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来便罢了，若是叫旁人怀疑陈王府和清河公主府有什么往来，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了。”
她知道这话有道理，没有再多留，辞别谢笃，准备会清河长公主府。
可是行到半路，她却碰道了谢筠。
与其说是碰到谢筠，不如说她分明就是带着人在那里等她，她目光凌厉，盯着苏明依道：“你去过陈王府了。”
苏明依端坐在马车中，回答道：“不错，我方才是去见了四表哥。”
谢筠连连冷笑：“做不成太子妃，便去勾搭陈王，你这副嘴脸真叫人厌恶啊。”
苏明依懒得再理她，直接吩咐车夫驱车离开。
沈素借着公主义子的名头，在陪都行宫里养病，到底是天家宫阙，这里守卫森严，一时也不必担心被无名楼的人找到。
他思考这那天晚上的事情，那群人突然拥上来，截住了他和殷风，将她就走。
她的身份绝不寻常，待他回到京师，必然要查明真相。
真是有意思，他原本以为她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千金，如今看来，若是寻常出身，哪里有这样大的手笔。
她不是出身于高门大族，必然也是高官显贵之女。
这足以说明，无名楼在寻找新人时，并不忌惮他们背后的势力，也许除了他们之外，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中有很多，也并非出自寻常人家。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只要他追查出近十年，有那些显贵人家突然失去儿女，再足一排查，必然能发现第无名楼寻找新人的秘密，说不定就能借此发现无名楼背后的那股势力。
当然，目前他更加好奇地是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于是他吩咐殷风道：“你回京城，去查查三年前，又没有哪位权贵家的女儿曾经长时期不在城中露面。”
殷风很快就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份名册，回答道：“时日太短，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只是她们失踪后，直到如今都不曾露面。”
沈素点头道：“此事一时也急不得，慢慢来便是。如今丞相府和公主府如何？”
“相爷每日早出晚归的，二公子依旧泡在那地方，”殷风道，“长公主府属下没进去，不过听说瑾阳翁主从宫中回来了。公子下次回京，必然能见到您这位义妹了。”
沈素淡淡道：“这位翁主深得帝宠，自小在京中横行惯了，我倒不是很想见她，只是长公主到底是对我有恩，论理我也应该照拂几分。”
“说起来，陈王殿下听从您的建议搬回长安，与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往来，唯有长公主遣女前去探望。”
沈素摇头，看着行宫中的花草，漫不经心道：“他不在意那些的。”
殷风离开后，沈素渐渐陷入那段回忆，那是他进入无名楼的第三个年头，度过了无数次的磨难和危险，终于成为挥剑使者，而她却只是一个新人，看上去年少而又纤弱，偏偏有倔强无比，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他想看她多久才会屈服。
那个时期比他料想的要长很多，不过谁也没有办法永远忍受那些折磨，她最终还是屈服了，为了活命，为了寻求庇护，她采取了最直接的办法。
引诱，这种事情有太多人做过，没有一个人成功。也许那时，他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意志也变的极其薄弱，无法抵挡那哪怕是故意装出来的温暖与明媚。
他终究是为她折腰，沉浸在和她的云雨之中，那一个个漫长地似乎永远也不到头的夜晚，全是她的柔情。
第12章 012
自沈素出京后，苏明依每日里游街赏景，过的好不快活。这天晚上，她回到寝居，刚合上门，便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刚要扬声唤侍女进来，嘴巴就被一张宽阔的大掌捂住，待看清眼前之人后，暗暗骂自己失算，竟然被这厮发现了踪迹。
她柔媚一笑，示意来人将自己放开。沈素笑着摇头，眼中尽是促狭意味，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翁主果然厉害，将为兄耍的团团转。”
这人还要不要脸，竟然敢自称为兄？她的哥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过了好半天，沈素才松开她的身体，逼视着她：“说!为什么要隐瞒你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一直躲着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也忒薄情了。”
苏明依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你着想，我可是天家贵女，若是叫外祖母或者皇帝舅舅知道你欺负过我，他们绝对会让你吃不了兜子走。”
沈素冷哼一声：“你是怕他们赐婚，把你嫁给我吧？”
苏明依干笑道：“你未免想的太美了。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你做我母亲的义子可以，只是不许再继续纠缠我。咱们尘归尘土归土，从此大道朝天，各走各边。”
沈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行。”
她顿时变了脸色，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素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轻轻搂着她，温言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咱们那时候实在是太狼狈了些，见过彼此最不堪的模样。你心高气傲，心里一时半会过不去这个坎，这也没什么，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想通。”
他语气顿了顿：“其实一开始，我心里也很介意，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人总要往前看，一直纠结于旧事并没有意义，你为何不试着相信我，相信未来还可以获得幸福呢？其实，你内心深处是喜欢我的吧？”
她几乎要沉溺在这一片柔情中，最后还是摇摇头：“无名楼不除，你我便永远没有幸福可言。”
沈素神色严肃起来：“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一直命人追查无名楼楼主背后之人，现如今已经有了头绪，只是……非常棘手。”
苏明依笑了笑：“棘手？放心，我母亲可是长公主，皇帝舅舅更说要为我报仇……你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那人连我皇帝舅舅都动不得？该不是我皇祖母吧？怎么可能!”
“是皇后。”沈素淡淡道。
苏明依一怔：“什么？”
“其实我早该猜到了。昔年陛下有意将你许配给太子，皇后并不情愿，命人将你带到无名楼。我呢？我又何尝有什么不同，公主昔年闹着要和我在一起，说什么非我不嫁，皇后又怎么肯放过我？无名楼要杀你表兄，那是因为他是天赋最高的皇子，迟早会对太子造成威胁，所以他即便被驱逐出京，皇后还是要下杀手。”
苏明依沉思片刻，问道：“你有证据？”
“证据确凿。”
苏明依道：“咱们决不能放过她，你先随我去见母亲，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如果能得到外祖母的支持，咱们再向皇帝舅舅摊牌，一切就会好办很多。”
“如此一来，长公主势必会知道你我旧事。”
苏明依翻了个白眼：“若能大仇得报，拘这些小节做什么？能扳倒皇后，我就是嫁给你也无妨。”
沈素：“……”
长公主知晓真相后，先是将皇后大骂一通，然后又看向沈素，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长的这么好看，还不是个靠药续命的病秧子。如今伤害女儿的恶人已经被揪出来，眼见着女儿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立刻命侍女为自己按品级大妆，也不等待天明，便直接带着一双儿女进宫去了。
太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后，眼见着证据确凿，气的浑身发抖，立刻命人请来皇帝。
皇帝知晓朝廷总是无法拔除的毒瘤，其幕后之人居然是自己看上去贤良淑德的皇后，顿时龙颜大怒，直接命羽林卫冲进中宫，将皇后捆来。
皇后经此大变，几乎可以说是措手不及，面对如山铁证，她一时之间完全无法辩驳，最后只好咬牙认罪。皇后之罪，等同罪犯谋逆，由她所出的太子和公主也受到牵连，太子被废为亲王，公主也因此被贬为郡主。
皇帝深感愧对沈素和苏明依，对他二人大加赏赐，并且应长公主之请，御笔为他二人赐婚。
拿到赐婚圣旨时，沈素自是喜不自胜，苏明依却是每日神色恹恹，似乎对这桩婚事完全不上心。
这日他与苏明依一同游街时，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可是还心存芥蒂，不肯嫁于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