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里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拈起了那枚核桃。莹润烛光里照着,那手尤为的白皙修长。
随后只听得一声轻响,待得那手再摊开来时,核桃的壳已碎,里面的果肉却是好好的。
韩奇香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如墨,见他虽还是在低着头,手中的毛笔也并未停歇,但唇角却是弯了起来。
感受到她在盯着自己看,白如墨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左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温声的笑道:“核桃给你剥好了,怎么不吃?”
他脸上的笑意太温柔,直晃得韩奇香心中跳了一跳,忙慌乱的低下了头,用手去捡着那核桃的果肉吃。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而后便是他从罐子里掏核桃的声音。
再是一声轻响之后,韩奇香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大把壳肉分离的核桃。
她悄悄的抬起头看过去,见白如墨不知何时已经低下了头,依旧执笔书写。而他的另一只手,依旧在不停歇的帮她捏着核桃。
他的侧脸很好看。长眉斜飞,鼻梁高挺,双唇更是厚薄适中。
想起这些日子他虽晚间不再与她同眠,但每日那双唇总是会在她入睡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韩奇香忍不住的就觉得脸有些热了起来。
他最近对她太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呆呆傻傻的看着他很长时间,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也正在看着她。
在白如墨此时的眼中,韩奇香双颊胭红,双目水润,莹莹烛光下,更是显的娇憨动人。
他慢慢的靠了过来,韩奇香有些傻了,完全的忘了后退。
直到感觉到有温暖的舌在她的唇角流连,她这才反应过来,瞬时涨红了脸。
而白如墨很快的就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的道:“你的唇角有粒核桃屑。”
他的气息灼热,一下一下的喷在她的唇上。当此时,韩奇香哪里还能去想自己的唇角是否真的有核桃碎屑,只能慌乱的嗯了一声。
她竭力的想将身子往后仰,避开他。但白如墨的双臂缠了过来,揽着她的腰,将她又往他贴近了几分。
“香儿,”他低低的叫着她,不待她回答,却又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双唇。
韩奇香怔愣在地。这些日子以来,白如墨从来没有这般亲过她。她一直都以为,他们之间以后最亲密的接触只会有偶尔的拥抱和每日临睡前的那一吻。
但今晚的白如墨,捧着她的头,细细的吻着她的唇。而后还不满足,灵巧的舌长驱直入,追逐着她的舌,重重的吸吮着,难舍难分。
韩奇香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面上红的似乎就要滴出血来一样。
但白如墨还不放过她,双臂紧紧的勒着她,简直就像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双唇更是迫不及待的又吻上了她的耳垂,而后一路向下,吻上了她的脖颈,锁骨,轻轻的噬咬着。
韩奇香仰起了头,如被抛上岸缺水的鱼,急促的呼吸着。
胸前一凉,而后便是有温热的唇含住了她的胸,痒痒的,麻麻的,却又奇异的舒服。
韩奇香忽然反应过来,低下头来一看,只吓得心中急剧的跳了起来,忙双手用力的推开了他。
白如墨此时已经双眸中都染了重重的情-欲,蓦然被推开,他难耐的抬头看过去,却一眼看到韩奇香正掩了胸口,面带惊慌的看着他。
她的这副样子,让他想到了受惊的小兔子,竖了长长的耳朵,眼中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要忍耐,要忍耐,他拼命的深呼吸,压□内翻腾的那团火,告诉自己,现下还不是时机。香儿她才刚刚开始接受你,你怎么能吓到她?
他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柔声的安慰着:“香儿,过来。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但韩奇香依然谨慎的看着他,不肯过去。
初夜的事,事后回想起来,唯有疼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白如墨知道此刻他再说什么,韩奇香只怕都不肯过来。他只好站起了身,柔声的道:“那么香儿,我就先回去了。你,你早些歇息。”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他要是再待在这里,看着韩奇香,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
毕竟现在的韩奇香,对他而言,太过诱人,他抵挡不住。
是夜,白如墨久久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总能浮现韩奇香胭红的脸和莹润的眼。
凌晨雾起之时,他起身下床,早早的就出门去了。
韩奇香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前放着一只竹编的小笼子。而笼子里,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唯有两只耳朵处是灰色的。正低了头,专心致志的啃着笼子里的青草。
而笼子的旁边,是一枝火红的杜鹃。
她蹲下身,看着那支杜鹃,紧紧的抿着唇,眼中晦暗不明。
小镯子过来的时候,韩奇香依然保持着这个样子,丝毫没有挪动一下。
反倒是小镯子惊奇的叫了起来:“哪里来的小兔子?小姐你看,它像不像小白?”
韩奇香扶着门框,慢慢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淡淡的道:“兔子长的不都一个样?又哪里来的什么像不像了?”
说完,转身就回了屋子。
小镯子微怔了下,提着竹笼子和那支杜鹃花也随后跟了进去。
将竹笼子放在桌上,对着那支杜鹃花她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这支杜鹃,可怎么办呢?”
韩奇香正坐在桌子旁,看着那只小兔子。
笼子里的青草已经被它啃完了。它此时正睁了一双红红的眼,竖起了两只长长的灰耳朵,就这么面对面的与她对视着。
“找只花瓶,灌了水,将杜鹃插上。拿来我有用。”
小镯子不明就里,虽是面带疑惑,但还是依言找了只花瓶来。
影青细颈花瓶,再配上火红的杜鹃,相得益彰。
韩奇香从小镯子手中接过花瓶,抱在怀中,起身拉开了门,举步就走。
刚出院门,果然立时就有人出现。站在她面前,垂着头,低声的道:“小姐想要什么?跟属下说一声,属下叫人去给你拿来。”
韩奇香也不答话,拉了小镯子的手,不管不顾的往前就走。
那人身形微闪,又拦在了她的面前:“小姐想去哪里?”
韩奇香停住了脚步,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道:“去找白如墨。你若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起去。”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抱着花瓶,拉着小镯子,昂首从他面前擦身而过。
那人不敢出手阻拦,只好一路忐忑的暗中跟着她。
来到白如墨的书房前,韩奇香没有立即进去。
书房中有声音传出,她隐隐的听到了观云庄,天鹰堡这几个字。
正想再听,忽然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她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小镯子腰间的荷包没有系紧,掉到了地上。
而屋内的谈话声也已经停了。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打开,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那个男的韩奇香认识,知道他叫做木烨,经常跟着白如墨。而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的,她并不认识。
但那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敌视。
韩奇香看着他们慢慢走远,低声的在小镯子的旁边道:“这个女人是谁?你稍后去打听下。”
小镯子急忙点头,一面又听得白如墨清冷的声音从屋中传出:“进来。”
“小姐,白公子叫你进去呢。”
韩奇香深吸了口气,抱着花瓶转身走了进去。
白如墨正坐在桌案后低头提笔书写着什么,觉察到有人进来,抬头看过去时,就只见韩奇香一身素衣,怀中捧了花瓶,正静静的站在他面前。
杜鹃火红,似乎将这屋内都带的亮堂了不少。
白如墨惊喜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而韩奇香也走上前几步,将花瓶放在了他的桌案上。
她低头摆弄着瓶中的杜鹃,似是力求将这杜鹃摆放到最好看的位置。
“你的书房太素净,这枝杜鹃,还是放在你这里比较好。”她垂首低声的说着,手却没有停歇,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一朵花苞。
但有手握住了她的手。带了微微的暖意,虎口处有薄薄的一层茧。
依然是洛水之旁握着她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