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寡妇三个娃(4)
那阴鸷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戚书望又是一副公正父母官的样子。
王员外自个都不相信县太爷会因为两百根油条而报复他,正直的县太爷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后堂,章无虞听得挠心,又不能探头去看,早饭时听新菊说起这案子,她觉得有趣才来的。
“咱们到前面去看。”
章无虞怕错过精彩部分,提着裙角急忙忙的往外走。
新菊劝不了人,只好跟去。
绕过后堂就可以到衙门正门,章无虞光明正大的混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判案的戚书望,越看越满意。
戚书望举着惊堂木本来要拍下,扫到人群里的章无虞时忽然忘词了。
百姓们看着平日十分靠谱的县太爷举着惊堂木眼神放空了好一会,还试图用咳嗽掩饰忘词的尴尬。
“大人,是是不是要让白莲上堂。”师爷在一旁提醒…
戚书望又恢复一脸正气的模样,沉声喝:“传白莲上堂。”
白莲一出场,看热闹的百姓有些沸腾,因这人长得真跟白莲花似得,肤白貌美。
“这姑娘若是做我家儿媳妇也不错。”章无虞扭头问新菊的意思。
新菊笑问:“那您是准备给大少爷,二少爷还是三少爷呢?”
章无虞想了想,大儿子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应该给大儿子,可这白莲看起来一脸的内向,大儿子平常也不爱说话,这两人要是凑到一块去可不就是两个闷葫芦。
给二儿子吧,可有一次二儿子睡觉时说梦话道喜欢前凸后翘大长腿,这白莲似乎也不太合适,三儿子吧年纪又太小…
她究竟在什么,眉头拧得死紧?戚书望一脸正气的听白莲说话,眼角余光却在扫着章无虞的表情,看着人越来越苦恼的样子,戚书望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审得不好。
白莲华哭哭啼啼的,当戚书望问想嫁到哪一家时娇羞的看着酱油郎。
戚书望心里已经有数,就先退堂,快步走进内堂,对着章无虞喝过的茶水,抿嘴笑得温情,不一会,新菊陪着章无虞进来了。
“无虞,今天怎么来了?”
“没规矩,说了有人的时候要叫我娘!”
新菊麻溜的接话,“老妇人,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把新菊当人。”
章无虞:……
“今日审得不错,怪威风的,就是那审案的大案桌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案桌半年前就已经撤掉换上了新的。”
“原来我已经半年没看过你审案了?”
戚书望垂眸看着章书虞,若不是她半年没出现,今日他怎么忽然失态?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审案时的样子,那时我也站在那个位置,当时审的是什么案件来着”章无虞怎么都想不起来,却想起来另一件事,“今日早些回家,为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有多重要?”
“为娘的终身大事。”
戚书望一怔,目光逐渐深沉。
第4章 儿子们,娘有大事要说
从县衙出来,章无虞带着新菊直奔城东的油条摊,软轿由快到慢,章无虞掀开帘子,惆怅的看着大排长龙的油条摊,叹了口气。
新菊察觉到身旁人心情忽然低落,关切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章无虞道:“你也知我是炸油条把三个娃拉扯大的,可这几年我出摊的时候来买油条的寥寥无几,书闻出摊的时候生意就这么好,难不成是我技术下降卖不动了?”
新菊掩嘴笑,“老夫人看看,这排队的都是姑娘家呢,咱们二公子可是有宜阳城花的名号,这些姑娘来买油条是假,看人是真。”
“那倒是,从小老二就长得漂亮,带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女娃娃,后来他不乐意理了光头好长一段时间。”
章无虞边说边摸了摸面颊,嘀咕道:“难道我已经人老珠黄到这个地步。”
轿子已经到了,新菊扶着章无虞下轿,戚书闻正吊儿郎当的执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油条,他眼角余光瞥见了章无虞,霍的站起来挺直腰板,捞出油条放入纸包,笑意吟吟的双手奉上。
“客官,您的油条。”
来买油条的姑娘痴痴的看了很久,递过铜钱的时候还大胆了捞了一把宜阳城花的手。
“书闻。”
“娘。”
戚书闻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打量章无虞神色还算愉悦,心里松了口气,有一次他炸油条漫不经心了点,被章无虞看见说了一顿,回去少吃了小半碗饭,事后他被大哥罚抄了一百遍心经,第二天手都在抖,要是让大哥知道他惹章无虞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章无虞想动手,戚书闻背着手朝着打下手的猛摇,后者会意,操起筷子放面团一气呵成。
“娘啊,作天您刚炸了那么多油条,今天就别那么辛苦了,休息一天哈。”
戚书闻扶着章无虞到铺子里坐,殷切问:“这里有我就行了,娘怎么来了?”
“我来是想跟你说件要紧的事。”
戚书闻点头称是,拿起热茶刚抿了口,就听见身旁人说:“今晚要是没事就回家吃饭,有家会要开,是关于为娘终身大事的。”
戚书闻一口热茶喷出来也不是,吞回去也不是,咳嗽了半响也顾不上擦掉水渍,瞪大眼睛道:“大哥什么都说了?”
“你大哥那里我也知会了。”
戚书闻小心翼翼问:“娘,您都知道了,其实大哥也就差你五岁,本来你们姐弟相称就行了,你硬要往上升几个辈分,大哥也很无奈的,就算不喜欢,您千万别把大哥扫地出门啊。”
章无虞抿着唇沉思了一会,问:“你大哥不想认我做娘么。”
戚书闻心想糟糕,娘似乎说的和自己想的不是一件事,要是让娘怀疑什么,得被大哥削死。
“娘啊,外头生意好,我先去忙活。”
戚书闻欲盖弥彰的往外头看,眼神里充满了想去炸油条的渴望。
“也好,今天学堂让我去一趟,不知是不是书问惹祸了,你先忙活。”
章无虞一走,戚书闻就直奔县衙,被告知县令正在后堂处理公务。
戚书闻奔如后堂,刚进门就见戚书望腰板挺直,手执着毫笔正在批改公文,认真得入了神,似乎没发现有人来。
他慢慢靠近走到戚书望,探头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提着笔发呆多久了?掉下的墨迹都干了。”
戚书望抬眸,慢半拍的皱眉看着有污迹的公文,手中的文书被抽走,他眉头皱得更深,“干什么。”
“反正你又看不进去,娘来找过你对不对,她也去找我了。”
戚书闻问:“是不是你表现得太明显被发现了,娘要赶你出家门啊?”
戚书望起身,背着身在屋里徘徊。
戚书闻发现这人走着走着又开始转圈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刚才那个问题似乎是戚书望的死门。
自家大哥从未有过男女之事的经验,唯一暗恋的还是极为麻烦的人物,戚书闻有些同情道:“反正娘已经去接书问了,你先想好对策,我估摸着以娘的性格也不会真的赶你走,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静一静。”戚书闻坐下阖眼,双手架在扶手上,看不透在想什么。
戚书闻得不到回应,只好踱步出了衙门,继续回去卖油条。
智学书院,老夫子脸拉得很长,不悦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是书问的阿姐吧,女孩子家家哪里能做主,我要的是能做主的。”
新菊很识相的喊了句,“老夫人。”
一旁的戚书问麻溜的接上,“娘。”
老夫子看了半天,章无虞十分配合的任凭人打量,热情道:“夫子啊,我家书问是不是欺负同学啦,还是调皮捣蛋?您尽管说,我回去抽他。”
戚书问张了张嘴想说话,想了想又合上,闷不吭声的站着。
老夫子摸了摸胡须,“你家小孩没犯什么错。”
章无虞刚松了口气就听老夫子气汹汹的说:“他连学都不学,根本就没有犯错的机会!”
老夫子激动极了,戒尺啪啪啪的抽桌子,“来这里多久了,你看看他那些书,没一本是翻过的,要求背的文章,没一句是背下来的。
偏偏平日也不犯错,从不和那些顽劣小子玩在一起,到学堂就睡觉,醒了恰好就是放学时间,书院里负责敲钟的都没他准时,你让我怎么教!怎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