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该拒这门婚(28)
*
禁军大营位于金陵城东靠近内城的区域,这里一向没什么百姓靠近,营门口站着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军,个个面容冷肃,气势慑人。
狗儿好不容易进了城,到了营门口却犯了难,那些禁军看着太凶了,别说是拿出罗悠宁交给他的信物见到罗统领,就连靠近都十分艰难,有两次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营门口的禁军就凶神恶煞的拔刀了,他只得又退回来。
他蹲在路边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急的抓头发。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牵马走了出来,狗儿激动地跳起来,向那人跑过去的时候喊道:“恩公,十万火急啊。”
卫枭皱眉,凌厉的双眸看向迎面跑来的人,直把狗儿吓得愣在原地。
少年的声音冷森森的,“你有何事?”
狗儿战战兢兢走过来,双手把信和一个包成一团的帕子交给他,口中道:“罗姑娘有危险,她让我来寻她兄长相救。”
卫枭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眸中的平静被汹涌取代,他翻开帕子,见到金锁上刻的“宁”字,脑中如同被什么利器凿了一下,嗡的一声,而后纷乱的响起来。
谢奕那块玉佩他没有再看,而是打开那封信,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遍,上面不是罗悠宁的字迹,那人的落款是黑鹰寨二当家仇震。
“她在哪?”卫枭拎起狗儿的衣襟,眼中顷刻间布满了红血丝,狗儿见过他疯魔的样子,如今再见到还是怕的,他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摸出一张地图,紧张道:“城外天横山,地,地图在这。”
卫枭夺过地图转身欲上马,想起什么又扔给狗儿一块令牌,“凭此物可自行出入军营。”
话音未落,他的马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狗儿被马尾巴甩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摸着脸倒吸一口凉气,高举着令牌往军营里走,这一次没人再敢拦他,他也顺利到了大帐外,碰到了正在练武的罗长锋。
罗长锋看完信片刻不停地进了宫,他无权调动禁军,必须要皇上下令才可,可是到了太极殿他却没见到皇上。
“还请公公通禀一声,我有急事求见陛下。”
太极殿外,梁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罗统领,陛下吩咐过,无论谁来都不见,您别为难奴才了。”
罗长锋忍的胸中冒火,拿出信给他,“那烦请公公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就说……”
高成摇摇头,把信挡了回来,“罗统领,这奴才可不敢,陛下金口玉言,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罗长锋竭力控制住自己要闯宫的冲动,踹了一脚门口的石阶,转身离开,火急火燎地到了凤仪宫门口,正遇上了送太医出来的照月。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照月问起。
“有急事,我姐姐呢?”照月与他一同进去,见到了在前殿散步的罗悠容。
罗悠容见弟弟脸色焦急地走进来,连忙问道:“长锋,你这是?”
“阿姐,咱娘和小宁被贼人劫走了,据来报信的人说,那些贼匪有几百人,盘踞在天横山的黑鹰寨,我刚去求陛下派兵救援,却见不到人。”
罗悠容听完不由趔趄了一下,幸而被宫女扶了一把,她白着脸,身子晃了又晃终是稳住了。
“莫慌,你随我来。”
平心静气之后,她挣脱了宫女的手,整了整仪容,脊背挺直走出凤仪宫,带着罗长锋一路去了太极殿。
门口的高成还是同先前一样的说辞,罗悠容平静温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将门之女的气势来。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高成在皇后的逼视下,擦了把汗:“娘娘,奴才真不敢放您进去啊。”
罗悠容冷了脸色,“把他给本宫拉开。”她身后的两个宫人听令上前拉开了高成,罗悠容径直往前走,她是一国之母,又身怀有孕,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她。
太极殿中,梁帝正握着谢贵妃的手跟她同画一幅画,两人亲密相依,美好的如同画卷上的神仙眷侣。
罗悠容走到门口时,正看到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的她眼中发涩。抬起脚跨进殿内,她踉跄一下,最后站直了,强撑着给自己留了体面。
“陛下。”
这一声喊,把殿内的二人吓了一跳,谢婉柔不自在地从梁帝怀里退开,低眉垂首站在一旁。
梁帝不耐烦丢了笔,震怒开口:“皇后,你还懂不懂规矩,朕下令不让任何人进来,你这是擅闯,成何体统。”
罗悠容心中发冷,不为自己辩解跪在地上:“臣妾有罪,但请陛下听完再治臣妾的罪。”
梁帝微愣,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罗长锋,“你怎么在这?”
罗长锋跟着跪下,道:“陛下,今日家母和妹妹去慈济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贼匪劫走了,这是贼匪的二当家给臣的密信。”
小太监把信交给梁帝,梁帝看过后还不太相信,罗长锋便把那两样信物也呈了上去。
“这是我妹妹的金锁和谢奕的玉佩,他们是一同被劫走的。”
谢贵妃本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的,但一听谢奕也被劫走,她也跟着扑通跪下,“陛下,这玉佩是谢奕从小带着的,不会有错,求陛下派兵救人吧。”
谢贵妃拿着谢奕的玉佩急的双眼通红,梁帝眼中有一抹心疼之色,将她扶起来,对罗长锋道:“既如此,朕命你调集三千禁军,即刻前往救人。”
高成捧着兵符交给罗长锋,见皇后还跪着,梁帝摆手:“皇后也起来吧,此事不怪你。”
罗长锋扶起皇后,发觉她脸色不好,十分担忧,“姐……”
“无碍,你快去。”罗悠容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见他走了,眼中的忧虑一层又一层,靠在照月身上才勉强站稳。
*
黑鹰寨隐藏在天横山山顶的密林之中,卫枭骑着马到了半山腰,发觉前方小道越来越窄,马匹无法通行,他便下马把马栓在道边的树上,拿着地图上山。
小乞丐给他的地图是一条隐蔽的路,直通向黑鹰寨侧边的门,上山后不会惊动寨里的土匪,卫枭在林中穿梭的动作迅捷无比,眼看前面就到黑鹰寨了,他呼吸变轻,警惕着周围。
斜前方有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卫枭气息骤冷,开口道:“出来。”
他手中的短刀极快地出鞘,话音刚落便飞了出去,绕在斜前方那棵树后一圈又回到他手里,刀锋所过,除了沙沙的落叶还有一缕男子的黑发。
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男人从树后走出来,在离少年几步远的位置站定。
“在下仇震,你是来救人的?”仇震本想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但想起刚才那一刀差点割了他的喉,他又咽下了这句话。
少年目光猩红,如同一只困守的野兽,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抓的人在哪?”
仇震未及回答,他已经迅速逼近,幽冷的短刀翻手架在他脖子上。
“少侠,抓人的是大当家刘豹,他手段残忍,所造杀孽无数,我和一些兄弟早就不想跟着他为虎作伥,可他武功极高,我们不敢反抗,只想借此机会,联合朝廷灭了他。”
仇震清楚的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杀气,额上的冷汗滴落下来,一点点没入衣服里。
“她在哪?”少年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又一次逼问,刀锋贴着他的脖子很快就要划破皮肤。
仇震这才觉得面前的人不对劲,他拿刀的手很稳,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却是最难控制的疯狂。
他咽了咽口水;“我带你去,刘豹那厮说今夜要娶她做压寨夫人,正筹备洞房呢。”
卫枭的手一抖,仇震惊觉脖子上滑落一丝凉意,顿时不敢再动“冷静。”他心惊胆战,“没洞房呢,他没得手。”
伤口随着他的话又深了一分,仇震欲哭无泪,原来“洞房”两个字压根就不能提吗?
两个人来到关押罗悠宁的那间小屋前,门口的看守已经被仇震换成了他的人,见少年用刀胁迫仇震,那些壮汉齐齐提着刀上前。
“放开我们二当家。”
仇震怕激怒身后的少年,说道:“你们把门打开。”
门口的壮汉犹豫片刻掏出钥匙开了锁,仇震被卫枭用刀逼着走到门前,心里想着可算是能摆脱这尊煞神了,谁料推开门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嗖,一把小刀在门开的那一瞬直冲他面门而来,仇震瞪大了眼睛,险险在刀即将刺到眼睛时,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