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司马州趁脑袋还没开花,身体用力一晃,踢开了幕禾的手,摔了个大马趴,吃了满口草。树上的香蕉纷纷落地。
幕禾丢掉撕下的裤角,跳下来,看见了司马州扁平的屁股,深吸一口气赶紧把视线移开。
司马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回了裤子。见幕禾看着别处咬了一口香蕉,司马州脸都憋红了,愤愤道:“赶紧吃,别浪费时间。”听见幕禾乖巧地说了句“好”,司马州气得把手里的香蕉掰成了两半往嘴里塞。
青涩的味道。
之后的路上司马州一直刻意保持两人的距离,幕禾问什么也不答了。幕禾心说小孩子耍脾气真难伺候,转而望向晴朗无云的天空,一行大雁在眼前掠过,显得天空变得很高、渺茫。阳光从背后照过来,幕禾看见司马州头发里闪着一些金丝。黄毛小子。
也不知道国师会不会找过来,细想一下国师还挺蠢的,从祁燕的柏诺事件到允昌的白渔楼,国师似乎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真的这么蠢,被耍得团团转吗?现在虽说是在逃跑,可是却一帆风顺得令人起疑。所有人都在酝酿着什么,明明有无数机会抓住她,可国师好像故意放过了这些机会。幕禾想着国师到底是怎样的人?老奸巨猾?不像。也许这些想法只是她知之甚少的胡乱猜测而已,总会碰上的,不急,到那时,真相会水落石出。幕禾想着,又剥了一个香蕉。
“逸哥哥!”
司马州撒腿往内府里跑的背影,就像一个受了欺负要向老父亲告状的小孩。
第48章 赫术
多久没见赫两兄弟了啊,幕禾打了声招呼没人应,一旁的洪匀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幕禾靠边站。
幕禾想象中的老友相会感天动地的场景没发生,心说又发生什么怪事了吗?赫若冬抬起臭脸招唤司马州过来。
“册子是找到了,但是……你看看有解吗?”
司马州接过册子时还是自信的少年,看的过程中眉头越来越紧,默不作声地成了小老头。
“鬼童……是浸了祖皇帝的棺水做成的,里面的缘由,待相会时才能解开……”
又陷入的一片死寂。
这不是又一朝回到从前了嘛,兜兜转转这么久,总要有什么收获才不枉此行呐,虽说很多努力都是用来打水漂的,可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啊。幕禾敲打道:“册子里有没有提到,关于白离为什么对付不了鬼童的事?”
似乎没人听到幕禾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抹了一层愁云。司马州继续研究着册子,边回应道:“还记得路上我跟你说的那个神话吗?”
“你还记得自己如何出生的吗?”赫逸眼神对向幕禾时,她打了个寒战,“你没有母亲。”
幕禾右手摸向左臂,发现立了好多鸡皮疙瘩,粗糙得�R手,她不敢出大气,显然,自己本身就是个未解之谜,但跟鬼童扯上关系,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只是猜测而已,白离跟你是一样的。”赫逸看着司马州的脸,话却似乎是说给幕禾听的。
“另一半。”幕禾低头,吞了一口唾沫,“我和白离来自一团白光。”
很久以前,幕禾的时间就定格了,甘渊的生活日复一日,她已经忘了她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多久,那里没有能记录时间的东西,和她一起长大的榕树,已经成了参天大树。她的记忆却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将一天的时间,拖拉成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明明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却能知道许多事情,身体仿佛还记得甘渊外面的生活,记忆沉睡在某个角落,看到就能想起。就好像她很熟悉这个世界一样。幕禾发现,她对自己知之甚少,在她出生之前,那团白光之前,是什么东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洪匀拍了拍幕禾的头:“事情没清楚之前,不用胡思乱想,很多事情你未必能想的对,你又不是不知道赫逸说话不靠谱的,不要被他耍了。”
“是啊~~~~~您最靠谱。”赫逸用手按了按后脑勺,边敲脖子边晃头道,“看了那么久我脖子都快断了,幕禾,别自寻烦恼了,就你那爱往歪处想的小脑瓜子,不够用的。”
司马州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膝曲起把册子放在大腿上,后背靠墙:“这样舒服多了,你们要在这待多久?我好计划一下研究进程。”
“等你哥过来,我们就走。”赫逸仰躺在地上用手垫头,翘起腿闭眼休息。幕禾忍住了把他鞋子脱下藏起来的报复冲动。
赫若冬似乎在沉思,望着门外的一棵树发呆,幕禾胆子大起来,凑到赫若冬的身旁“啪”地靠在墙上,和他做起一样的动作,抱臂呆望。
“何事?”
“你在想什么呢?”
“与你无关。”
“不介意我站你旁边吧?”
“……”
幕禾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到后背的墙在跳动,疑惑地翻过去摸了摸,视线移到了赫若冬后背――是他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在想什么呢?那么兴奋,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幕禾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继续靠着墙,后墙的跳动没有停,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幕禾闭上了眼睛,赖在了赫若冬身边不走。
赫若冬的鼻子有些发酸,这么久了,他都以为他忘记那种感觉了,他从来不是怀旧的人,回到娘家的日子里,他没有一丝眷恋,他对他的哥哥――赫术,怀有的只是憎恨而已,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娘家的房子修过了,后院的草地里埋有他哥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硬是忍住没去找,现在已经不同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赫术,已经不是他认识的、让着他、尊敬母妃的那个哥哥了。
赫术刺死母妃的时候,眼里饱含着兴奋,似乎刀柄那头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仇人。
“你错了,我依旧是爱你的大哥,你看,我都放你走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难道我不是爱你的吗?”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为什么会错得那么离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直是我让着你,把最好的东西给你,这次,你把皇位让给我吧。”
“我早就死了,现在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不用再忍让任何人了,也不会再被所有人当做将死之人了,以后的日子,脚下的所有人都会喊我‘万岁’,我会活得很久,比任何人都久,不用再害怕死亡了。”
很久以前,错误的苗头就已经出现了,赫若冬感到前额发热,为什么他会选择忽略呢?或许是觉得理所应当,赫术那么听话,人也很好,他不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
“若冬呐,大哥我不争气,体弱多病动不动都晕倒,但我想活得久一点,我想……反抗那些蠢太医的结论。”
“哥,你都听到了?”
“二十而衰,不久则亡。凭什么呢?他们凭什么断定我的寿命?在最繁华的年纪死去,我接受不了。”
“总有办法的,有很多强身健体的方法,太医说的只是最糟糕的结果而已。”
“强身健体?我既跑动不了,又无法消化增补品,他们说得那么难听!我最近心情变得很差,又多了一个折寿的诱因!我还能做什么?!办法办法,药也吃了,按摩也做了,神啊!我也想要有办法啊!”
“哥你别气,慢慢来,我也帮你找找民间更好的办法,那些书呆子太医只会照本宣科,几十年赖在皇宫里吃喝玩乐惯了,懒得认真诊断,动不动就衰亡,这是最简单的结果了,省力气。人定胜天,民间有很多新奇的疗法,我们可以过去转转。”
……
“阿冬,我交到了一个朋友,他真是神奇,给我吃了一些细小的草根,我的胸闷就不见了!”赫术挽住赫若冬的胳膊,抱着他在地上转圈。
云妃调了一勺药羹,半信半疑道:“哪家的朋友?是民间的医师?”
“他是行巫的!特别神奇……”
云妃神色骤变,猛地一拍桌子:“你交了什么朋友!行巫的人也交?你嫌不够疯癫吗?”
“国师也是行巫之人啊,怎么我朋友就疯癫了?他一点也不疯,能把我的病治好,是个人才呀!”
“给我断了。国师岂是能和那些邪门歪道的人比的?”
赫术叹了一口气,道:“好。”
赫若冬撑住桌子靠近母亲道:“会不会太严厉了?哥他只是交了个朋友而已,又不是交了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