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追妻路(23)
聂无忧哼了一声,转身扶起了那妇人和那小姑娘。袖中银针一闪过后,那小姑娘悠悠醒转,待得看清面前的妇人之后,哇的一声就大哭了出来。
聂无忧自袖中掏出来那张银票,递到那妇人手中:“你女儿是我从那青楼中偷出来的,现在虽然还没人知晓,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了。这里你们是待不下去了,赶紧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至于这一百两银票,给你们做盘缠的,剩下的你们去做个小本生意。只是你要收好,千万不能让你丈夫再拿去赌了。”
那妇人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要背井离乡,喜的却是有了这一百两银票。当下她愣了一会之后,拉着那小姑娘就给聂无忧跪了下来。
聂无忧慌忙扶住,低声的道:“只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你丈夫的手,其实是我砍断的。”
那妇人抬起头来,望着她诚恳的道:“我怎么会怪恩人。我当家的这些年来除了赌还是赌,将好好的一份家业给糟蹋成这样了。现在他断了一只手,以后再也不会去赌了,我心中只会高兴。只要他不再赌,我宁愿伺候他一辈子。”
聂无忧闻言心中好受了些,她忙道:“你们快去收拾些东西,趁着现在就离开吧。”
那妇人道谢不已,捏着手中的银票就要起身。但忽然听得一声柔柔的声音在道:“且慢。”
聂无忧抬头看了过去,见正是身后的春柳。
春柳上前,自袖中又摸出来张银票,对那妇人道:“夫人,那张银票不能给你。上面有血迹,你去钱庄,人家不敢给你兑银子的。那银票给我吧,这张给你,同样是一百两,你收好。”
目送着赵老四一家的身影在镇口慢慢消失,聂无忧心中畅快不已,回身对身后的春柳道:“做完好事之后的心情真是爽。”
春柳掩唇而笑:“不过这好事做的也未免激烈了些。”
聂无忧当然知道她指的是断了赵老四一只手的事,当下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忽然又道:“对了,春柳姐姐,那一百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春柳却是道:“不用还了。你就当让我也做了一次好事吧。”
聂无忧抬手挠了挠头,手腕上的镯子正好从手腕处划到了小臂,冰冰凉凉的。她脑中灵光一闪,
就将那镯子从腕上摘了下来,也容不得春柳拒绝,直接套上了她的手腕。
“春柳姐姐,这个手镯,送你吧。”
春柳推辞,聂无忧一把按住她的手:“春柳姐姐,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往后你就做我的姐姐吧。”
春柳默了半晌,忽而轻轻的道:“你不嫌弃我,我的身份?”
聂无忧笑道:“对我而言,这世上只有好人和坏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你,是好人。”
春柳低头沉默了一会,再抬起头时眼中嘴角泛着一丝苦涩的笑。
“好。”她如此说,握着聂无忧的手虽是冰凉但坚定。
她二人相视而笑,握着的双手一直到了客栈也没有松开来。
目送着她步入了屋中,聂无忧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也要回房。但她忽然下意识回头,果然见身后站了一人。
容颜清俊,但板着一张脸,正是叶放无疑。
聂无忧当机立断又转回了身子,就当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
但脚步刚迈开,眼前人影一闪,叶放已是沉着脸站在了她面前,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想起此人“欺负”人的手段,聂无忧心中一突,悄悄后退了几步,谨慎的问道:“你想干吗?”
叶放多想就回她一个字,干,然后再付诸行动啊。但他还是轻哼了一声,忽然出手如电般弹了下她的额头:“能耐了嘛,竟然跑到赌坊和青楼里去了。”
聂无忧吃痛,捂着额头哎呦了一声。但听到叶放说的话,她又忍不住呆了一呆,傻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叶放板着脸没有回答,心中却是在道,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外出。
聂无忧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问道:“所以其实你刚刚一直都跟在我身后?”
叶放不答,聂无忧望着他沉着的脸,心中打了个寒颤,四面望着,就想逃跑。
但叶放又怎么会容得她逃开?长臂一捞,早就将她牢牢的扣入了怀中。
不顾她的挣扎,叶放将头搁在她肩上,有些闷闷的道:“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就好几天没让我抱你了。”
说罢,又不住的在她的脖颈间轻咬,痒痒的,直让聂无忧整个身子都酥麻了。
她推了推他,可推不开,最后也只得任由他去了。但一时还是觉得,这么被他抱在怀中,恍惚中似是感觉,刚刚凛冽的寒风都变得有几分温和了。
叶放又再啃咬了一番,忽而抬头有几分凶狠的道:“以后不能再这样跟我生气。还有,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否则......”
聂无忧歪着头笑嘻嘻的问道:“否则如何?”
叶放望着她笑的狡黠的样子,点漆似的双眸更是顾盼生辉,他心中一动,迅捷的俯首下来封住了她胭红的唇。
一番辗转反侧后,他轻咬着她小巧雪白的耳垂,哑声的道:“再不听话,我就立刻吃了你。”
聂无忧面上涌上了一层红晕,映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显动人。
叶放一见之下,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生吞活剥的拆入腹中。可终究还是强自忍了下来,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给她整了整身上的斗篷,手抚上他酡红的双颊,叶放低声的道:“回房去吧。”
聂无忧低着头,只觉自己面上一时火烫火烫的。她轻声的唔了一声,也不敢抬头看他,转身飞也似的就逃了回去。
叶放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轻笑,这个丫头啊,看来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主,既然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镖队继续前进。望望河北府近在眼前,又因着前几日的那次刺杀,张老爷只恨不得身上长了一对翅膀,转瞬就到了家。因此,他不住的催促着镖队前行,到得后来竟是都要求连夜赶路。
镖局众人自然是心中有些不爽,在镖队停下来打尖的时刻,聂无忧灌了一杯茶下肚之后,就很是有些忿忿不平的跟身旁的上官凌欢道:“有本事就让他自己走啊。没事巴巴的请着我们来保护他,临了又怕死,倒把我们不当人。”
上官凌欢柔声柔气的安慰着她,顺带看了看桌上其他人的神情。叶放依旧是一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给聂无忧面前空着的杯子里续满了茶水。而高翔也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冷着一张脸,握着刀,没有任何言语。
只有苏墨,难得的在远目望着屋外阴沉的天空,微微的皱着眉。
歇息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张老爷那边又早有人过来催着上路。聂无忧又火大了,就想拍桌而起。
叶放及时的按住了她的手,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要不怎么说叶放就是她的克星呢,聂无忧满腹的火气瞬间如同有一桶雪水淋了下来,消失的干干净净。
规规矩矩的坐好,她侧耳倾听着苏墨对那人的言语。
“麻烦回去转告张老爷,今日天气不佳,下午恐有雨雪,如若现在强行上路,只怕晚间会错过了宿头,到时我们只怕都得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但张老爷明显不信这个,那人很快便回来传话道:“我们老爷说了,这老天爷要不要下雨雪,你怎么会知道?赶紧的上路,就算万一真的有了雨雪,大不了就在野外露宿就是了。”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们老爷说了,他知道各位近日辛苦,但只要护送他早日平安的到了家,护镖的钱他会多付。”
这下子,非但苏墨,连高翔也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事实证明,苏墨的话是对的。镖队上路不过几里地,阴沉沉的空中先是淅淅沥沥的下了一阵小雨,而后又是一阵雪珠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生疼。
叶放见状,忙对聂无忧道:“快到马车里面去。”
但聂无忧顽皮心起,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到车里,反而坐在马辕上伸手去接空中不停落下的雪珠子。
路上本就坑坑洼洼,加上张老爷又是催得急,赶车的人只好加快了速度。一时不查,路过一大坑时,马车半边倒陷在那坑里了。
聂无忧坐在车辕边上,全心全意的都在那些细小晶莹的雪珠子上,不提防马车这么一颠簸,身子一滑,眼见得便要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