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与(56)
片刻过后,方见周琅抬起了头来。
柔和烛光下,他慢慢一笑,刹那晃眼。
洛阳城内历来都道姚黄魏紫,姚砚和魏仲羽的相貌自然都是个顶个的出众,睥睨之下,无人可与之相比。但周琅的相貌,其实也是俊美的。
只是他的这份俊美中,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可是当下他这一笑,依然也可以称得上是颠倒众生了。
魏仲羽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说用美色就可以引-诱到姚砚的话,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用这招。只是,他也怕别人会用了这招来对付姚砚的哇。
所以他当即就侧身挡在了姚砚的面前,想将周琅这颠倒众生的一笑给过滤掉,不让姚砚看到。
只是姚砚还是看到了。
而她看到之后想的就是,我靠周琅这厮竟然笑的这么淫-荡!
周琅如果知道姚砚此时的内心独白,估计应该就是当即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了罢。
只是这当会,他只是继续的维持着这个他觉得绝对可以颠倒姚砚的笑容在柔声的唤道:“阿砚。”
屋内众人开始兴奋了,哦,哦,这是好戏快要开始的节奏了么?快来下注,赌这局到底最后谁是赢家。
而魏仲羽的面色为之一变。
不好,周琅想翻盘。
至于姚砚,那是没心没肺的从魏仲羽身后探出了个头来,问道:“啊,周琅,你叫我?什么事?”
神经粗如姚砚者,估摸着已经能与清平楼门前的那根木柱子相媲美了罢。
这要是在往常,周琅听到姚砚的这句话,不定已经是凉凉的瞟她一眼,而后悠悠的道,叫你过来给本公子我斟酒。
只是这当会,当着魏仲羽的面,这戏必须得继续的演下去啊。
所以他继续的维持着面上那无可挑剔的笑容,尽力的柔和了声音在道:“阿砚,多谢你这次为了我的生辰,费尽心思的给我设的这次宴席,我心中很是欢喜。”
说到最后一句之时,那言语中的柔和简直都是可以滴的出水来了。
只是姚砚闻言,却是伸手摸着胳膊上忽然站立起来的鸡皮疙瘩,狐疑的望着他,不确定的问着:“周琅你没事吧?”
能不怀疑他有事吗?这么多年来,周琅尽欺负她了,从来就是笑容背后是尖刀,冷不丁的什么时候就会给你一下,所以她怎么敢大意。
周琅这当会是真的想吐血啊。
这孩子,怎么就是那么的不识趣呢。
而魏仲羽那,则是心里乐的都快要冒泡了
他一时就觉得,自家的这个媳妇儿真的是太可爱了。
只是周琅这还得维持仪态啊。所以他忍着内心都快要吐血的冲动,面上还是无懈可击的柔声笑道:“阿砚,这些年与你一起长大,你我之间的情意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了。“
魏仲羽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的确,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周琅与姚砚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事。想当初他怎么就那么傻的,被姚砚哄骗了,踹了一脚掉到水里之后,往后的只看到姚砚就恨不得绕道而行了?那时候他就应该巴巴儿的凑上去啊,那这会哪里还有他周琅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说什么,他和姚砚之间这么多年的情意的事了。
周琅早就是把魏仲羽忽沉的面色瞥在了眼中。所以当下他面上的笑容一时便更是耀眼了,说出来的话也更是柔和了。
“所以,阿砚,你我之间如此深厚的情意,还有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事了。”
姚砚闻言大喜。
因为她瞬间就想到了赊欠周琅那一笔布匹银子的事。
所以他的这意思就是,这笔赊欠的银子,看在他们这么多年情意的份上,就不要了?
“当真?”
她立即惊喜的就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此事魏仲羽不知道啊。他哪里能手段通天的想到周琅的这句话里其实还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听出了周琅这话里的第一层意思。
那就是,他和姚砚之间都快好的不分彼此了。
于是魏仲羽的面色一时就更沉了下来了。
周琅望在眼中,乐在心中。所以当下他就继续趁热打铁,望着姚砚笑道:“自然是真的了。只要阿砚你喝了这杯酒,那往后我便再也不提起此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姚砚你喝了这杯酒,那你赊欠我那笔布匹银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只是他的原意是,但凡姚砚要喝这杯酒,那依照魏仲羽刚刚的所作所为来说,那他就不会不拦着。那么这杯酒最后就会到魏仲羽的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那就好办了。这杯酒如果他魏仲羽不喝,那他势必会得罪姚砚,但这杯酒如果他魏仲羽喝了,那他心里估摸着也得堵得慌。
毕竟他可是有言在先,话语之间说的更是那么的暧-昧。
因为这杯酒的前提就是,他和姚砚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那他倒要瞧瞧,这酒,魏仲羽他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魏仲羽何尝不知道他的深层之意。
只是姚砚傻了吧唧的,一听说只要喝了这杯酒就能不用还那笔赊欠的银子,这笔买卖她怎么会不做?
不做的那就是傻子啊喂。
所以当下姚傻子就乐滋滋的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望周琅的方向举了一举,豪爽的就道:“好,周琅。一言为定。”
言毕,举碗就要喝。
碗至半路,被魏仲羽给截住了。
魏仲羽自然是不会让她来喝这碗酒的。
只是,如周琅所料想的那般,姚砚开始炸毛了。
“魏仲羽你做什么?”
魏仲羽总不好是说姚砚你要是喝这碗酒,我就跟你没完吧。
事实上他要是真的说出这话来,估摸着姚砚就能立即转身就不理他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和姚砚之间的那些暧-昧岂不是都白费了?
所以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碗酒端在手上,但那力道却是重若千钧。
这次换魏仲羽沉着一张脸望着周琅,而周琅则是好整以暇的回望着他了。
得,一时之间,两人打了个势均力敌。
而那边厢姚砚还在想将那碗酒从他的手中抢过来。
一碗酒那就是大几百两的银子啊。天下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不得不发。
魏仲羽虽然内心是多么的想利落的将这碗酒劈手就给扔到地上,再对周琅来上一句,去你奶奶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再多少年的情分,那姚砚也是我的媳妇儿,你甭指望着了。只是当着姚砚的面这话他不好说出口来啊。
这当会真是茶壶里煮饺子,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啊。
最后,魏仲羽就觉得,不就是一碗酒嘛,喝了!大不了心里堵个几天就是了。
因此上他手端着那碗酒,咬牙就要往口边送。
但关键时刻,只听得轰隆一声,身后两扇木门轰然倒地。
趁着众人都在对着门口望去的那当会,魏仲羽立时手一动,然后就只听得啪啦一声,酒碗掉地上了,酒水立时就洒了一地。
而后魏仲羽就低头闲闲的掸了掸衣袖上被溅上的几滴酒水,再是抬头对着周琅微微一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周公子。魏某胆小,被吓到了,一时手滑,就没端稳这碗酒。”
周琅刚刚还好整以暇的面上立时就沉了下来。
而此时门口那里,身着白绫上衣,绯色挑线罗裙的碧桃正叉手而立,开始河东狮吼:“公子~”
姚砚脖子一缩,身子立时就往魏仲羽的身后藏,想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碧桃还是看到她了。
原来碧桃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对于姚砚的所有衣服那都是烂熟于心。今日里她见姚砚瞒着她偷偷的出去宴请周琅去了,一时也没放在心里。
左右姚砚与周琅那是自小玩到大,没事老在一时瞎混,更何况今日的情况姚砚也是老早就跟她报备过了,不过就是出去请周琅吃去吃顿饭,庆贺下他二十四的生辰而已。
只是她在整理姚砚的衣服的时候发现,姚砚的衣服今日竟然是一套都没有少。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姚砚难道是果-奔出来的不曾?
而后她便跑去查看自己的衣服。
一查看之下,便发现自己的衣橱里少了一件妍白上衣,和妆花挑线绿裙,更是连箩筐里的那支绿竹箫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