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41)
“怎么了?”微生离瞅他面色不佳,忙反握住他的手。
江静石向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诏书既已被盗,红蕊夫人的使命便结束了。王上为了保存颜面,必不会为她出头。卸磨杀驴,这可是他常用的手段。”他辅佐的君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是了解不过了。
“那便好。等我大仇得报之后,我就将阿流和芸娘接回来,也不再装疯卖傻,最好能很快继承城主之位,到时候……”微生离罕见的红了红脸颊。
“到时候怎么样?”江静石以手抚上她的脸,触手微烫,彰示着她此刻起伏的心境。
微生离拍掉他的手,移开视线,颇有几分恶劣地道:“到时候就纳个十个八个小妾,享尽风流之事,将以往没有尝过的滋味通通尝他一遍,你说我要不要……呜……”微生离瞪大了双眼,未竟的话语通通被堵在唇舌间。
江静石在她唇上辗转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放开,随即将还呆愣着的人揽入怀中,语含警告:“除了我,你谁都别想。”
一刻钟之后,江静石离开了西院。
方才对着微生离还和煦温柔的笑,瞬间消失在脸上。他眸色沉沉,整个人充斥着山雨欲来的气息,路过的仆人见了,竟不敢上前招呼。
头一回见到这么严肃的江公子呢,居然有点可怕。
宛城最大的客栈里。
微生流窝在房中摆弄着一个复杂的九连环似的玩意。不妨大门突然被推开,他苦了苦脸,头也不回地道:“这个太难了,沈大哥,我实在解不出来……”
“你沈大哥人呢?”
微生流抬起头,欣喜地看向来人:“江大哥,你回来了。二哥哥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江静石柔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那一天不远了。”又四处瞧了瞧,道:“你的沈大哥不在吗?”
微生流重新低下头摆弄起手中的玩具,一边回道:“他出去了,说如果有人找他,就去城外十里长亭的茶肆。”
江静石心一凉,越发确定心中猜想,他摸了摸微生流的头:“你好好留在这里,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十里长亭茶肆,是宛城郊外靠近官道的一间小茶馆,供来往的商客歇脚。
江静石不是头一回来,却敏感地发现这里的氛围变了。
荒草丛生的官道,不起眼的小茶馆,迎风招展的旗帜,以及正襟危坐的客人,都显得那样肃杀。风一吹,尘土飞扬,他甚至看到了茶馆伙计端起的托盘下方,一道突然闪烁的亮光。
那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四处望了下,坐在长凳上看似在喝茶的客人,却若有似无地将视线向他扫来。
好大的阵仗。江静石心中冷笑,右手却缓缓滑入左袖中。
伙计端着托盘一步一步靠近,在距他一步开外的地方,突然抽出匕首,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住手!”
茶肆深处,走出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倒在路边,身体笔直成一条线,训练有素的样子显露无疑。
江静石看着他淡琥珀色的眸子,冷了声线:“世子早就料到我会来?”
沈恪没有回答,挥了挥手,跪着的人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来到桌边坐下,随手倒了盏茶,邀请江静石同桌。
“江兄何出此言?”
江静石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神情紧绷:“孙炜是世子的人吧?”
沈恪笑了笑,算是默认。
“我早该猜到的,你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出现在宛城。以你的性子,必然是有所求。”江静石顿了顿,“我托你去看微生离的时候,你就趁机将整个城主府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吧。既然诏书的位置你已知晓,为什么不自己拿出去反而是让孙炜……”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挑拨红蕊和微生珏的关系,加深王上对城主府的怀疑,更进一步的,挑起越国君臣间的纷争,甚至诏书在手,他轻易就能毁掉越国表面上的安稳平静。
“世子好手段,静石真是自愧不如。”
沈恪似笑非笑地开口:“这话听起来不像是称赞啊。”
阳光下呈现透明的瞳色让他看起来显得人畜无害。就是这幅假面,才让他弄混了眼前人的真实,误以为他是自己可以交心的朋友。从江静石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沈恪漠然的,无动于衷的神情。
“各为其主,我其实可以理解世子的立场。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能否请你交出诏书?以朋友的名义。”说出这句话,也意味着他俩的交情走到尽头了。
沈恪慢悠悠喝完一杯茶,起身走到江静石的面前。
“好,我可以交给你。”
江静石面色一正:“此话当真?”
沈恪以手捶了捶他的肩,面带笑意:“朋友间的请求,岂敢不从?”随手从袖中扔出一个卷轴来。
江静石怔怔地接过,一时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拱手相让了。
沈恪同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他听不懂的话:“越国的先王,可真是个没意思的人。”
江静石望他背影,出声相询:“你去哪里?”
沈恪头也不回,随意摆了摆手:“去找个小姑娘。”
阳光淡淡地洒落在前方的背影上,他那袭天青色的袍子纯净无瑕,不染任何尘埃,却如隔着烟雨朦胧,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剪影,再抬眼已消散了。
那是一种任何人都能难以接近的疏离,冷漠,傲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静宁”和读者“熾鳴”浇灌的营养液。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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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谢时雨此刻却正同城主府的下人们发生了些冲突。
原因无它,城主府戒严,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哪怕身为城主府的客人,谢时雨也被困在东苑。她才要踏出门,就遭到了侍卫的阻挠。
“神医姑娘请回。”
“我要去药房取药,如果不放心,你们大可以跟着我,监视我的行动。”在东苑的这些日子,谢时雨研制出了调理微生离身体的方子。
“这……”侍卫有些犹豫。城主的命令他是不敢违抗的,但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可疑之人,当她一双秋水明眸扫过来的时候,自己竟有种立刻放行的冲动。
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侍卫低下了头,神色恭敬:“此事还需得到城主的同意,还请神医姑娘稍安勿躁。”
竟是不肯退让半步了。谢时雨只得回到房中。也不知这戒严令什么时候才能取消,若是一直不取消,她就要一直被困在这小小的东苑吗?也不知道微生流怎么样了,燕飞说的那个人有没有照顾好他。
提起燕飞,谢时雨心中便有几分不快。那日比试结束,燕飞同她说了几句话后,第二日便消失不见了。直至今日,仍未露面。当初二人结伴而行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不告而别,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怪医孙炜,以及他盗走的城主府重宝。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她不得不产生几许怀疑。
当她开始重新审视起燕飞之时,却发现自己对他实在知之甚少。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又突然消失,来无影去无踪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秘密。、
正当她为了燕飞而陷入深深思考中,有人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城主府,慢慢向东苑的方向接近。
“什么人?”东苑门口的侍卫拦住一个弓着腰,拎着红木食盒的仆从。
那仆从轻咳一声,嗓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小的是替神医姑娘送饭的。”
侍卫上前检查一番,确定无误后,收起佩刀,放了行。
仆从拎着食盒向院内缓慢走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谢时雨头也不抬地道。这个时辰能进入她房间的无非就是送饭的仆从,这几日她天天如此。
食盒被放在方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脚步声却并未响起。
谢时雨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往日那仆从都是等她吃完饭后收拾好食盒再走的。
她依旧埋头于书桌,认真地删改着手中的药方,没有药材,也没有病人,除了一遍又一遍地修改药方,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