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追妻路(4)
那少女扬了扬手中匕首,窗中正有几缕日光渗了进来,照在那匕首上,明晃晃的直闪人眼。
那掌柜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简直就如筛糠一般。他哆嗦着从袖中掏出了锭银子,苦着一张老脸道:“女侠,我这点小意思就当孝敬您的。再多的,我真没有了。女侠,您行行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十八岁的老婆,啊,不,不,我下有蹒跚学步的儿女,求女侠您高抬贵手就饶了我吧。”
说罢就想磕头,但恍惚中听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掌柜的,你不是刚问我想当什么么?我要当的就是这把匕首。你怎么还拜起我来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年纪又比我大了这许多,我可受不起。”
说罢矮身就将他扶了起来。
那掌柜的显然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抖着手伸出袖子去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
但心中实在是有些愤懑,这少女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这般戏耍于自己。
原来这少女正是聂无忧,当日离家之时,一把金叶子被她爹没收。在江湖中行走几日之后苦于没有银钱,便想到了当
铺。
头上的碧玉簪子和手上的累丝银镯是娘给她的,她舍不得当。忽然想到怀中还有把匕首,是她五周岁生辰时她爹随手打了出来给她玩的。她心一狠,牙一咬,握着那把匕首就走进了这当铺中。
当下那掌柜的抖着手接过那把匕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乌木鞘,虎皮鲨,式样简单,用手指轻弹匕身,铮然有声。
掌柜的毕竟为刚刚那事心中有气,于是他随手将匕首扔在桌上,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抬头道:“十两。”
聂无忧啊了一声,心中却是欣喜。本以为不过一把破匕首,家中比这好的多了去了,能当个五两就不错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翻倍。
那掌柜的却以为她是不愿,立即便道:“这匕首本身一般,没有特别之处,要不是看在鞘上的那颗琉璃,这还当不了十两呢。”
聂无忧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双手互捶,下定了决心似的抬眼道:“二十两。二十两我就当,不然我现在就走。”
这次换那掌柜的啊了一声。
聂无忧见状作势拿起那匕首就要走,那掌柜的忙出声道:“哎,你等等。”
正一脚迈出门槛的聂无忧停住了脚步,悄无声息的弯起了唇角。哈哈,果然中计。
作者有话要说:砍价神马的,其实真心是门学问啊有木有。但可惜,这门学问我肯定不及格。。
03、出浴美男
一轮圆月斜挂,数颗寒星点缀,夜枭阴森凄凉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夜风轻扫,林中斑驳树影摇曳不断。
聂无忧抱紧了怀中的包袱,小心翼翼的在这黝黑的林中行走着。今日途中,忽然看到路旁有只小白兔一闪而过,她一时兴起,追着那兔子就跑。不知不觉中天已黑,而自己也是身在这密林中。
又是一声夜枭声起,聂无忧哆嗦了□子,将怀中的包袱抱的更紧了。
四面一望之下,都是树木,完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虽然,即便没有树木,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望天,这孩子,其实就是一路盲。
但好在月光如水,林中一切倒还模糊可辨。聂无忧四面一望,决计先找了个地方随便凑合着蹲一晚算了,其他的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前方一颗大树树冠如盖,枝叶葳蕤丛生,想必就是下雨了树下也能滴水不漏。
聂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就这了。
找了个干燥的地方,悉悉索索的坐下,眯了眼,混混沌沌中正要睡着,忽然耳中却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同时还有男人断断续续压抑的闷哼声。
声音很小,若不是现在正值深夜,而林中又是寂静一片,聂无忧也不会听见。
她立即睁开了双眼,四处打量了一番,当机立断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就朝着那声音来源而去。
一路荆棘丛生,实在难走。聂无忧略一皱眉,提气轻跃,身姿轻盈若蝶,转瞬已是跃过那丛绵绵荆棘。
这般行了一阵,哗哗水声越来越响,再行的一会,前方竟出现一方粼粼水波的大湖。
湖中心隐约正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看不分明。聂无忧一个激灵,就近找了一棵大树,躲在其后,然后悄悄的探出了半个脑袋,谨慎的朝外望着。
月色亮如碎银,前方又无遮挡,一片开阔,故虽在夜晚,倒也能看的十分清楚。
那人墨发披肩,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但那男人此刻却是不时的将头埋入水中,然后再抬头吸气,如此反复,间或也有几声低沉的闷哼声自他口中逸出。
聂无忧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又看了看湖中粼粼的水波。
正值冬季,何况又在深夜,那湖中水有多冷,聂无忧想都不敢想,而那人却是合身扑在水中。
此人脑子一定有病。
她撇撇嘴,不打算再看下去,转身就想离开。
忽然,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突兀响起:“谁?”
聂无忧心中一惊,自己虽懒,疏于练剑招,但轻功方面却是连爹爹也是赞许不已。但万万想不到那人竟然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但她也立即冷静下来,提气欲行。
却不曾想哗啦一声,一道水幕突起,而后腰间一凉,竟然是那人凌空虚指一弹,有水珠破空而来,瞬间击中她腰间穴道。
穴道被点,她一动不能动,只好瞪大着眼看着那人。
水幕缓缓落下,那人也缓缓的转过头来。
月下流畅的下颌,狭长秀气的双眼,微微眯起时,隐隐邪肆的表情,一张脸竟是俊美的不可思议。
须臾他足尖轻点,踏水而行,白衣墨发为晚风所拂起,聂无忧一刹那以为自己看到的其实是一位月下谪仙。
那人瞬间已至他身前,白衣潮湿,紧贴身形,发上一缕水珠逶迤而下,缓缓的流过他的脖子,而后是他衣襟斜开露出的那方胸膛。
月色温柔,无端的给这幅旖旎场景染上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聂无忧只觉口干舌燥,她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偷眼见那人愈靠愈近。
待得近了,她鼻中却隐隐的闻到了一缕幽香。
她皱着眉,抬头重又仔细的打量着那位男子。
那男子却是薄唇轻启,嗓音暗哑:“怎么样,看够了么?”
聂无忧眼光又在他肤白如雪的胸膛上扫了几眼,这才抬眼正色的道:“你吃了媚/药。”
媚/药者,春/药也。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很肯定的语气。
那男子显然一怔,而后便轻笑道:“那又如何?”
聂无忧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他身后的那湖水一眼,这才面带悲悯的道:“其实,就算你吃了媚/药,也不用这大冬天的深夜特地跑到这冰水中来受罪的。去除媚/药的方法很简单的,用冰水来刺激自己固然是其中一种,但如若你身旁没有女人,其实,其实。”
她扫了他下/身一眼,湿湿的衣衫,紧贴着某处,正好看的很明显。她干巴巴的咽下了一口口水,而后又抬头严肃的道:“你可以自己来的。”
听了她的这番话,那男子眼带笑意,淡淡的上下扫视着她:“看不出来,你倒知之甚多。”
聂无忧面有得色:“那是。我自小看这些长大的。”
家中娘的那本医术上,什么没有记载。
那男子闻言轻轻颔首,忽而低笑一声,靠的更近。
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脸,触手一片柔滑,他吐出的气息喷上她的脸,让聂无忧瞬间想到自己院中种的那盆薄荷。
“你说的是,其实我不用这么辛苦的。不过我想我也不用自己来,那样多麻烦,而且也很是无趣。”
聂无忧脑中一顿,身子瞬间僵了起来,瞪大了一双眼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男子轻扬唇角,扯出一抹笑来,缓缓的拍了拍她肉肉的小脸,笑道:“明白了?”
这笑在她看来无端觉得有些阴森,聂无忧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颤声道:“不,我不明白。”
那男子却是收回了手,转而放在了自己腰间的腰带上,看着她缓声的笑道:“不明白没关系。待会你就会明白了。”
聂无忧闭上了双眼,瞬间想到了请君入瓮这四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