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筠,这次我不杀你,是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你莫要再丢你父王的老脸!”容俏站起身,对着男人的大腿狂踹几脚,“我救过你的命,所以我根本不亏欠你,对你仅剩的愧疚,刚刚也消失殆尽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有下次,我不会手软!”
抬步推窗跳了出去,诸子筠强忍疼痛,咬牙拔出匕首,靠在塌沿平复呼吸,额头渗出薄汗,潋滟的狭眸望着晃动的窗棂,嘴角却扬起笑意,小丫头,胆够肥的!
容俏回到容府后罩房,舀了凉水不停洗脸,心中不免疑惑,一个看似病秧秧的世子内功竟如此浑厚。
世子如此,老子镇南王又会是何等了得之人?
容俏边沉思边推窗泼水,殊不知楼下的小花猪正在沐浴阳光,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任谁不怒?
“谁干的!”花浮玉炸毛,弹跳起身抖水,抬头看见一脸无辜的容俏,忿忿磨牙,“容俏,你大爷!”
容俏趴在窗框下往下望,“鲀鲀,你怎么在这里?”
“好意思问!”他不就想陶冶个情操,与阳光为伴,却被泼了一身的水,他招谁惹谁了!
“抱歉,没注意到你。”容俏转身下到一楼,扯过布巾走到花浮玉面前,蹲下为他擦拭。
“哼,本鲛原谅你了。”
“你最好。”
“什么时候去接小鲛?”
“申时。”
挨到申时中段,容俏带着花浮玉去往诏狱,与前来接人的莫栩相遇。
莫栩笑得一脸假,对着容俏拱手:“容揆席。”
容俏看不上满眼算计的男人,“你来作甚?”
“怕容揆席事多疏忽了小鲛姑娘,鄙人是接小鲛姑娘的。”
花浮玉哼哼,“估计他想要鲛血!”
容俏认同,莫栩听着小花猪嘟囔个不停,不觉失笑,“揆席的小宠很有灵性。”
“那也不是你家的!”
“鄙人哪敢觊觎揆席的爱宠。”
容俏凑近他,“知道就好,莫栩,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在此警告你,胆敢动我的朋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莫栩皮笑肉不笑,“不知揆席打算如何让鄙人吃不了兜着走?”
容俏不说话,莫栩蔑视道:“还是说,揆席只会嘴上逞能?”
“如今你跟贝世子的风流韵事,满城皆知,不过大伙都以为你们是情投意合的断袖,殊不知……”容俏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殊不知,狸猫是娇娘。”
莫栩眸光骤冷,磨牙问:“鄙人听不懂揆席的话。”
容俏退开半步,勾唇冷笑,“随你怎么说,不过对方的身份实在是树大招风,凭你一只乌鸦,如何能掩盖事实?”
莫栩紧抿唇,诸子贝真是蠢,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
敛住火气抱拳,“鄙人还有事,先行告辞!”
“不送!”容俏朝他抬抬下巴,花浮玉朝他扬扬鼻孔。
莫栩差点憋出内伤。
——
诸子筠回到世子府,阮艺已在院子里等候已久,冬枣请她入堂屋,她只说句“站着就好”,冬枣不明所以,自己玩去了。
“阿筠……”阮艺怯生生唤了一句。
诸子筠不怒反笑,温雅开口:“你是俏儿还是阮小姐。”
“我是阮艺,阮府的庶女。”阮艺扯下面具,露出妩媚容貌,“阿筠,能听我解释么?”
诸子筠推开门挑帘,“请进。”
阮艺见他神色无常,稍微宽心,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还没等诸子筠掩门,阮艺突然环住了他。
“骗你是我不对,但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喜欢你。”阮艺埋在诸子筠背部叙述这段日子的相思苦。
诸子筠垂眸看着她环在胸前的手,瞳眸不见半点波动,拍拍她手背,“先松开,我有话问你。”
“好。”
诸子筠去往卧房换常服,之后坐在软榻上,习惯性执起烟杆,但以前从未在“容俏”面前抽过。
阮艺见状跪在脚踏上,安静地为他点燃烟锅。
“你很会伺候人?”诸子筠吸了几口,白雾萦绕莲红锦衣,如梦似幻。
阮艺低头咬唇,“我以前伺候过宗主。”
“宗主碰过你?”问这话时,男人面部闪现厌恶,纤长的黑睫柔化了眸中杀意。
“没有。”阮艺没抬头。
“那天伺候我的人是你?”
“是的。”
诸子筠握烟杆的手紧了紧,狠狠吸口烟,幻想被打破,胸膛充斥烦躁,“为何要那么做?”
阮艺想否认,但男人冷凝的声音让她恐惧,也不敢再隐瞒下去,索性承认了,“我想留在你身边。”
“为何不直白说出来,非要采取极端手段?”
“你没爱上我,如何会接受我。”她悲戚。
闻言,诸子筠低笑起来,阮艺疑惑抬头,男人挑起她下巴,“既知我没爱上你,也要飞蛾扑火?为了得到我,不惜毁了我?”
阮艺嘴角一搐,“因为阮艺爱世子,不惜采取卑劣的手段。”
“考虑过下场吗?”
“大不了一死。”
“挺敢讲啊,经历过生死吗?”诸子筠掠过她头顶,看向洒满阳光的窗纸,他去过鬼门关,又被人拉回来了。
阮艺眼中蓄泪,勉强扯扯嘴角,“在宗主手里,生不如死。”
“留在我身边,你也会生不如死。”诸子筠收回视线,定眸看她。
阮艺:“我不怕。”
诸子筠叹息:“傻。”
“傻也值得。”
诸子筠忽而笑了,笑容持续数秒,阮艺凝睇他,目光有探究有疑惑,恍惚间,觉得这笑容不是在笑,而是想掩盖眸中的戾气。
“留在我身边,要学会吞咽委屈,还要学会苟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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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阮艺自认是从炼狱中走出来的,故而无所畏惧,“阮艺不怕,只要世子留阮艺服侍左右,阮艺愿为世子奉献一切。”
“再考虑考虑吧。”诸子筠颠颠烟管,阮艺双手做捧碗状,男人很自然将烟灰磕在她手心,带火星的烟灰灼痛了她的皮肤,她咬牙硬挺。
阮艺扯过渣斗,把烟灰拍进去,双手交叠,跪伏在地,“阮艺一颗心都已系在世子这里,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何必呢,我身边只留有用之人。”诸子筠放下烟杆,平躺在塌上,“而且,没有女人。”
阮艺一喜,“阮艺绝不拖世子后腿。”
“还不能善嫉。”
“不会。”阮艺嘴角不可抑止翘起来,看来她赌对了,诸子筠是个有责任的男人,不会始乱终弃。
“我会娶容二小姐做我的世子妃。”诸子筠单手托头,笑着看她。
阮艺的笑僵在嘴角,“容二小姐跟我交好,我曾为世子探听过她的心意,她不喜欢世子,不想……啊……”
一道黑影闪现,阮艺身边突然多出一个面如夜叉的老嬷嬷,赏给阮艺一巴掌。
阮艺捂脸,愕然。
世子不是说身边没有女人么。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诸子筠笑着解释:“郭嬷嬷是小王奶娘,从不把自己当女人。”
诸子筠在她面前改了自称,阮艺懂,这是在告诫她,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是她高攀不上的皇族贵胄。
“阮艺也可以不把自己当女人。”
“远远不够!”郭嬷嬷厉声道。
“请嬷嬷赐教。”阮艺恳求。
郭嬷嬷看向诸子筠,诸子筠看向阮艺,“小王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现在离开这里,我只当一切都未发生过,你现在就回阮府去,还能从小王这里得到一笔银子。”
阮艺坚定,“阮艺的身子都给了世子,世子让阮艺去哪里?”
诸子筠眼底划过厌恶,懒得再跟她费一句唇舌,冲郭嬷嬷摆摆手,“交给你了。”
“得令。”郭嬷嬷揪住阮艺脖领往外带,“如今能进驻镇南王的下人,不止不能把自己当女人,有时还不能把自己当人。”
阮艺心慌一瞬,回头睇着单手捂脸的诸子筠,垂感十足的衣料和黑缎长发耷在塌沿,慵懒华贵。
阮艺不知他要对她做什么,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诸子筠摩挲手里的血玉,这是从容俏腰上拽下来的,没记错的话,这是季修远常年佩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