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繁华录(11)

作者:篆文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恩怨情仇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关键字:主角:杨慕,李妙瑛,谢又陵 ┃ 配角:杨潜,曹拂,绿衣,皇帝一干人等 她总记得,那年初见,金水河上的玉带桥白璧无瑕,他精致的眉目缱绻在淡金色的烟波里,一眼之后,便是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欢尽夜,哀情苦,昔日温雅如诗的少年郎,父死家败,夺爵罢官,鲜衣怒马不再,金风玉露成霜。她变成他余生仅存的一道清光,他放弃梦想,放弃尊严,惟愿成全那一句誓言,和今生今世彼此团圆的天地。本文架空明,明以前的真实人物都存在,文中有提到,有一小部分官场、风俗等等源自清。文案无能,点击展开

正当学堂中喧哗议论,吵嚷乱作一团时,只听一个年迈虚浮的声音喝道,“都住手!”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纷纷转身,垂手恭敬站好,却原来是官学的老师,侍读王振文到了。

王振文未进来时,便听得学堂中有人议论纷纷,他在门旁静立了一会儿,刚好看到了杨慕和傅环山,罗祥的争执过程。王振文已过天命之年,又受命教习这些世家子弟,对学生之间的派系关系早已了然于胸,自然也知道新进来的杨慕是何身份。

他留神听了半天,心里已拿定了主意,如今内廷和外朝最受宠的两个人分别是六公主和杨潜,所以无论如何杨慕是不能得罪的。傅还山虽说没有那般得皇帝青眼,但家世显赫,傅政的影响力依然不小,所以傅还山也是不能得罪的。

好在,傅还山把罗祥适时的推了出来,这罗三爷平日里作威作福,多有不得人心之处,且他父亲只有爵位并无实权,如此一来就算闹到宗人府,闹到御前,也不过是往罗祥身上推罢了。

王振文此时很庆幸,杨慕真是好眼色,他打的是罗祥,这便让问题好解决多了。

王振文清清嗓子,继续喝道,“君子矜而不争!你们都是来此读圣贤书的,在学堂之上,当着圣人像前,公然争吵打闹,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坐好。”

众人急忙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好,只听罗祥带着浓重的鼻音咕哝道,“先生不公,我难道白挨打不成……”

王振文白眉紧锁,厉声道,“放肆,夫子说什么,你便照做就是。待本日课罢,我自会将尔等闹事者悉数留下,秉公处理。此刻只需好好上课,若再喧哗,定轰了出去。”

罗祥为他的厉色所震,只好讪讪的坐了下来,抹了抹脸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兀自愤然不平的怒目不已。

第7章 方寸之间难自省

下了学后,王振文果然依言将杨慕和罗祥留了下来,却不过只是说些不疼不痒的教导之语,且话中之意多为警示罗祥,告诫其今后少生事端,否则便要告到英国公府,告到御前云云,如是一番说教后,便即放二人各自归家。

杨慕不想再惹事端,等到罗祥走后才出了咸安宫,外面车马散去,唯剩自家的车孤零零的停在院中,素砚见他出来,忙上前问安,一面仔细瞧着他的脸,关切问道,“二爷可有受伤?”说着又要拉起他的手臂来看。

杨慕笑着将手抽出来,拍了拍素砚的头,道,“我没事,累你担心了。”

“可不是嘛,听说里头出了乱子,再一打听竟是您和罗家的小子打架,吓得我了不得,满京城里谁不知道那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我可真怕他伤着您。”素砚满面忧色,说道此处却又一拍大腿,哂笑道,“我也是瞎操心,您是有功夫的,老爷没白给您请那骑射先生,连带拳脚剑术都一并修习了。不管怎么说,打今儿起,我也算服了您了,往后外头行走,还得请二爷多照料我才是。”

杨慕听他说得热闹,不禁一笑,揉了揉他的头,道,“还不快些回去呢,站在这里贫嘴。”

刚上了车,杨慕忽然想起什么,掀开垂帷,道,“走快些,务必敢在老爷回来前到家。”

素砚微微愣了一会儿,一边催促着车夫快些,一边问道,“二爷可是怕老爷听说这事儿,先回去和太太求个情儿?”

杨慕摇摇头,苦笑道,“老爷一定会知道,瞒不过去,也躲不过去,我并不想让太太为难。”

“那二爷要赶早回去是什么意思?”素砚不解问道。

杨慕垂下眼睛,半晌低声道,“请罪总得有个样子。”

素砚一时无语,他知道自家小爷心思细腻,大概想到今日事会令老爷震怒,只怕已做好了请老爷惩处的准备。

杨慕回到家,见杨潜尚未归来,先去清华轩给曹拂请了安,曹拂显然不知道在学堂发生的事,杨慕便也只字未提。

回到涵虚阁中,玉笙笑着迎了上来,“二爷今日书读的可好?那官学的先生比咱们家的如何?”

杨慕把文房之物递给她,接过她新沏好的紫笋茶饮了几口,放下后吩咐道,“帮我打水,天儿太热,我想先沐浴。”

玉笙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目光却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没再多问自去备水了。

因杨慕素喜干净,杨潜便令人在涵虚阁的耳房里专门凿了一个小池,用打磨得光滑平整的汉白玉砌好,以供杨慕日常沐浴时用。那浴室四周挂着轻纱帷幔,门口处放着一座紫檀嵌玉山屏,将那一池静水隔绝于安静的空间内。

博山炉内的松香缥缈若游丝,缱绻的融进一室的温热白雾里,杨慕被一阵流动的静谧环绕着,一颗心在层层雾气中,渐渐明朗清晰起来。

他想着今日罗祥的那些话,还有他说那话时,周围人投来的轻蔑窃笑的目光。他并不知道父亲的发迹史,但他相信绝不会是罗祥嘴里说的那般不堪,至少绝不仅因为那一个原因。他从前就听说父亲年幼失去双亲,少年时代过得颇为艰辛,然而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想法,觉得耳闻父亲的辛酸过往是对父亲的不敬,又实在怕自己听了会觉得尴尬,所以从来也不曾向母亲和家中之人探问。

但他如今长大了,有些事即便不听不问,也一样会在他身边萦绕,他不愿搁在心里胡乱猜度,也不愿为此再去揭开父亲的伤疤,他知道,如果那是父亲成长岁月里的伤痛,那么从现在开始,该轮到他替父亲背负了。

杨慕更换了家常的白衫,并未束发,接过玉笙递过的巾帕将发梢的水拭净,便问道,“你出去看着,老爷回来了即刻告诉我。”

玉笙觉得他今日处处透着奇怪,却也不好多问,她去了一会儿便即返回,告诉杨慕道,“老爷回来了,这会儿在外书房呢。”

“老爷面色如何?”杨慕问道。

素简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是不大好呢,书房的珊瑚说,老爷一脸铁青,好像是在生气。”

杨慕虽已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一颤,他不再犹豫,迈步向外书房走去。

“二爷,您还没梳头呢。”玉笙追出来急道。

杨慕淡淡一笑,并未答言。除冠跣足,请罪原本就该有请罪的样子。

杨潜的书房唤做世纶堂,杨慕出现时,门前侍候的丫头小厮们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都怔住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慕低眉不去看旁人的目光,走到门口的珠帘前,咬了咬牙,双膝跪倒,道,“儿子今日犯了大错,来向老爷请罪,请老爷责罚。”

杨潜在帘后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声音里一丝细弱的颤抖都能听到,他原本正自焦灼气苦,听到那坚定又尚显稚嫩的声音,一颗心不由得柔软平静了下来。

可他不能当此事从未发生,第一天入学便打架生事,说出去不仅丢他的脸面,还得让人指着骂一句,不过是麻雀变凤凰,攀了高枝便不知道该怎生张狂了。他不知道杨慕因何与人打架,也不想知道那些细枝末节,他能做的便是给杨慕一个铭记在心的教训,让他从今往后再不会犯此类错误。

杨潜一狠心,喝道,“你还知道错?说,错在何处?”

杨慕听到这声喝问,心里莫名的踏实了许多,至少父亲给了他回应,他深深吸气,压下心中畏惧道,“儿子不禁旁人言语,心绪浮躁,处事荒唐不计后果,累及父亲伤心伤神,筑下此大错,儿子甘愿受父亲惩罚,不敢有半句多言。”

杨潜不禁冷哼了一声,惩罚?杨慕大概不记得了,他现在已是国朝的驸马都尉,那是有爵位的皇亲,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由父亲惩罚的白身少年。

杨潜想到此关节,不禁怒从胆边生,焉知杨慕便是清楚他如今的身份,故意这样拿乔,果然他有恃无恐,那便更是罪不容恕。

他快步走到门前,霍地一下掀开珠帘,也不看跪在地下的杨慕,对院中侍立的众人道,“今日跟他出去上学的人,全都给我撵出府去,一个都不留。”

众人面面相觑,在一阵噤若寒蝉的无声战栗中,已有人匆忙跑去前院传杨潜的话。

杨慕心头一阵刺痛,他完全没想到杨潜会用这个方式惩罚他,这是殃及池鱼,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代他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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