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不是......”沈珺悦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扭身抢过她手上的药膏盒子盖上,顾左右而言他:“这药膏子抹了反倒不舒服起来,没事没事,不用抹了。”
“这......好吧,”玉环擦擦手,忽然看着沈珺悦的脸又奇道:“主子您脸怎么这么红,可是热着了?”说着转头看向房中放着的冰鉴,见里面的冰化得差不多,便笑道:“怨不得您热,这冰都化了,奴婢去找小李公公加些冰来。”
眼看着玉环出了房间找李保去,沈珺悦抚着胸口长呼一口气,心想差点招架不住这丫头。她双手贴上脸颊,果然烫手得很。
午膳沈珺悦一个人用的,成徽帝果然忙得回不来。
正想着先回摘星居去,李保却进来禀报,说要带人去摘星居将她的东西都移过来,问她在那边有什么特别喜爱的摆设,也好一并挪过来。
“搬过来?”沈珺悦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惊声道。
李保满脸笑地躬身应道:“是的,皇上走时是这么吩咐奴才的。”
“皇上吩咐的?那......那你去吧,”沈珺悦缓缓坐回去,“让玉环染紫随你过去,我的东西她们都知道。”
沈珺悦没想到成徽帝有这样的安排。只因皇帝与妃嫔同桌而食已是少有,更遑论同居一室。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若传了出去......
摇了摇头,又想毕竟是在避暑山庄这边,既没有宫中的规矩压着,又没有其他人横加指摘,成徽帝做事随意些,也是有的。
说到底,成徽帝是君主也是夫主,沈珺悦只能依附于他。他有什么决定,她也只能听从。
这些事情多想无益,沈珺悦站起身动了动,感觉身体已经好受了许多,便对自个儿笑了笑——如今帝王的心在她这里,他待她好一日,她便快活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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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成徽帝总算从一堆事务中脱身,踏着日暮归来。
见了她,第一句话便问:“可好些了?”
沈珺悦面上一红,娇羞道:“没什么不好的,皇上别问了。”
盛临煊便怡然一笑,携了她的手进去。
晚膳过后,两人在院子里走了走,便又窝进了厢房看书。
盛临煊揽着沈珺悦靠在迎枕上,宽大的一张榻,两人却偏偏要腻在一处同看一本书,得亏冰鉴里的冰管够,这样的夏日里也热不到他们。
看到书中记载的有趣之事,沈珺悦笑着转头想对成徽帝说些什么,却见他的眼睛根本没有落在书上,而是盯着旁边的书架,目光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珺悦止住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不想扰了他的思绪。但成徽帝已经看见她头转过来的动作,他收回视线温声问她:“怎么了?”
沈珺悦摇了摇头,想想又反问他道:“皇上在想什么?”
盛临煊垂下眼帘,忽然一笑,这笑极浅淡,有些冷清,又有些漠然,带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总归不是欢喜的笑。
沈珺悦一直注视着他,他一抬眼,便对上那双明亮清透的水眸,那里面有掩藏不住的关心。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原本绕在心间的冷意也仿佛被驱散了。
从那双美丽的眼睛移到她圆润的额头,又从圆润的额头亲到她俏挺的鼻尖,最后是那两瓣不点而朱的粉嫩丹唇,他握着她的肩,慢慢地吻了上去,轻轻地碰触,细细地含吮,耐心而又轻缓,不带一丝欲望,温柔得让沈珺悦的心都要融化了,只能晕陶陶地醉倒在他这样的深情里。
两唇分开,沈珺悦看着成徽帝眼中蕴着的化不开的柔情,心想,也许很快她的心就要放弃抵抗,倒戈相向了。
而盛临煊轻抚着她娇美的面容,心中亦是百般滋味。他想,正因为过去的种种境遇,他才成了如今的他,也才能遇见眼前的这个人。若他不是帝王,她也许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他们应当不会相遇,更不会相爱。
如此想来,过往的一切便都释怀了。就像冲破了重重的阴霾,骄阳重现,盛临煊身上的黯沉之气一扫而空。
他温声道:“上次你告诉朕,在庆寿山上遇见了姑母,朕答应了你,回来就要告诉你关于姑母的事情。现在,你想听吗?”
沈珺悦正惊讶于他的神色变换,却不妨他在此时提起那件事,顿了顿才回答:“皇上愿意说,臣妾便想听。”
他点点她的鼻尖道:“此事说来话长,悦儿须得多些耐心。”
“今日说不完,可以明日再继续,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您可以慢慢说。”沈珺悦歪着头笑着,眼睛灿若星辰。
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盛临煊也笑了,心尖发软,爱意漫溢。将沈珺悦重抱进怀里,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摸着她的发,让她的脸贴着自己肩膀,将一些旧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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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为他哭
周太后闺名映婉,十七岁初入宫时因貌美受封了五品美人,对身份背景不高的她来说已是很不错的位份了。后来不过是一夜侍寝,就晋升了四品贵人。翻过年,又升了三品婕妤。
那时,周家便因她而在官场上得了些便利,父亲升迁,兄长也谋了好差事。
中宫皇后病逝,先帝对周映婉则日渐宠爱,如此数年几度晋位,在中宫空置的情况下,先帝将周映婉册为皇贵妃。
到这时,周家已靠着周映婉一人而扶摇直上,周氏一族在朝中声势渐起,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先帝对周映婉已是专房独宠,可她数年来仍无所出。先帝虽有遗憾却也不焦急,因为先皇后在时已诞下了嫡长子盛临昭,并在她弥留之际已封了此子为太子。
周映婉虽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但孩子不来,她也只是失望而没有焦虑。
着急焦虑的是周家。周家已经尝到了权势地位所带来的好处,一家子的希望都在周映婉身上。他们明白,只有周映婉诞下皇子,坐上后位,周家的富贵荣华才能继续下去。如今周映婉离着皇后之位只有半步之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周家巧立名目,派出了许多人走遍了各地为周映婉寻医问药。也许是周映婉的亲缘到了,也可能是周家为她寻来又求着她日日吃着的那些药真的有用,二十三岁的周映婉终于有了身孕。
十个月后,瓜熟蒂落,诞下了一名皇子。又因生产时不顺,产后身子也不好,先帝心痛之余力排众议,将周映婉立为皇后,让天下人为她祝祷。
盛临煊出生时,太子盛临昭也不过七八岁年纪。他一岁时便被立为太子,从小便被精心教导,养出了温和的脾气与仁义的性子。先帝对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
盛临昭对刚出生的弟弟也满怀善意,爱护有加。因此从盛临昭会跑会跳以后,最喜欢的便是跟在这个太子哥哥身后跑。
然而帝王家难得的太平温馨局面持续不了几年便被朝臣们无情撕碎。
异母嫡次子的存在,继皇后的盛宠,随着盛临煊一日日长大所展露的天资,以及先帝愈加明显的偏爱,逐渐让原先的太子.党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生母早逝的太子盛临昭十五岁后,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继后所生的弟弟迟早要谋夺他的储君之位的言论。不过两三年,他就从一开始的愤怒驳斥,到了后来的沉默不语。
看着十岁的弟弟活力朝气的脸,十七岁的盛临昭却只感到了深深地忌惮。
朝堂上,以周家为代表的嫡次子派系,与太子.党之间,也开始了角力。
即便是这样,太子身为元后嫡长子,若一直行事有度,不犯什么大错,先帝也并无废储之心。
然而悲哀的是,太子.党在与对立派系的交锋中多次处于下风,太子的人马急了,便越发怂恿游说,盛临昭脾性温和意志不坚,在身边亲随与谋士的挑唆下,竟趁着先帝卧病之时,意图逼宫。
更悲哀的是逼宫不成,反被当场拿下。
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太子之位自然被撸,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先帝也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将他贬为庶人,幽禁于宫外一座别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