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昭颜(6)
昭颜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两人,在原地怔了怔,“这就走啦?”
默了一瞬过后,她转身回头走去将那堆还未灭尽的火给扑灭,正待准备要离开这地方,却忽然发现之前男人躺过的地方有一枚葫芦玉坠落在了那里,她走过去将地上的葫芦坠捡起,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
“八宝纹鱼葫芦坠?这个是他身上落下的吧?”她将吊坠收起,放在了斜挂在身上的小布兜里,走出山洞,也没多在这里停留。
她还要去查探那些被南疆蛊神教掳来的中原人都怎么样了?蛊神教将他们抓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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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昭颜行了一上午的路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回民村寨里,村寨的广场中央树立着一面五彩的旗帜,上面饰有繁复古怪的纹印,广场四周围着许多村民,他们皆头戴白巾,一穿着赭褐色巫衣,长发成辫的巫师在广场台上对着天对着太阳,摇头晃脑,招手挥舞,蹦脚乱跳着其嘴里还念念有词,昭颜望去,一看便就知道这个巫师在做什么。
无非是在行什么南疆巫蛊之术,惑乱众人,又或是在走一个过场仪式,而召唤宣布什么事情。
这其实和在施某些幻术时有些大同小异。
幻术与巫蛊之术在历史的长河发展中有所交融汇合,但始终不可同类而语。
一般中原武林人皆称幻术为正,巫蛊为邪!
是以,从昭颜从小所受教的观念对她的影响来说,她对南疆巫蛊之术的态度亦是稍有偏颇微词。
但也求同存异,她始终认为,一样事物之所以能够长久不衰的存在,必有它存在的价值和道理。
她看着台上的巫师摇头晃脑做完那一套繁琐又有些滑稽的仪式,便忽见一道白光自湛蓝的天空倾泻而下,而后巫师的手中便多了一块丝绢,他打开丝绢,用苍老浑厚的声音念出了丝绢上用血所写的名字。
紧接着,便见台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昭颜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何事而有哭有笑的,便走近了去询问。
她来到一位年过七旬,瘦骨嶙峋正哭的凄惨白发老妇身前。
温柔怜慈的嗓音传来,“老奶奶你怎么了?”她轻轻拍了拍七旬老妇的肩问道。
老妇抹着眼泪说:“巫师大人选中了我的孙女要把她送去教中圣女身边以血饲蛊,可怜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呀!她父母早亡,是老婆子我把她带大,如今却要被选去圣女身前以血饲蛊来养圣蛊救治圣女,虽然能为圣女和神教出一份力,可这却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啊!”
老妇哭天喊地,虽然信奉蛊神教,但却也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孙女离开身边。
而此刻她的孙女也正在她身边小声地啜泣着,“奶奶,奶奶……”
“以血饲蛊?”昭颜好奇,出声问:“你们的圣女是怎么了?要让这些女子以血饲蛊?”
老妇摇摇头,哭声不止,“我们也不知圣女到底是怎么了,只听巫师大人说圣女因为保护教王而受了伤,所以才……”话声一度哽咽,老妇摸着孙女的头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彼此不想分离。
昭颜大概从老妇的话语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并不关心她们的圣女怎么了,只觉得这是个可以混入教中去查探事情的好机会。
于是她便开口确认了一遍,“你们所说的神教可是蛊神教?”
祖孙俩点了点头。
昭颜顿觉事情有望,好生安慰了她们几句,又看向老妇道:“奶奶,我可以代您孙女替她入教,这样她就可以留在你身边侍奉你了。”
老妇不免担心,“可是,可是巫师大人选中的是我的孙女,她的画像巫师大人都有的。”
昭颜笑笑说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能让他察觉不出来的。”
老妇半信半疑,又说:“巫师大人晚上就会来带人了。”
昭颜嗯了声,“那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呢。”她扶起老妇,柔声道:“奶奶,我们先回家,不急。”
第5章 江南落雪
江南,落雪山庄。
一个身穿青灰色武衣的中年男人正在山庄里大声咆哮着质问下人,“那个死丫头呢?她到底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准备认我这个父亲了吗?”
“啊?”
山庄里的下人们被他们庄主忽然出关然后这一通疯魔似的发怒都给吓怕了,一个两个的都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回报,他们山庄的大小姐确实已经逃婚离家好几个月了!
他们都不敢吱声,生怕会说错话再惹恼了这位性格暴躁古怪又独断专行的庄主。
几个月前的一日,正是落雪山庄的三小姐姬如昭颜与南安王府世子南宫陌定亲要成婚的日子。
两家的婚事是早在昭颜和南宫陌还没出生时就定好的,他们两家是世交,后来又由南宫陌向当今的圣上提请,皇家也恩准了他们的婚事,还专门拟了一道圣旨,是以落雪山庄和南安王府的这门亲事便成了皇上亲赐的婚事。
南宫陌自小和昭颜也算是青梅竹马,对昭颜更是从小便宠爱有加,可是昭颜就不同了,她并不喜欢南宫陌,只把他当做哥哥来对待。
所以在他们成婚的前一日,昭颜就抗旨不遵,逃婚离家出走了。
那时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在她大哥和二哥的暗中帮助下才出逃成功的,之前她是被她爹姬如烈关了起来。
在她逃婚过后南安王特别生气,觉得失了面子,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她这算是抗旨不遵呀!一气之下,正准备通过皇家发难降旨怪罪于落雪山庄,可是南宫陌却又去求皇上不要降旨怪罪落雪山庄和昭颜,也请求他的父王不要为难落雪山庄和他心爱的昭颜,他跪求了三天三夜,南安王实在不忍心才就此罢了!
而昭颜自逃婚离家出走过后便一路从南北上,游历江湖,看山看水,好不逍遥自在,然后一路上发现了多地有人口莫名失踪的怪事,那些失踪的人口皆是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和少女,有的甚至比她还小,她觉得此事怪异,便一路追查此事,不再只顾吃喝玩乐,终于是被她发现了些眉目,查出了那些人皆被掳去了南疆蛊神教,于是她便离开了中原来到了南疆境地。
而此刻的落雪山庄里,那些下人们都不敢出声,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坐在一辆四轮车上,被一看去仪态甚是端庄贤淑的少妇缓缓推来的他们的少庄主身上。
坐在四轮车上的青年人他穿着一身鸭青色的长袍,面容温润如玉,眉目秀雅,似乎是畏冷,身上还系着一件披风,披风上饰着暖和的绒毛,他身患残疾,又体弱多病,双腿不能自由行走,只能被人推着,此刻推着他走来的正是他娴静温婉的妻子。
也是昭颜的大嫂云月城城主的女儿云满衣。
那轮椅上的男子便就是昭颜的大哥姬如沉星了。
云满衣推着姬如沉星向那正发怒的中年人走去,似是怕她的公公会发怒误伤到她的相公,她便在离姬如烈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下了。
轮椅上的姬如沉星咳了声后然后温言开了口道:“爹,你别担心了,我已经派人寻到了阿颜的踪迹,她现在在南疆境地,目前一切安好。”
姬如烈听到这话后先是平复了一下怒气,似乎也松了口气宽心了那么一会朝着身后的宝座上坐去,然而不肖片刻,他又拍着桌子大声呵道:“担心?我会担心那个臭丫头?我不把她打死就好了!她竟然还敢不听我的话逃婚!啊?她跑去南疆干什么,不知道那个地方都是蛇啊虫啊蛊什么的吗!”
姬如沉星知道他父亲这话其实还是在关心阿颜来着,只是他习性向来古怪刁钻,异于常人,所以关心的方式也总是那么特别。
姬如沉星又道:“爹只管放心练功便是,二弟已经带领一队人马前去南疆接阿颜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姬如烈忽然发问。
姬如沉星无奈地摇了摇头,“爹你一直闭关练功,今日突然出关,孩儿还未来得及禀报,二弟已与七日前便先行快马加鞭赶去南疆了。”
姬如烈哦了声,又沉声问:“最近山庄怎么样?”
他向来不怎么过问山庄大小事宜,只每隔一段时间象征性地问一下,姬如烈沉迷于练功,早已把山庄的料理大权交给了姬如沉星,然而姬如沉星身有残疾出门多有不便,有些事情他不能亲自到场处理如若离落雪山庄太远的话,所以他就又把一部分权力分散给了他的二弟姬如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