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22)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适?骨头虽然接回去了,但是还不能大幅度的动作。”说出这话,谢时雨其实有些心虚,因为冲破包围圈的关键就是这个男人,靠的就是他的武力。不想大幅度的动作,基本是不可能的。
男人只是晃了晃手臂,不在意的说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精湛,委实令人钦佩。”
谢时雨默默听着,没有作声。她只觉得玄妙,上一刻他们还争锋相对,你死我活,现在却能相安无事地坐在篝火旁,平静地对话。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像变了一张脸,上一秒还杀气腾腾,要取她的性命,下一秒却温文尔雅,对着她轻声细语。
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实。
谢时雨定了定心神,决定不再想下去。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究他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突出重围。
正沉浸在思考中,耳边突然传来急急的一声:“姑娘小心!”
谢时雨心中一沉,该不会是追兵追上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出了重大变故,一个重要的亲人过世了,这几天要去火化,事情一大堆很麻烦,更新短小不及时,还请见谅。
第20章
谢时雨的第一反应是用脚踢起泥土扑灭篝火堆,叫醒地上还在熟睡的微生流。男孩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不解地看过来,正对上谢时雨唇边竖起的手指。
方才出声提醒的男人此刻却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望她,脸色平静,毫无担忧之意,手上还捏着枚石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身后看去。
月光之下,一条鲜绿色的白唇竹叶青抬着身体前部,发出“呼呼”的声响,腹之上,头之下的部位卡着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
原来是条毒蛇。
谢时雨不禁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追兵。
男人看着她放松下来的表情,颇觉遗憾:“姑娘不害怕吗?那可是毒蛇。”
谢时雨顿了顿,原来是等着看她笑话。难怪以他的身手,竟没将那蛇打死。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是个大夫,从小便与毒蛇毒虫打交道,对别人来说是毒物,对我来说却是治病的一味药材。”谢时雨蹲下身子,捏起还在抽搐的竹叶青,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瓷瓶里。正好,能给谢蕴制一瓶新的蛇毒酒了。
微生流看着她拿起瓶子,面露惊恐地后退了几步,默默站到男人的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别怕,有神医在,区区一条毒蛇算不了什么。”男人轻笑了一声,说不出是称赞还是戏谑。
微生流有些尴尬地松开男人的衣角,面临危险,他下意识的站到了看起来最强大的人身后,不知有没有伤了姐姐的心。
像是掩饰这份尴尬,他摸摸鼻子,对着男人开口:“哥哥你醒了?姐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救你。”
男人拿眼神瞧她,又恢复了温润神色:“多谢姑娘相救,这份恩情,在下一定会报答。”
又来了,好像刚刚意欲拿毒蛇吓她的人是别人一样。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谢时雨浅哂:“不需你如何报答,只要带我们出了林子便可。”顿了顿,望向他手中的石子:“你拿什么对敌,就凭这几枚石子?”谢时雨很是怀疑。
男人笑了笑,随手拾起地上一截树枝:“姑娘不必担心,就算在下身死也定会保得姑娘平安。”
死了还怎么保护她,也就是说得好听。谢时雨嗤之以鼻,然而她的担心确实多余,因为接下来,她见识到了男人真正的实力。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谢时雨的脸上,树林外便响起嘈杂的人声,集结了人手的追兵去而复返。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拿起脚旁的树枝,当他站起身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却一下子变了。沉重的压迫感向她袭来,脖颈上明明没有任何桎梏,却生生感到窒息,像被掐住脖子,无法动弹,呼吸困难。
“姑娘务必拉好令弟,跟在我的身后。”
留下淡淡的一句,男人开始向前进发。
谢时雨深吸了一口气,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没走出几步,很快便遭遇敌人。
“不是只有女人和孩子吗?怎么又多出一个男人来?”手持砍刀的男人目露不解。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扫过他身上缠绕的绷带,面露不屑:“别管他,不过是个受了重伤的男人。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孩子。”说着,便举着重剑向微生流而来。
微生流紧紧拉着谢时雨的手,脸上瞬间浮起惊惧的神色。不为别的,因为刚刚还在说话的男人,此刻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谢时雨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死不瞑目的尸体身后,拿着染血树枝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对着呆立当场的追兵们道:“我也不想杀人的,你们若是就此退去,我也……”
话声被陡然打断,远处响起追兵头子的怒吼:“先杀男人!再取孩子!一起上!”
四面八方的敌人持着武器呼啸而来。男人顷刻被包围,再无退路。谢时雨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群中央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倒是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还不等谢时雨细看,他的人就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紧接着树林里就响起惨叫声。众人只觉得有什么影子闪过去,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谢时雨看的分明,树枝所过之处,必会有人倒下。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树枝在他手中竟像一柄绝世神剑,轻易取人性命。
速度比利剑更快,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也没有多余的架势,以木枝为剑身,内力催发的气组成的剑锋和剑尖,出手只有刺穿,没有劈砍,他追求的不是伤人,而是杀人。她见过谷中师弟练剑,一招一式看着极有章法,但是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更像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
杀人的剑,当然是不一样的。
晨光熹微,笼罩着树林的却是一片血色。很快就没有人还能站着,那个方才还嚷嚷的追兵头领,此刻却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抖着胳膊和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男人来到他的身前,带起泠泠的一阵微风。
“……不要……杀我……”或许是死亡带来的压力化作动力,头领原先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正一点一点往后蠕动着。
树枝微微抬起,空气中响起男人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所以说,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呢……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啊——”
所有的声音消失,谢时雨只看到一截树枝穿过头领的胸口,将他牢牢钉在一棵巨树上。鲜血一直流到谢时雨的脚边。
她久久不能动弹。
早已被捂住眼睛的微生流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追兵都被赶跑了吗?”
望着一地的尸体,谢时雨忍住呕吐的欲望,声音力持镇定:“嗯,都跑了,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还在这里安慰别人。
男人勾勾唇角,扯过一角衣袍,擦干手上的血迹,慢慢靠近谢时雨:“我来抱他出去吧,你的脸色不太……”
“不必了。”
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男人看着谢时雨匆匆的步伐,失笑:“好像被讨厌了。”
……
两日之后,某个小镇的客栈外,谢时雨颇有些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
“没钱还想住店,还装大夫,去去去,滚远一点,别打扰我做生意。”
谢时雨并未放弃:“掌柜的,我真的是大夫,可以治病的那种,不信我可以给你把脉……”
“谁他妈有病!给我滚!再不走小心我动手了啊!”
谢时雨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是臭的,掌柜您真的有病,肠胃肯定不好吧。大腹便便的掌柜没给她机会,转身就进了店内。
日头高照,谢时雨默默叹了口气。黄泉谷带出来的银子早已花光了,从深山老林中出来已经两日,她却连个客栈都住不起。往日她行医都是免费,因为穷人家也没什么银两,今日想用一身医术换取一间客房,没想到还是不行。
黄泉谷的人,竟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被玄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小姑娘想要住店?”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
谢时雨转身,穿着丝绸长衫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柄象牙的折扇,向她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