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不敢当+番外(40)
嬷嬷哭的泣不成声。
容与不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只知道有一日他又被几个太监拳打脚踢,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缓解伤痛。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稚嫩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抬头便见一个四五岁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还未等他反应,小女孩便伸出肉肉的小手想要触碰他额上的伤口,声音带着满满的担忧:“你受伤了,都流血了。”
容与警惕地后退一步,声音中满是戒备:“不用你管。”
小女孩好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扁了扁嘴,转身便跑开了。
望着女孩跑远的背影,容与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孤独、又失落。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容与看了看胳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他一抬头就见刚刚出现的那女孩胸前抱着一堆物什向这边跑来。
女孩子年龄不大,跑起来摇摇晃晃,来到他的身边还在喘着粗气。
“你的头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女孩将东西放在地上,望着他,稚嫩的笑脸上满是认真。
容与抵不过她的纠缠,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任凭她摆布。
女孩的手法不是很娴熟,偶尔会碰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出一身的冷汗。
终于忙活完,女孩突然捧起地上的桃子递他到手中:“吃桃子吗?很甜。”
容与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桃子,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忍住眼睛的酸涩,良久才抬起头来问她:“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眯着眼睛一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的形状:“我叫桃桃,因为屋子门口有一棵大大的桃树,娘亲说桃子又大又甜,就叫我桃桃了。我怎么在这里……娘亲和哥哥都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
“桃桃,你在哪?”不远处传来女人呼唤的声音,名为桃桃的女孩回过头去,看到正在寻她的母亲,扬声道“娘,我在这。”
“回来吃饭了,别乱跑。”女人在那处安静地站着,破败的冷宫也难掩她的端庄贵气。
“好的。”桃桃应道,转头跟容与道,“小哥哥,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吗,娘亲不让我去别的地方,我自己一个人好无趣啊。”说完,她转身跑向她母亲的方向,半路还回头向他招了招手。
容与吸了吸鼻子,视线因为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变得有些模糊。他咬了一口她送来的桃子,甜蜜的汁水在口中淌开。
后来的时间,容与不再是一个人。
两人三天两头在冷宫中跑来跑去,偶尔会遇上脾气不好的宫人,桃桃便拽着他的手迅速地逃跑。
“他们抓不到我,哈哈哈哈……”望着女孩明朗的笑意,容与也勾了勾嘴角。
光阴如梭,转眼便是四年。
当年还是瘦弱寡言的小男孩长成了翩翩少年,少年的眼中不再是死气沉沉,偶尔望着慢慢长大的小女孩,眼中也会有灿若星光的笑意。
而当年肉嘟嘟的小女孩也渐渐地拔高,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哥哥,今天我娘跟我说,以后想看我寻一个好夫君。我问她什么样的才算好夫君,她说对我好的,喜欢我的,会宠着我的。我一想,那不就是小哥哥吗?你以后会做我的好夫君吗?”
容与双颊一热,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见到容与沉默,桃桃扁扁嘴:“你怎么不说话,我不要理你了。”说完便要转身跑开。
见她要走,容与一急,也顾不上其他,拽住她的胳膊重新将人拉到身前。
“我没有不愿意。”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红霞。
得到满意的答案,桃桃乐开了花,抱住容与的脖颈,猛地在容与的脸上亲了一口,流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今天盖个章,小哥哥是桃桃的了。”
容与羞红了脸,哪怕正直深冬,他却连耳尖都在发烫。
天空中缓缓飘着小雪。
桃桃心满意足地跑远,容与远远地望着她离开,他那时还不知,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次日他走在经常与桃桃玩耍的湖边,湖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远远地他就听到湖对岸传来的吵嚷声,还有女子悲恸的哭声。
他突然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双腿不由自主地向那边靠近。
`从人群的缝隙中,他看到那个高贵优雅的女人穿着单薄跪坐在地上,她的外衫盖在她怀中之人的身上:““桃桃……我的桃桃……””
那个昨天还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孩,此刻紧闭双眼、毫无生气地躺在她母亲的怀里。
“桃桃!桃桃!”容与感觉自己脑海之中有一根线突然断掉,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立刻跑到她的身边。他不相信,不相信这样的世事无常。
“从哪里出来的小疯子,赶紧带走,皇上正往这边走……”
“皇上驾到……”
他被人拖拽着离开。再次被丢到地上磨破了胳膊,再没有人心疼地为他吹吹,问他疼不疼。
“桃桃……”他就跪坐在原地,掩面痛哭。
那是他在严寒冬日夜里唯一的一点火光,在这个冬日就这样熄灭了……
没过多久他便听说冷宫里剩下的一对母子搬回了皇宫。那个高贵的女人重新住进了她的凤栖宫,那个长得与桃桃极其相似名为君澜的男孩成为了大齐的储君,未来会是大齐的第三位国君。
这一年冬天,他的桃桃永远地离开了他,甚至都没有与他说一声再见。而一直陪伴他的嬷嬷,也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疯了。
“听说皇后是为重掌凤印,为皇长子夺下储君之位自演自导了这一出戏,可怜了小公主,无名无分就这样没了。”
“当年大师道破天机,说皇后的双生子中必须要死一个才可保大齐万世平安,当时皇后百般不愿,宁愿舍凤印,入冷宫。这才不过四年便后悔了?”
“谁又知道呢……冷宫这种地方,谁会害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呢,除非……”
“算了算了,别说了。给别人听到是要杀头的。”
容与在满天的大雪中再一次见到了当年的男人。
男人拍掉容与肩上的落雪,问他:“跟我走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她。”容与回绝,目光直直望着前方。
男人顺着容与目光落到了早已结冰的湖面上,心下了然:“不想为她报仇吗?”
容与表情动了动,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
萧愈望着容与冰冷的目光,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将是他未来最锋利的一把刀。
五年一晃而过,当年在冷宫中苟延残喘的容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作为魏国公义子,风光无限、儒雅随和的新科状元容与。
容与的能力甚至超过了萧愈的想象。不过几年的时间,这个曾经初入仕途的状元郎便成了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大齐权相。
容与见到了那个名为君澜的太子。那个以桃桃的生命为代价换来太子之位的君澜。
这个太子懒懒散散,对政事并不上心,也没有多少心思。
容与不过小用心机便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此后的几年里,为他处理他不想打理的政事,然后一步一步,架空了他的权力。
小太子对他越依赖,就意味着他离成功越近一步。他从不对至上的皇权感兴趣,与萧愈合作也不过是为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小太子听到自己与萧愈的谈话是个意外,那时朝中大多实权已落入自己的手中。但是看到君澜那双满含震惊恐惧与失望,与桃桃极其相似的一双眼睛时,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但是他无路可退,事已至此,他只能将君澜控制起来。
容与知道靖王会对君澜下手,但他没有料到竟会这么快。宫中皇帝身子越来越差,在得知太子府失火,太子失踪时,那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男人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遇见那个女人实在是个意外。
出门寻君澜时他被靖王的人暗算,只得就近寻一家医馆包扎伤口。在看到那个与君澜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时,他也愣了。
世界上真的会存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他来不及思考,他只知靖王回京,邺京马上便会变天,于是他便深夜将她掳了去。
他不得不承认,女人实在是聪明,他将君澜的习惯爱好说与她,她很快便掌握要领,成为“君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