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我们篡位吧!(70)
你是梁帝最宠爱的皇子,有赵贵妃为你筹谋前程,你将来会有秀丽江山,无上皇权,只要你守好梁国的边境,你不会...”
不会被陆玉安在战场斩杀。
这不是危言耸听,陆玉安是帝王心思,端得住狠辣,也盛得了抱负。若是哪天李旦把他惹急了,他才不管天时地利,决计会立时反杀。
体格差异,历练不同,陆玉安自小习武,身强体健,真打起来,李旦根本不是对手。
“你到底是挂心我,敏敏。”
鸾玉有些心烦,她跟李旦所想完全不同。按理说,李旦已经来到晋国好些时日,却故意避着不见自己。如今受了伤,反倒出现在灵源寺,这很不对劲。
“你如何受的伤,是不是来刺探晋国机密,还是与守卫撞上,发生了打斗。不管怎样,你都得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在危难时刻,依旧能护得了你。”
“你若有心,我便是死了又能怎样。”
李旦忍住腰间的伤痛,挑起一抹笑来。心里头的苦涩渐渐泛浓,面前这人已经变了,从她看自己的眼睛中,熠熠星光全然不存。
“我来晋国,是想告诉你一件旧事,关于定远王。”
跟预料的异样,鸾玉如愿跟他出了灵源寺,两人并肩相携,山下备了两匹马,郑渊和几个化装成普通百姓的士兵站在一起,马匹很是温顺,低头啃咬新冒出来的草皮。
郑渊提前解开缰绳,看见鸾玉的时候面上微微笑了下,躬身递了过去,“殿下,后山已经查探过,可以走了。”
李旦扶着那匹枣红色骏马,紧紧勒着缰绳,“太子陆玉明早晚被废,燕王和高相盯得紧,晋帝心思缜密,这场战争如果能悄无声息化解最好,如若不能,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我已着人处理好,公主府里有人做你的替身,不会引起两国纷争。”
鸾玉回头看了眼灵源寺,随后翻身上马,动作迅捷,也没多问。
苍翠山林中,英姿飒爽的几人相继呼啸而去。
灵源寺门口的石狮子后面,陆玉容捏着一把素白的伞,自言自语道,“这几日怕是有雨,浓云笼了许久,没带伞,可不是要淋湿了。”
林中影子消失不见,容妃俯身握住陆玉容的手,“敏之,不是你的,便不能强求,她走了未尝不是好事。”
陆玉容抬起头,嘴角带了笑意,那笑容让容妃一怔,“母亲,她会回来的。”
与礼部熟悉祭祀仪式的陆玉安,一眼瞥见胡茂紧张忐忑的神色,当下便甩了新袍,走上前去。
“如何?”
胡茂讷讷,“走了。”
心里好像碰倒了盏茶,又热又湿,碎片扎进肉里,偏偏陆玉安不服输,握紧拳头跟胡茂解释。
“她是去送行的。”
送行,自欺欺人,明明连如意如烟都没知会,从后山跑的。
那两人姿容胜雪,高洁天成,远远看去,就是一对佳偶。
前面便是戮林镇,骑马越过戮林镇,再往前走势一片浩瀚的河流,顺流直下,漂上几天,便能看见梁国的边界了。
郑渊等人去跟船家商议,李旦下马喝了盏茶,又不知从哪找出两块糕点,托在掌心,拿到鸾玉跟前。
“路上吃食委屈些,等回了梁国,我叫小厨房做你最爱吃的。换船之后,路上便会安稳了,没有盘检,比起陆路快几天。”
鸾玉抬起眸子,忽然笑笑。
“我不走。”
“你说什么?”李旦一愣,手中的糕点跟着晃了一下,波涛汹涌的水流很是湍急,郑渊提前安排了客船,重金之下,船家连眉头没皱。
“我知道,如果我不跟你来,你不会安心离开,所以,我来送送你。李旦,保重。”
郑渊几人等在船上,一边焦急的看着李旦,一边远观周围地势。
“定远王当年如何战死,王妃怎样含恨追随而去,你都不想知道了?”
李旦声音有些暗哑,他控制住想要握紧鸾玉的手,深深倒吸了口气。
当年还是定远侯的鸾初年,在即将凯旋的时候,忽然被敌寇斩杀,尸身运回京城,夫人玉飞寒饮鸩追随,所有真相悉数掩埋,只留下她跟鸾弘,还有风雨飘摇中寻求安稳的定远王府。
鸾玉知道此事与肃王,梁帝有关,一来她此番回梁国没有任何作用,二来她想借助自己的手,查明当年真相,说到底,是不想再与李旦相处过密。
“他就那么好,好到让你忘了大局?!”
李旦终于失控,天上落了几颗雨点,噼里啪啦的雨珠子越下越大,打到他脸上,发上,湿透了意气风发的那人。
“我跟你认识十六年,自小在一处读书习字,我知道你每一个喜好,你所爱的,我一样偏爱。你所厌恶的,我弃若敝履。
敏敏,他有什么好,让你短短数月倾心偏袒?”
原来他都知道,鸾玉叹了口气。
“这与时间长短无关,李旦,我们走的路,都不能回头,就像我,你不可能随随便便用个替身掩盖过去。
假的终究是假的,你不要沉迷于执念,很多时候你所喜欢的我,都是你的想象而已。”
“你不过就是想给我找个借口,不牢你操心。”
晕红的脸上渐渐恢复如常,气血上涌之后,整个脑袋都有些翁鸣。
“我不勉强你,但是我还想告诉你的是,鸾弘没有听我的话,他跟肃王之子陈雍,在父皇面前请旨,要去剿灭西夷叛乱,再有三日大军就要出发了。”
李旦转身,大步一跃,跳上客船。郑渊没有应声,船家等了片刻,便解了锁链,竹篙撑出,船身太重,荡着水波,离了岸。
那人在雨中看着,细密的雨丝浮起层层烟雾,李旦提起的心悬在这雾气之上,他背对着那人,嘴里却在不断的念叨什么。
船身微动,鸾玉已经落到甲板上,她扶着把手,望向岸边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李旦走上前,从旁人手里接过外衣,罩在她身上,又举起一把桃花伞,遮住头顶密密麻麻的雨点。
“把它当做一场梦,眼不见,心不烦。”
鸾玉脱下来那件外衣,推到李旦胳膊上,神情沮丧。
“我去睡一会儿。”
“你不必担心,我已托人跟如意如烟带信...”
礼服厚重,头饰繁琐,规矩一套接着一套,为了春尾祭祀,陆玉安被拘在礼部学了许久,很是啰嗦。
裴远行倒是亲力亲为,自打从工部调任到礼部任尚书以来,大小事宜不敢掉以轻心,尤其刚接手那段时日,顾宝坤留下的烂摊子,铺的很大,稍有不慎便会被搅弄进去,这笔旧账算了一个月才理清。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陆玉安今日很是烦躁,尤其胡茂迟迟没来回信,几个时辰之前跟自己说,那人走了,现下可倒好,连个屁都不放了。
“胡茂,胡茂!”
他拔高音量,对着门口叫了几嗓子,裴远行淡然说道,“克己复礼,为仁。殿下,冷静。”
冷静个屁,他就想知道,鸾玉究竟有没有跟着李旦私奔。
对,就是私奔。
胡茂没看准脚下,被绊的猛一个踉跄,一头扎到陆玉安面前。
“殿下,何事?”
“公主现下在哪?”
胡茂抬眼看向门外,“前去跟踪的暗卫还没来信,你放心,公主不会走的,她就是去送行的。”
“放屁!”
陆玉安手上青筋暴露,一把抓起瓷碗砸在地上。
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胡茂噤声,求救似的看着裴远行。
“殿下,稍安...”
“别说话,我怕自己杀人。”说罢,随手解了发冠,脱去冗杂的衣服,提起长剑刚走到门口,两个侍卫急匆匆赶来,砰的跪倒在地。
“回殿下,那人以障眼法骗过我们,如今已然不知去向。”
砰的一声闷响,陆玉安一脚踹在门板上,“备马,去泾河拦截。”
第62章
躺在船上,虽然闭着眼睛,可脑子里一片混沌,再睁开眼,已经是酉时了。
虽已接近春末夏初,可乌云笼罩下,天色已然昏暗。
鸾玉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儿愣,开着的半扇窗子,时不时飘进来几缕雨丝,冰冰凉凉,却叫她无端担心起来。
河水湍急,经过那处险隘之后,渐渐变得缓和许多,呜咽的水声下,万物寂凉。雨丝淅淅沥沥的飘着,与河面交织成一片没有边际的昏暗,鸾玉趴在窗棱上,失神的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