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盈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就像洛修在西域时说过的那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洛修见她愣着发呆,就在后面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中,“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安。商队主人给咱们的待遇未免太好了。”
洛修失笑,“这不算什么,我给了他银子的。你昏迷了好几天,一定想沐浴了吧?快去吧,只是这里没有婢女,只有我能服侍你了。”
齐月盈的脸瞬间红透,“你......我不用你服侍。你出去等,我自己洗。”
洛修耍赖,“可是我们是‘夫妻’啊,你沐浴我还要躲出去,会让别人怀疑的。你也不想节外生枝的对不对?”
“那,那你躲到屏风后面,不许回头,不许偷看,不然.......”
他的唇贴在她的侧脸,若有似无的触碰她,“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就咬你!”
奶凶奶凶的说完,她将他推到屏风后,想想不放心,想蒙住他的眼睛,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帕子,最后只能解下自己腰间系着的汗巾给他蒙上。
洛修非常配合,整个过程一点都没反抗。
蒙上了他的眼睛后,他还很得寸进尺的问,“只蒙眼睛不够吧?要不要把我的手脚也捆上?就用我的腰带好不好?”
“不好!”她愤愤的嗔他,如果不是真的很想沐浴,她真是情愿忍着,也不想他这样逗她。实在是太可恶了。她觉得到了草原上以后,洛修也变得不一样了,他好像从君子变成了狼,那种骨子里的野性终于挣脱了环境的束缚,开始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
齐月盈去洗了,洛修守在屏风之后,心猿意马。
其实不蒙上眼睛还好,一旦蒙上眼睛,他的听觉就更敏锐了,现在光是听着她撩动的水声,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烧着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忍吧。
哎,这种煎熬真是不知道哪一天是个头。
他开始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脑海中幻想的那些与齐月盈沐浴相关的画面全从脑子里甩出去。
他开始想在北狄的路程安排,努力推敲每个细节,每个意外。他要万无一失的把她送回大周,他不能允许她出现任何的意外。
天知道她昏迷不醒的这几天,他有多难熬?她要是再不醒,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半个时辰后,齐月盈终于洗完了,整个帐篷内都充斥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那种醉人的馨香。
她换上了洛修为她准备好的北狄女子的衣服,然后走到他的身边,把蒙着他眼睛的汗巾解了下来。
“你要不要也洗一下?让他们给你换点水。”她的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热水泡的,还是羞的。
“不用了,这里不比大周,烧水并不方便,我用你剩下的水就好。”
齐月盈顿时觉得脸上更红了,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洛修居然还继续逗她,他把汗巾给她蒙上了。
齐月盈气的跺脚,“你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偷看你?”
“这样才公平啊。再说你怎么保证你不会偷看?我也生的花容月貌好不好?你见过这世间有比我更好看的男子吗?”
洛修含着笑意的声音理直气壮。
齐月盈真是又羞又恼,她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但是却见过和他不相上下的啊,比如元冽,比如她爹齐昇,比如她两个弟弟.......
“洛掌印,想不到你竟如此自恋。哼!”
她也不挣扎了,蒙就蒙吧,她才不在乎呢。
洛修却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她变得格外紧张,“你,你干什么?”
“地上凉,我可舍不得我的小月亮站在地上凉了脚。去被窝里躺着等我吧。”最后那句,他说的格外放肆,那其中的意味简直不言自明。
齐月盈羞的都快变成一只煮熟的虾了,她不再吭声,任凭他把她安放在了被窝里。
耳边传来了他解下腰带的声音,然后是进入水中的声音.......
原来蒙上眼睛之后,听觉会如此敏锐吗?脑海里还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那这么说,刚刚她洗的时候,洛修岂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然后又发觉自己的头发还没干,又坐起身,可是刚刚她找了找,没找到擦头发的帕子,现在怎么办?
她不想弄湿被子,索性坐到了床边,把还湿着的头发拢到身前。
就这样等它自己干了吧。
洛修洗的比她快,换好衣服之后,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却见她坐在床边。
“怎么不躺着?”
“怕头发弄湿被褥。”
洛修心里一酸,随即解下蒙着她的汗巾,又从床底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两条帕子。原本他是想等他洗完,再帮她擦头发的。让她进被子是怕她着凉。
被褥湿了不要紧,他可以让他们换。可是他却没想到齐月盈不会这么想。
她是天之骄女,何曾这样小心谨慎过?
终究不过是因为这里不是大周,这里没有她的亲卫,这里是北狄,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以才会这样。
洛修也不再多言,而是坐在床边,帮她擦拭头发。有些话,他无法直言,只能憋在心里。
齐月盈也拿过另一块帕子,帮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静默无言间,两人互相帮对方擦着头发,这场面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月盈,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历经岁月,却仍旧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他手中握着她半干的发梢,眼眸温柔的望着她。
齐月盈一愣,随后笑道,“是有点像。”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问完之后,他才觉得紧张。
可既然话已经出口,他还是坚定坚持的看着她,希望他能给个明确的答案。
齐月盈握着手中的帕子,渐渐的停下了动作。
气氛一瞬间变得紧绷压抑起来。这个问题太过现实,几乎每次稍微触及,便会如冷水浇头,让原本炙热的情感瞬间凉透。
这次她没有回避,而是直视着他的目光问,“你想听真话?”
真话,就意味着残忍。
洛修几乎下意识就想摇头,他不想听了,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残忍冰冷的真话。如果她不说破,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他还可以抱着那丝侥幸去努力。
他后悔了,他想阻止她开口。或许他根本不应该问,他应该直接把她留下,藏起来。现在她身在北狄,齐昇的势力找不到她,只要他不把她送回大周,她就可以永远是他的了!
或许,或许一开始她会恨他,可是他可以求得她的原谅,女子心软,一年不行,他就求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磨,他会宠她,他会爱她,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或许她就原谅了他呢,或许她给他生下几个孩子之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呢?许多北狄人抢来的汉族女子,不都是这样吗?
女人心中孩子最重,她们会屈服于命运的......
齐月盈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可怕,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只是莫名觉得紧张。
于是她开始回答他的问题,她知道,她必须要好好回答,必须安抚他的情绪,现在她是绝对弱势的处境,她不能刺激他,不能激怒他,甚至不能敷衍他。
他太过聪明,只要她的回答中,有一丝敷衍逃避的成分,他就会失望,然后事情很有可能朝着她最不愿意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握着他的手,“洛修,你问我愿不愿嫁给你,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洛修唇角微抿,眼神变得更幽深了。
“如果抛开彼此的身份,只看你这个人,我是愿意的,否则,我也不会同你这样亲密无间了,我喜欢你,如同你喜欢我一样。”
此言一出,洛修紧抿的唇角缓缓放松了,原本幽深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危险。
齐月盈继续道,“可现实却是,我们无法抛开彼此的身份地位。权势之于男人,是比性命尊严还要重要的东西,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但你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也不会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顶着一个宦官的身份,做了十年掌印,我说的对不对?”
他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两分力道,可是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等同于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