知道这事儿了,给公主身边安排那么些个男宠,真当他此后能摘得干净么?”
“王爷可不要含血喷人,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安在谁的头上都是要人命的。”罗敷恨他口无遮拦,他这样着急给小叔叔头上安这种匪夷所思的罪责,只会叫自己更加远离他。
“怎么,不信?”锐王冲她挑了挑眉,“你一准没见到从前他落魄时,上燕家攀亲的那副样子……”
“王爷不需要以这样可悲的姿态怜悯他,他行的端坐得正,从不是无故攀附他人之人。”
“呵,这倒是笑话了,难不成你当燕家人为何如今这样瞧不起他,你问问他在燕家人面前可挺得起腰杆?”
“哪怕您是王爷……”罗敷叫他气得简直要落下泪来,“也没有理由嘲笑他,他靠着自己努力走到今天这一步,罗敷一辈子仰慕他。”
“简直是冥顽不灵,哪怕他与尚安公主合谋害你,纵容兆睐在寿山公府上侮辱你,而后又一次次假模假式扮演着拯救者,你也丝毫不悔改的依旧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