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请放下屠刀(41)
吃饱喝足的江槐夏,便是一副懒洋洋,颇有些昏昏欲睡的状态。若非她须得把那舍利弄到手,她定然早已困的厥过去了。
默默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江槐夏缓缓朝门外走去。
远处逶迤的宫墙屹立,也不知那红墙里锁着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望着脚下碎裂的石板,缝隙里还长着油绿的青苔,江槐夏沉沉叹了口气,缓缓顺着那香料的味道走去。
李家家大业大,李小公子自然也不必住什么客栈。循着味道走,江槐夏看到了一个好几进的大宅子。
闲庭信步的越进了屋子,江槐夏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的望里走。许是这李小公子不怎么在此地居住,这院子里的人并不多,也就几个打扫的老仆,和两个侍女。
江槐夏寻了个角落无人的屋子推门进去,懒洋洋的躺在了软塌上。
此时离入夜还有约莫一个时辰,让她一直警戒着,也当真是为难她了。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江槐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愧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便是这下人的床铺都这般柔软。
再次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江槐夏默默打了个哈欠出去,懒洋洋的朝那李小公子的屋舍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槐夏听到里面有些动静。望着那里面隐隐绰绰交叠的人影,江槐夏脸有点绿,这李小公子的夜生活有点丰富啊。
面无表情的在门上扣了个洞,吹进迷香,江槐夏面色平淡的望着那失去动静的黑影,推门而入。
无视那光溜溜的俩人,江槐夏抬手便把那床头的锦盒拿到手中打开。
舍利如玉石温润,一如旧时,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里面。只可惜,那晶莹耀眼的光黯淡了太多。
沉沉的叹了口气,把那锦盒关上收入袖中,江槐夏的身形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宫里的那群道士果然不会那么好心,想来是把里面有用的东西全部抽走了,才会把这舍利丢出来拍卖。长叹一口气,江槐夏心情有些沉郁的望回走。不论这东西还有没有用,她都得把这东西交还回去。
就在江槐夏胡思乱想之时,她撞见了一个赤着脚走的大和尚。虽说他身上没有丝毫的金光,可他那气质,江槐夏便觉得他颇为不凡。而且……还有点眼熟?
“普化寺慧休,替师弟感谢施主。”那大和尚似乎是识得江槐夏,忽然顿下步子一礼。
师弟离京前,把此事交予了他,不想却被这女施主抢先了。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想着师弟的情劫似乎便是眼前这女子,他不由心中哑然。
若是被寺里那群,视师弟为自身榜样的小沙弥知晓,定然会是又惊又怒吧。
慧休?莫不是慧悟大和尚的师兄?江槐夏心中了然,把锦盒递过去,笑眯眯道:“谢就不必了,这锦盒便由大师带回去吧。”
“阿弥陀佛”,那和尚打了个佛号,“这舍利乃是施主寻得的,便也是施主的机缘,贫僧不便插手。”
说罢,慧休微微一笑,便踏步而去。便是这满地的尘土青苔,也没能沾到那大和尚的脚半分。
第54章 何谓机缘
七月的骄阳似火,虽说地门还未关,但即便是厉害些的大鬼都不敢在白日出没。
江槐夏怔怔的望着马车外飞掠往后的景色出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北方与南方小桥流水的婉约之美不同,而是那种荒漠连天的壮美,便是来往的马儿,都是更加矫健若飞。
可她终究没能欣赏太久这壮丽的山河,感受着胸口翻卷的不适,江槐夏终是闭上了眸子,运功调息。
白云观同普化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莫七百里的路程。比诸之前动辄三千里,已是好了太多。
感受着体内逐渐平复的气机,江槐夏胸中微畅,懒懒靠在车厢上出神。
说来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慧休和尚,江槐夏思来想去,心里颇有几分古怪。
听他语里的意思,寻舍利原本应当是慧悟的职责。
想到这儿,江槐夏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这就不奇怪了,或许她在京城遇到慧悟根本不是什么缘分使然,而是因为那大和尚有感应舍利位置的法子,直接便往了京城来。至于他来的比自己晚……蓦然想到慧悟那双被磨的有些光的鞋底,江槐夏这才惊觉,或许那大和尚根本便是徒步走来的,说不定路上还因为救助贫苦百姓耽搁了。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江槐夏的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默默拈了一块蜜饯把口中的苦涩压下,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做出的努力,好笑的紧,根本毫无意义。
嗤笑一声,江槐夏又从桌案上拿了一只桃子。不得不说,这桃子当真是好吃的紧,皮薄如纸,轻轻一撕便能看到里面丰硕的桃肉。咬一口,更是桃汁四溢,甜的让江槐夏沉郁的心情都快活了些。
吃饱喝足,江槐夏懒懒的靠着车厢昏昏欲睡,靠着靠着便索性躺了下来。
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值得长时间苦闷的,多吃吃,多睡睡,便也就好了。
躺在软软的毯子上,江槐夏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再次站在普化寺门口的时候,江槐夏有些恍如隔世。寺还是那个寺,大门似乎被重新修葺了,更加庄严肃穆;人却没了那个人,放眼望去,来往匆匆尽是生人。
“施主姐姐,你回来啦?”说话的,是那日在她房门口扫地的那个三头身的小和尚。几个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不少,圆润的小下巴似乎也因为抽条尖了一点点。
“嗯呀,小和尚,你又长高啦。”见这小和尚板板正正的站着,怀里还抱着个大笤帚,江槐夏不由笑吟吟的蹲下来搓了搓他的小脸。这小脸儿手感真是好,让江槐夏简直舍不得放手。“你知道住持在哪儿吗?我有东西要给他。”
“住持……住持在后院,陪客人说话。”那小和尚被江槐夏搓揉的,颇有些艰难的开口,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控诉。
见状,江槐夏乐呵呵的松开手,往他怀里塞了个菜团子,施施然的往里走。
几个月过去,人们似乎早已忘记了此前发生的事,香客也恢复了旧日的数目。望着人流如织的香客,江槐夏勾唇快步往后院走,却看到那住持面前坐着的,竟然是她的师父——柳清韵。
“师父?”江槐夏惊讶的开口。
不会吧?难不成自家师父当年妄图勾搭的,竟然是住持?!心头的思绪转了七八个弯,就在江槐夏越想越歪的时候,她听到自家师父扯着嗓子在喊她。
“逆徒,还不过来。”见自家徒弟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柳清韵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吼了一嗓子。自家徒弟自家知道,这逆徒怕不是想歪了什么。
听到这话,江槐夏连忙狗腿的跑了过去,笑眯眯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这小家伙弄出来的好事?”见江槐夏这般识相,柳清韵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不过若是仔细看,定然可以看出,那笑容里充满了对这个徒弟的骄傲,“你个小兔崽子本事大了,竟然把金线蛊除了?现在好了,杀你的任务挂在了第一位,我便是想不来也难哪。”
江槐夏讪讪的笑了笑,她还真没想到,自己弄出的动静这般大。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前十里面,老娘我也算是有点面子。况且他们也都想知道这解蛊之法,不会动你”,见自己这徒弟,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柳清韵慵懒的伸了懒腰,媚态十足,“你不说说,你是怎么解蛊的吗?住持可是跟我说了,金线蛊你那相好的大和尚可解不了。”
江槐夏脸一红,瞪了柳清韵一眼。自家师父也真是,什么东西都往外瞎说。这下好了,住持知道了这可怎么办?“这金线蛊,乃是徒儿偶然得白云观长青子指点,修习六字诀解的。”
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柳清韵对面的住持,见他依旧带着浅笑,神态平和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江槐夏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听到这话,柳清韵一愣,随即伸出葱葱玉指点了一下江槐夏的脑门道:“你这小家伙这般,就不怕你那大和尚吃醋么?”
“嗯?”江槐夏被自家师父这不着调的话说蒙了。继而反应过来,这佛道似乎水火不容。自己找那老道解了蛊,慧悟该不是因为这个出走的吧?越想越不靠谱,江槐夏决定不相信自己这便宜师父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