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录(103)

作者:篆文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关键字:主角:杨慕,李妙瑛,谢又陵 ┃ 配角:杨潜,曹拂,绿衣,皇帝一干人等 她总记得,那年初见,金水河上的玉带桥白璧无瑕,他精致的眉目缱绻在淡金色的烟波里,一眼之后,便是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欢尽夜,哀情苦,昔日温雅如诗的少年郎,父死家败,夺爵罢官,鲜衣怒马不再,金风玉露成霜。她变成他余生仅存的一道清光,他放弃梦想,放弃尊严,惟愿成全那一句誓言,和今生今世彼此团圆的天地。本文架空明,明以前的真实人物都存在,文中有提到,有一小部分官场、风俗等等源自清。文案无能,点击展开

常喜猜到他心中疑虑,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是想问,我最后和公主说的那番话,是何用意?”

“是,师傅睿智,徒弟的心思瞒不过您。”那内侍由衷佩服道,“您那时用了个好端端三个字,似在暗示公主,安少爷的病来得蹊跷,莫非您是想提醒公主……”

常喜轻轻一笑,摇头道,“我不过那么一说,说者即便有心,也要看听者有没有意。眼下公主千头万绪,我看也未必理会得这一句半句。但你猜得不错,我确是要提醒她,杨瞻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

见徒弟脸上惊疑之色大盛,常喜不急不缓道,“我且问你,这让杨瞻死的人是谁?”

那内侍被他问得一激灵,慌忙垂首道,“您,您这话问的,徒弟倒不敢说了。”

常喜一笑道,“不敢说不要紧,心里明白就行。你不敢道明的那位要杨瞻死,为得又是什么?不过是嫌恶他乃是杨潜的嫡孙,还有一层便是——杨瞻也是燕国公主的嫡长子。宗室之中,相互勾结翻云覆雨的例子还少么?那位便是防着这个,所以才要永绝后患。可咱们的公主若是不明白这点,日后再为杨家诞育一个子嗣,岂不是违背天心,届时恐怕还要承受一番丧子之痛。”他停顿片刻,沉沉一叹道,“一个女子,接二连三的遭受这样的打击,情何以堪哪。与其让她蒙在鼓里,不如早点让她清醒,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保不住,也许反倒能让她日后过得安稳些。”

那内侍恍然大悟般的点着头,却仍是不解道,“可是万一公主猜到了您的意思,真查起来,查出那福奎,您就不怕他把受谁人指使交代的一清二楚,那……公主会不会和,和皇上闹将起来?”

常喜冷冷笑道,“公主是谁?皇上又是谁?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且那一位还是九五至尊。你当公主是市井泼妇,会不知轻重的去和皇上闹?那你可真小瞧了这位宗女里位秩最高的主儿了!她自然知道该拿谁祭奠杨瞻。那人本就死有余辜,即便公主不杀他,我也留不得这种背主忘恩的人。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该当把这个报仇的机会送给公主。”

那内侍听得他咬牙切齿的说着最后那几句,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半晌压低了声音小心问道,“那您就不怕,公主连您一并怪罪上?这事咱们虽未明着出头,可到底是脱不了干系,公主只要想清楚这个中细节,自然也就不难推断的出啊。”

常喜轻轻一哂,带着几分自嘲的笑道,“我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公主心如明镜,岂会真的和我一般见识。”

那内侍倒吸了一口气,半晌呐呐道,“是,是,公主若想明白了,原该感激您才是。”他自觉说错了话,才引得常喜适才一番自轻自贱,连忙找补道,“您不光送了她个人情,还提点了她,想来福奎那般贪财忘义之人,必然受不得一点皮肉之苦,为求保命自会将背后之事和盘托出,公主自然也就明白圣意难违,知道日后该当如何自处。这么一来,皇上放心,公主也无虞,一举两得,方显出您平衡斡旋的手段高明。”

常喜哈哈一笑,眼中却疏无喜色,那笑容渐渐凝固,嘴角的自嘲意味便更浓了些,他倒转马鞭,用手柄轻轻敲了敲徒弟的头,却是一笑道,“端看公主后续如何动作罢。什么平衡斡旋,我可没那么大本事。须知天心不可测,天心不可说,咱们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谁又有本事真望得见十步开外的路。”

第76章 明日阴晴未定

傍晚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妙瑛步出灵堂,望着一天一地细密的雨丝,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的风雨和绵绵无尽的秋雨并无分别,都是清冷的无以复加,带着缠绵的伤逝打湿她的衣襟,揉碎她的满腹愁肠。

她记得从前听老嬷嬷们说起过,逝者登仙时天降雨露是祥瑞之兆,她不知道这说法是否作数,倒更愿意相信这雨丝风片是上苍对一个幼小无辜生命的垂怜。她立在廊下,缓缓地伸出手去,指尖沾上了冰冷清透的雨滴,那透骨的凉意激得她浑身一颤。良久过后,她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记凄冷的笑,这怎么会是苍天惋惜的泪水呢,它们竟连一丝温度都没有。苍天不仁,却也在此刻展露着它的公道,无论茂陵刘郎,还是咸阳孤客,在生死大限面前都只是平等的存在,上苍并不会对任何生命有所眷顾,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一把绿油清凉伞在头顶撑开,遮住了眼帘外的春风吹雨,落花无计。妙瑛向来者淡淡问道,“他醒了么?”

谢又陵缓缓摇头道,“还在睡梦里,昏昏沉沉地唤着安儿。”他想起适才昏暗的烛火映照下,杨慕清瘦的面庞上若隐若现的哀伤,“这样也好,但愿都尉醒来时,只把前尘当作大梦一场。”

妙瑛无声地笑了笑,“若能尽数都忘了,也是福气。陪我走走罢。”她伸出手去,似少时那般挽了他,谢又陵的手臂是温暖的,有着坚实的力量,让她可以在这绵密的悲伤里找到一个现世的倚靠。

园中柳叶萋萋,残红委地,池塘边的春草被风雨打得歪向了一旁,唯有一棵芭蕉依然在雨中傲然挺立,雨滴碎珠滚玉般打在叶子上,淋淋漓漓。妙瑛一晃神间,好似看到一张粉琢玉砌的小脸自芭蕉宽大的叶子后面露将出来,对着自己灿然一笑,耳畔便响起稚子无邪的一声声呼唤,娘亲。她忽然记起来,从前杨瞻很喜欢躲在那芭蕉叶下,趁她不防时大叫着蹦出来吓她一跳,那时她还只是一心恼恨他的淘气。

妙瑛心口一滞,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朦胧间看到脚下被风抛落的花枝,零星的细碎花瓣被吹散的片片飘零,她从未自伤过,却忽然觉得眼前的残枝很像自己,昔日的秾丽繁盛,今日的无枝可依,连带枝上曾开遍的花叶果实,都被风雨打碎的无处寻觅。原来自己一生最好的时光,已在悄然不觉中消逝不见了。

雨势渐渐停住,妙瑛不知不觉间已走到角门马厩处,马儿们对主人的到来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低头吃草,或是卧在围栏内懒懒发呆。她也有些意兴阑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那匹小红马,想看一看在最后的时光里曾给儿子带来快乐的玩伴。

忽然一声尖叫的马嘶声打乱了此间的安静,妙瑛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马厩的一角处,一匹身量未足的赤红色小马打着旋磨地高声鸣叫着,那正是杨瞻心心念念的那匹坐骑。

妙瑛怔怔看着,半晌问道,“难道它也在思念主人么?”

谢又陵未置可否,却是蹙眉望着那有些狂躁的马儿。看管马厩的内侍闻声出来,见妙瑛立在当下,慌忙上前请安道,“公主怎么来了,可是这会儿要备马出去?”

妙瑛摇头,指着小红马问道,“它怎么了,叫得这般凄厉?”

内侍尴尬道,“臣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小马近日好似得了什么癫狂之症,镇日嘶叫不已,好几次都想要冲出围栏,臣实在没办法,只好用铁链将其锁在柱子上,它倒叫唤的愈发厉害了,惊了公主的驾,臣罪该万死。”

妙瑛淡淡道,“与你无干,是我今日碰巧走到这儿,听见罢了。只是它这般病症,可传了兽医官来瞧过?”

内侍忙回道,“看过了,也查不出什么,大概是被什么东西惊着了,这马年岁小,不经事也是有的。只是它惯常是安少爷的坐骑,平日里臣都是精心饲养不敢怠慢的,却也想不出它究竟是被什么吓着了。”

谢又陵听了半日,忽然问道,“它如此癫狂持续多久了?”

内侍想了想,回道,“有些日子了,好像是安少爷生病那会儿开始的。”

谢又陵又问道,“它平素的饲料可查验过?”那内侍一愣,旋即摇头道,“不曾,那饲料都是臣负责料理,断断出不了错,所以未曾让医官查验过。长史的意思是……”

妙瑛亦听出谢又陵话中之意,虽未及细想,却已隐隐觉得有些惊惧,“你是怀疑有人在饲料中放了东西,令它癫狂?那人为何要这么做,莫非是想借它来害安儿?”

谢又陵尚未答话,那内侍已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雨地里,连连摇头道,“公主明鉴,臣绝不敢有害安少爷的心思,臣确实没在饲料中下过任何不洁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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