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不语,但心中亦是同样的想法,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韩奇香无虞。
他忽然想起一事,忙又道:“今晚之事,香儿已被他们发现踪迹,若是他们因此有所防范,我们岂不是探查不到背后的真正主使之人?”
顾长风回道:“此事李兄不用担心,刚刚我已吩咐暗卫处理此事,定不会让他们知晓今晚听到他们谈话的是韩姑娘。”
而与此同时,城外某处。残月淡星,呜呜风声催动绵延长草伏地。
萋萋长草中,有一人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身上白色长衫,猎猎声动。
他身后有一黑衣人正垂首而立,身姿笔挺,一动不动。粗一看上去,恍若木偶。
那白衣人微微仰头看着前方,忽然双眼略眯,开口慢慢的道:“事情都办妥了?”
其音冷冷,仿似隔着千层寒冰渗透而来,迎面给人一股透彻入骨的寒意。
那黑衣人闻言面上神色更加恭敬:“禀尊主,属下按尊主的吩咐,已经让雪鹰故意落网,想必他现在已经将尊主的意思原原本本的都告知了对方。只是,属下刚刚接到到消息,道是观云庄中有一丫鬟被杀,看其伤口,正是我们独有的三棱刺所致。”
那白衣人闻言只是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好快的动作,与我所料一致。”
沉吟了片刻,他忽而又接着道:“通知雇主,今晚偷听之人已经为我们所杀。原有暗杀计划不变。”
黑衣人躬身抱拳,一一答应:“属下这便下去着手准备。”
白衣人正在仰头看着天际弯月,闻言便吩咐道:“届时随意挑选几个人去路上拦截秦宝镜即可。”
那黑衣人却是不解,抬头开口问道:“属下不解。尊主之意,似乎并不是真的想杀了秦宝镜?”
那白衣人却忽然回头,月下容颜清俊,一身白衣微动间更是恍若谪仙。只是那微凛的双眼却无端给人一股压迫感。
“本座做事,还用向你解释?”
此人豁然正是白如墨无疑。
那黑衣人立即低头,语带惶恐:“属下不敢。”
白如墨面色沉沉:“记住,本座不喜欢多嘴的人。下去。”
黑衣人身影逐渐没入了暗夜中。白如墨唇角微勾,任寥寥夜风吹过,依旧转头负手看着远方浓浓的大片黑暗。
愚蠢。想那秦宝镜又岂会是等闲人等?这天下间能杀她的能有几人?今晚之事,为的只是挑起秦宝镜和顾长策之间的嫌疑,不然大可自暗处现身将那丫头杀了,他又何须临时改变心意留那丫头一条性命?
由旁人来转告,又怎么会比得上身边至亲之人的亲耳所听?
想来今晚过后,无双城与观云庄,连带着与天鹰堡之间将再无宁日。这一战,只需再稍稍的送上几分东风,大火即便会熊熊而起,摧毁一切。
想到此处,他唇角的笑意勾的更深。他在等,一直在等着这场好戏的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放老白出来打个酱油。嚯嚯
☆、神秘夫人
韩奇香的伤势好的很快,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纵然如此,可李逸依旧是恨不得将先前炼制的所有灵药都给她用上。
他这般殷勤,反而让秦宝镜有些尴尬,不得不在他每次来的时候故意走开,好留出空间给他和韩奇香。
对于李逸的心思,她看在眼里,也明白在心里。私下里其实也认可。毕竟,李逸虽为人冷了些,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在香儿面前还是万般温柔。且他有一手好医术,武功也不弱,放眼当今江湖,也鲜有多少青年才俊能及得过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香儿与他原是旧识,对他似乎也并不排斥。
于此,秦宝镜左思右想一番,将香儿交予李逸,她也放心。毕竟依香儿的那性子,也得找个李逸这样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才是。
韩奇香并不知道她表姐在不言不语中已经做了个关乎她终生的决定。她此刻只是百无聊赖的在屋中乱转,一会翻了翻架子上的书,一会又摸了摸瓶中插着的那只芍药,无聊的只想大叫。
因着此次受伤,秦宝镜给她下了禁令,未得允许不得私自离开房间,出外必要有人陪同。
不是为她伤势未全好,秦宝镜早就带了她回无双城。毕竟现在的观云庄,她不想多待一刻。
韩奇香又在屋中转了一阵子,忽然停了下来,趴在窗户上掂着脚往外看。
庭院深深,半壁火红石榴斜探了出来。其上朱色花朵开的如火如荼,艳艳灼目。周边蜂围蝶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她机警的四边看了看,见并无一个人影,心中一喜,提脚就越过了窗户,蹑手蹑脚的就想翻过那道围墙。
谁知才刚转过背,身后已有一声断喝传来:“香儿,站住。”
韩奇香浑身一僵,但也只好转过身来,面上立即浮起了讨好的笑,声音也又糯又甜:“表姐。”
秦宝镜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道圆形拱门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是一个影青瓷碗,而瓷碗中则是黑乎乎的汤药。
韩奇香望着那碗药,一张小脸立刻皱的比那药还要苦上几分:“又要喝药。表姐,我可不可以不喝啊?这个实在是太苦了。”
秦宝镜丝毫不为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所打动,只是走了过来,直接端起那碗药递到她面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喝了。”
韩奇香哀叹一声,但也知道她现下是没有跟她表姐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只得不情不愿的一手捏紧了鼻子,再是一手接过那碗药,眼睛一闭,干脆利落的就将那碗药倒进了口中。
汤药刚一入口,只苦的她浑身直打哆嗦,胃中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她立即就想全吐了出来,但秦宝镜也几乎是立刻的就厉声的道:“咽下去。”
她无法,只好狠下了心,权当那胃不是自己的了,闭着眼睛将那一碗苦苦的药都给咽了下去。
末了,她睁开眼,将手中的瓷碗放下,吐着舌头用两只手不停的往上扇着风,似乎这样那苦就会消散的更快一些。
秦宝镜见状不由的失笑,面上再也绷不住,低头从袖中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抬手就扔给了她。
韩奇香接过那油纸包并打开,其中满满一包的都是各色蜜饯。她大喜,忙拈了一颗放入了口中。
甜润之感一下子冲散了口中先前的苦涩之感,韩奇香眉飞色舞,立即又拈了一颗放入了口中。
一面吸吮着口中蜜饯的甜味,一面向四周张望着,她含含糊糊的问道:“表姐,李逸哥哥今天怎么没来?往常都是他送药,怎么今日是你给我送了?”
秦宝镜正在低头掸着衣服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闻言头也没抬,淡淡的道:“他刚刚被顾长风叫走了。”
“哦,原来是姐夫叫的他啊。”
秦宝镜听到姐夫二字,手顿了一顿,而后又继续慢慢的掸着那灰尘。
其实,衣服上的灰尘早就已经没有了,但是她依旧慢慢的重复着刚刚掸灰尘的动作,脑中却是一时空白。
一直以来,与顾长风的婚事她从未过多去想。一来是父母之命不得不从,二来是想借顾长风之力对抗其他各方势力。毕竟,以顾长风目前的情形来看,屈居于观云庄内郁郁不得志。他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但以他之才华,又岂会甘于碌碌一生?既如此,倒不如以无双城为棋盘,让他全力释放自己的才华。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他需要一个可以展示他才华的舞台,而她需要的则是无双城屹立于险恶江湖不倒。
只是,她从未想过,若是真的成亲,她与他将居于同一片屋檐之下了。
到时,日日相对,可又该如何面对?
掸衣服的手越来越慢,终至于静止不动。秦宝镜的眉尖也慢慢的蹙了起来。
而韩奇香却是小心翼翼的问着:“表姐,你看我这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药了?”
“不可以。”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明明我这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而且那药还那么苦。”
秦宝镜终于是抬起头来正视着她,口气中带了一丝严厉:“你也说是好的差不多了,那也就是没有全好。老老实实的喝药,等你伤全好了,我们立即启程回无双城。你我离城这许多时日,万一城中有变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