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录(69)

作者:篆文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关键字:主角:杨慕,李妙瑛,谢又陵 ┃ 配角:杨潜,曹拂,绿衣,皇帝一干人等 她总记得,那年初见,金水河上的玉带桥白璧无瑕,他精致的眉目缱绻在淡金色的烟波里,一眼之后,便是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欢尽夜,哀情苦,昔日温雅如诗的少年郎,父死家败,夺爵罢官,鲜衣怒马不再,金风玉露成霜。她变成他余生仅存的一道清光,他放弃梦想,放弃尊严,惟愿成全那一句誓言,和今生今世彼此团圆的天地。本文架空明,明以前的真实人物都存在,文中有提到,有一小部分官场、风俗等等源自清。文案无能,点击展开

自那日之后,曹拂渐渐病势沉疴,有时候昏睡数日也不见醒转,杨潜心急如焚几乎将太医院的妙手尽数找来,甚至遍访京中名医,却依然不能令曹拂有所好转。

望月这天,杨慕下了职赶回家中,甫一进门,便看见林芝等人在清华轩的院中架设香案瓜果之物,一时不解道,“这是要做什么?”

林芝道,“是老爷吩咐的,为了给太太祈福,老爷说今年七夕拜月时,太太有身孕没能拜成,如今正是十五,虽过了时令,但想来只要诚心,月宫仙人是不会怪罪的。”

杨慕怔了怔,问道,“太太还不能起身,谁来拜月?”

林芝正要回答,忽听得身后杨潜的声音,“我来,既是替你母亲祈福,便该当由我来。”

杨慕回回首看向父亲,见他只罩了一件倭缎排穗褂,一身的清冷之气,加之近日心情沉郁,面容更透着一股青白之色,他忙上前道,“今日天气不好,父亲要祈福也不能在院子里,还是搬去屋内好些。”

杨潜神色中露出几许疲惫,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拜月岂有不在庭中月下的,畏寒不诚,神仙也会不悦。”他一瞥香案等物,见已摆设齐备,便一提衣摆,双膝跪倒在了软垫之上。

杨慕一慌之下,急忙伸手要去搀扶父亲,却见杨潜摆手道,“你且去看你母亲,不必管我。”

杨慕心中又急又痛,当即撩起衣摆,跪在父亲身后,道,“儿子愿为母亲长跪祈福,望父亲成全。”他望着那归然不动的身影,颤声道,“父亲宿疾未愈,怎好在冬日跪在地下,若着了风寒加重病势,儿子便是罪该万死。”

杨潜双目微阖,无声长叹,倘若跪上一夜便真能换得曹拂从此无虞,他情愿后半生都被蚀骨般的剧痛折磨,这是他今生的孽,也是他今生唯一能流恋的缘。

“你起来,看过你母亲就回去罢,你还有公主,有容安,他们需要你的陪伴。去罢。”杨潜语意虽温和,却坚定得不容置喙。

杨慕待要再劝,只听得身后有轻软的脚步声传来,回首望去,正是绣贞,她臂上搭着一件鹤氅,缓步行至杨潜身畔为他披上,柔声道,“天冷,妾给老爷送件衣裳。”她脸上带着疏朗的笑,对着杨潜福了一福,也不多言便即转身离去。

杨慕见此情形,忽然心有所悟,原来绣贞比自己更懂得父亲,父亲心里深藏的柔情也好,愧疚也罢,便只能借着这样一个时机向这寂静的天地,这朗朗明月去言说。绣贞不劝阻不相陪,也正是出于对他的理解和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有那么难看么?看见的吱一声呗

第50章 月出皎兮

杨潜一夜长跪,对着浩浩星河诉尽了心中所愿,却终是未能换回苍天一记垂怜,曹拂于五日后在梦中溘然长逝,她没能再有机会开口和杨潜做一番道别,也没能知晓幼子已先于她之前离开了人世。

杨慕推开涵虚阁的窗子,映入眼的是漫天漫地的白,昨夜刮得一夜北风,今朝庭霰落满院中,风势渐弱却仍是将墙角的几枝素梅吹得零落,皓白如玉的花瓣飞舞在半空之中,像是带了清新香气的雪片。这样一天一地的苍白刺得他双眼酸痛,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今岁的梅花开了,可那个教会他在梅树下扫雪烹茶,闲看落花的人已然不在了。

外头出殡的事宜收拾停当,谢又陵便来请杨慕过去,他来涵虚阁的次数不少,却头一回觉得这里安静得有些不似人间,才一踏进院子他便看见立在窗下的杨慕,一身麻衣胜雪,眼中平静无波。他浑身一激灵,不知为什么,那眼神便是令他觉得惊怕,他知道杨慕是被诗书礼仪精心教养出来的,他的悲伤也深深藏在那些雅致的韵律之下,不会要生要死,不会一唱三叹,却有着至为隽永的铭心刻骨。

“诚义,吉时到了,该出去了。”谢又陵站在门外,隔着窗户望着他道。

杨慕心中一颤,今日之前,他尚可以骗骗自己,皆因母亲还在家中,今日之后,他终是要和她天人永隔。世事茫茫,明日未知,他不知道隔开他们的是人生无常,是阴阳昏晓,还是岁月荒凉,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母亲还能对着他语笑温柔,顾盼疼惜,她柔软温暖的双手抚过他鬓发间,留下一串带着白檀幽香的余温,转眼间她却已抛闪了一切,狠心将生的悲伤留给他们独自品尝。

“诚义?”谢又陵见他不动亦不语,只好又唤了一声。杨慕回过神思,转顾他,道,“这就走,妙瑛,做什么呢?”

谢又陵道,“太子妃来了,公主在前头陪着,还有一众的诰命太太们。”

杨慕点点头,无论既往如何,今番母亲出殡,太子遣正妃前来吊唁已是给足杨家面子,可如果让他选,他宁愿不要这些体面,只要母亲能安好的留在他身边,他涩然苦笑道,“辛苦妙瑛了,也辛苦又陵,我替母亲道一声多谢罢。”

此时天光大亮,一片霁色,远眺西山可见峰顶之上覆盖的一层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遥遥望去好似浮云缭绕山间,蓦地里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慈乌,口吐哀音绕着院中的枯树盘旋不已,杨慕禁不住驻足听了片刻,便已觉得魂断神伤,那声音终是太过凄清,既像是在诉说自己未尽的反哺之心,又像是在替他婉转的道出腹内伤恸。

杨府大殡,京中勋戚多有来送殡者,一时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直绵延了三四里远,杨慕身为长子自是摔丧驾灵,妙瑛的车辇则跟在后头,碍着身份她不能跪拜祭奠曹拂,心中已是过意不去,便派了谢又陵在前头跟着,也好随时帮衬杨慕一些。

一路行来,两旁俱是各家的路祭,将将出城,只听开路家人来报,前面便是庆王府的彩棚。杨潜忙令队伍暂时停下,与杨家一众人等并谢又陵迎上去,与佑堂见礼。

众人寒暄客套一阵,队伍又再向前行去,佑堂趁着众人不备,轻轻扯了谢又陵衣袖,耳语道,“我在城外朝天宫等你,那儿清净,我已着人收拾妥当了。”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得来啊,就当歇歇罢了。”

谢又陵焉能不知他的心思,当即一笑道,“臣做不得主,且看都尉如何安排罢。”说罢,也不理会佑堂那带着焦急之色的形容,拱手笑笑迈步而去。

待得安置好灵柩,杨家叔侄父子便在家庙中招待一应亲友用饭,直折腾到晌午之时众人才渐渐散去。谢又陵进得灵堂之内,见杨慕独自一人跪在阶下,双肩轻颤,似在饮泣。他忙走近去看,果然见杨慕眼中含着泪光,却是不曾落下来,当即心下稍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般自矜忍耐反倒不及大哭一场来得痛快。他终是怕杨慕心中憋闷,想了想道,“眼下暂且无事,你也该歇歇,夫人灵堂在此,到底不方便,不如我陪你去朝天宫如何?”

杨慕原本只想安静的待会,独谢又陵来了却也不让他觉得厌烦,他一向是个懂得承情之人,便颌首道,“好,我去禀告父亲一声,咱们再过去。”

杨慕命人备了车,两人乘车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朝天宫。佑堂不意谢又陵还带了杨慕前来,一见之下难免失落,但须臾间业已将那惆然掩饰过去,两厢厮见完毕,佑堂便请他二人进偏殿内室休息。

谢又陵见里面果如佑堂所言,俱已收拾得整洁干净,心中甚喜,对杨慕道,“连日伤神,你且盹一会儿罢,我去外间煮茶,等你醒了便有清茶解渴。”

杨慕感念他想得周到,拱手道,“多谢又陵。”此时除了感激的话,反倒说什么都显多余,谢又陵了然一笑,出了内室,自去寻香茗茶具之物。

佑堂似笑非笑的倚在殿门旁,看着谢又陵筛茶煮水,狭促地笑道,“你倒是贤惠,伺候起他也这么上心。”

谢又陵手里的动作一滞,随即坦然笑道,“王爷这话说的,请恕又陵不恭了--可是有些多余,都尉本来就是又陵的主子。”他斜睨着佑堂,带了些嗔意道,“您这会儿还瞧不上都尉呢,人家母亲刚过世,好歹您也该多份同情之心。”

佑堂摆手道,“罢罢,我哪敢瞧不上他,你看今日的架势,连太子妃都到了,京里要员家眷也悉数登场,我便是再混,此时也不敢得罪他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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