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容俏也“呵”一声,看谁更讽刺!
一盏茶后,男人吐口浊气,面色稍霁,容俏傻眼了……
他内力到底有多高,能自行逼毒,她给他下的可是最毒的毒药,呜呜呜,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价值么!
季修远一把扯下她的面具,细细打量,淡雅出尘的气韵让他宛如空谷幽兰,但嘴里说出的话犹如刺刀,“太丑。”
丑?太丑?
容俏瞪大眼睛,她哪里丑了?!
气嘟嘟噘起嘴,嘴唇上还有留着润泽。
季修远移开视线,“下次不要笨到搭自己进去。”
季修远给自己倒杯茶,轻抿一口,气色已然恢复如初,“说吧,宗主令在哪儿?”
容俏:“解穴。”
“你不老实,我作何要信你?”
“不解不告诉你。”
两人僵持。
容俏转转眼珠子,“那咱们之前的盟约还奏效吧?”
“什么盟约?”
容俏咬牙,“互相不出卖!”
“奏效。”季修远给予保证。
容俏稍微安心,“在鲀鲀的脖子上,鲀鲀是一头猪。”
“……”她竟把号令三厂的宗主令挂在了猪脖子上!
容俏撇嘴,“其实,你掌控我就成,干嘛非要宗主令?”
季修远饮啜茶汤,淡笑道:“你可以冒充宗主,我也可以找其他人来冒充,当时候宗主令和假宗主都是我的,不是更稳妥么。”
“你不是狐狸,是匹饿狼!”容俏担忧他过河拆桥,抛出筹码,“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背后之人是谁吗?”
季修远来了兴趣,润眸却凝结冷寒,出卖主子的人最可恶,眼前的小家伙不能再留!
“谁?”
“干嘛告诉你!”容俏哼了哼,“我背后之人可厉害了,你敢撕票我,幕后之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会很惨!”
季修远不紧不慢问:“听过南北镇抚司吧?”
容俏背脊一凉,镇抚司是锦衣卫用来审讯犯人的机构,与东西厂半斤八两,与其说锦衣卫恐怖,不如说镇抚司的刑罚更为恐怖。
“你想怎样?!”容俏梗脖吼他。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瓣,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镇抚司有专门关押女囚的地方,穿胸、抽肠、捶腹……”
季修远每说一样,容俏便恶寒一阵,她爹是内阁首辅,却没有真正见识过厂卫的酷刑,只有真正进过诏狱的人才知里面是怎么一个炼狱。
解释完问道:“说不说?”
容俏咬唇,“不说!”
“很好。”季修远走向她,“其实对付女子的刑罚无外乎对她们进行精神摧残,那在下先让姑娘提前见识一下,再有姑娘决定要不要进镇抚司呆呆。”
“你要干嘛?”女孩杏眸闪过恐惧,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恐惧,来自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白衣男人。
季修远握住她的脚踝往自己身边一拉,容俏因为失去重心仰倒在塌上,“你走开,来人,唔唔——”
男人用锦帕堵住她的嘴,毫不怜惜拽扯她的衣裳,容俏浑身打颤,哭唧唧看着男人,“唔唔唔——”
季修远以为她要交代实情,扯出锦帕,“说吧。”
目光瘆人。
“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在你眼里我长得那么丑,你……你轻薄我,不是你吃亏么?!”容俏一边说一边想法子。
季修远也是服了她,“这种事,男人向来不亏。”
“别碰我,我浑身都是毒,你会后悔的。”
“到底说不说?”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衣襟上。
容俏冷笑,“原来名震四海的季指挥使就是这么审问犯人的,真够龌龊!”
“能达到目的则已。”季修远不过想吓吓她,结果被她一张巧嘴讽刺的够呛,“配合一点,你知道我从不只是口头说说。”
容俏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我说,把你的狗爪收回去!”
季修远没恼,收回手,目光更冷了些,“说。”
“幕后之人是西厂厂公!”临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容俏说完伸长舌头准备“轻生”。
季修远徒然扼住她的上下颌,“你做什么?”
容俏蓦地冲破穴道,在他没防备之际点了他的穴,她吐一口鲜血,冲破穴道照成了真气逆行,容俏躺在塌上平复呼吸,季修远倒在她身上。
“季指挥使,我……我是不会让你走出水榭的。”容俏抬手拔下男人玉簪,直刺他侧额,季修远厉眸怒视,瞬间冲开穴道握住她袭来的手,力道之大险些折断她的手腕,容俏吃痛,银簪从手中坠落,两人双双失去力气。
容俏大口呼吸,身体软弱无力,季修远也没好哪里去,还一口血水喷在容俏的脸上,容俏“嗷”一声,无比嫌弃。
“抱歉,不是故意的。”季修远虚弱地笑笑,容俏闭眼不看他,本以为商篱已经够可恶了,季修远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修远用仅剩的力气按了一下黄玉扳指,扳指中射出一枚暗器,飞出窗外,须臾,一水飞鱼服的锦衣卫破窗而入,看见交叠的两人不禁愕然,随即单膝跪地,“大人!”
“背我离开。”季修远吩咐,虽受了内伤,却不失威仪。
“喏!”一名锦衣卫上前扶起季修远,余光瞥见被毛毯罩住脸的容俏,嘴角抽搐,他们的大人把宗主压在身下,呃,呃呃,锦衣卫泛起鸡皮疙瘩……
在他们飞离水榭的一刹那,容俏听见一声——
“去内院抓一头花猪。”
毛毯下的容俏磨磨牙,季修远,这笔账本姑娘一定讨回来!
内院。
小鲛看见一群锦衣卫围捕花浮玉,着急却帮不上忙,宗主的十七卫屹立在屋檐上也很诧异,其中一人飞快去往水榭请示容俏。
见容俏“闷头大睡”不敢打扰,他们主子最近起床气特别重,他可不想往刀口上撞。
刚要退出水榭,容俏讲话了,“是本座让季指挥使抓猪的,退下,让小鲛来。”
“诺!”
——
花浮玉不知一群杀人狂魔为何要抓他,他又没见到容俏,心里慌张至极,于是利用自身的弹跳性上蹿下跳,从地面跳到石桌上,又从石桌蹿上了树,为大家活生生“表演”了笨猪上树,锦衣卫和十七卫齐齐嘴角抽搐,花浮玉爬树动作极为敏捷,他爬上树干,锦衣卫飞身去抓,他又从树干跳到了屋檐上,在十七卫脚步穿梭。
季修远坐在肩舆上看着到处跑的小花猪,方知容俏为何要把宗主令拴在他身上。
朝身侧人吩咐一句,锦衣卫会意点头,而后张弓搭箭,要射杀花浮玉,花浮玉彻底慌了,而且特别愤怒,他“蹭”地跳在地面上,往花园跑去,锦衣卫追过去,只见到池塘溅起的巨大水花。
几人上前观察,什么也没发现,猪呢?
在水下游来游去的花浮玉抬头看着“追杀”他的锦衣卫,心中燃起愤恨的火苗,刚想跃起咬他们,却想起容俏的话——绝不可露陷,他忍忍,潜伏在水里,直到锦衣卫离去。
季修远听着属下的禀报,眉头轻蹙,“一头猪都抓不住,你们配得上锦衣卫的头衔么?!”
一排锦衣卫跪地,抱拳对季修远道:“请大人降罪!”
这时,小鲛推着容俏上前,容俏又带了面具,无精打采、哈欠连连,看向季修远,呵呵两声,才道:“还不是季指挥使指挥无方,才导致下属们乱了阵脚,啧,看来季指挥使也不过如此。”
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讥诮和莫名的情绪。
第16章
容俏让小鲛推她去池塘边,花浮玉一见容俏出现,立马摇着鱼尾越出水面,在空中变成袖珍猪,跳入容俏怀中,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不好意思,让鲀鲀受惊了。”容俏摸摸他的头,取下宗主令,又让小鲛推她回到内院,把宗主令抛给季修远,“记住你的承诺!”
“当然。”季修远将宗主令揽入袖中,命下属送他回季府。
容俏疲惫地倚在木轮椅上,小鲛推她进了卧房,为她宽衣,又扶她躺下,“俏妹,我去给你熬些滋补的汤。”
“多谢,不必了,我睡一觉就会没事。”
“那我给你唱歌。”鲛人婉丽的歌声有助眠功效。
“小鲛真好。”容俏阖眸假寐,暂时忘却一切琐事和烦恼。
花浮玉窝在软垫上,听着小鲛的歌声渐渐入眠,小鲛的歌声让外面守护的十七卫都舒展了情绪,他们只当宗主新受的妾氏嗓子好,歌声能绕梁三日……月光皎洁,歌声悠扬,伴着乌啼和鸟叫,一夜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