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凶猛+番外(70)
瑞珠再次轻声为清浅解释:“德安郡主嫁给了孙老太太弟弟的孙儿冯元寿,论起来冯元寿是太后的堂侄。”
清浅点头表示知道。
前世这个事情闹得很大,最后德安王妃在午门披发哭诉,御史弹劾孙府,沈雨默被迫不得不自尽谢罪。
孙太后苦着脸道:“从前瞧德安这孩子还好,没想到私下这么跋扈,听闻雨默好好在摘花枝插瓶儿,德安嫌她妨碍了自己赏花,叫过来便是一通训斥,雨默女孩子家脸皮薄,一怒之下回嘴,德安将茶盅子直接摔雨默脸上,雨默回击重了些,才导致德安身亡的。”
“你还算没糊涂!”孙老夫人吩咐,“回头你和皇上说说,让德安王府不要闹了,要银子田地都好说。”
清浅摇了摇头,堂堂王府哪会贪图银子田地,枉顾女儿的性命。
孙太后斟酌用词道:“母亲,若是雨默无罪,顺天府必定不敢为难她,不如让雨默去顺天府过堂问话,如何?”
“人到了顺天府,岂有不屈打成招的?”孙老夫人勃然大怒道,“我说了这么多,原来你只敷衍我?雨默是你妹妹唯一的骨血,从小孤苦伶仃,你这个当姨母的不护着些,反倒向着外人,你让你妹妹死不瞑目呀!”
孙老夫人举起拐杖要打太后,梁氏忙拉着低声道:“老太太,使不得呀!”
孙太后被母亲逼得没有法子,只能说了一句道:“即算是雨默动的手,女儿也必定保她一条性命。”
孙老夫人这才作罢。
见两拨人都离开,孙太后方颓然叹了一口气道:“两边都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既答应了德安王妃秉公办理,大义灭亲,又答允了孙老夫人保住沈雨默的性命,此案除非并非沈雨默动手,否则难两全。
可如今,孙老夫人府上的丫鬟,德安王府的丫鬟众目睽睽,亲眼所见沈雨默打死郡主,这又怎能做得来假。
周贵妃眼神一闪笑道:“臣妾有个极好的主意,只是担心太后责备臣妾僭越……”
“你说,恕你无罪。”
孙太后如同溺水之人,只要见到一根枯木便要抓住。
周贵妃瞧了一眼清浅笑道:“闻姑娘聪慧睿智,日前协助袁大人破获了瓦剌一案,听闻前头还破了凌家悬案,臣妾的拙见,闻姑娘既然连外敌的案子都能完美解决,后宅的小事想必是手到擒来的。”
皇后忙为妹妹托辞道:“清浅一个姑娘家,哪里能办人命案子,休要耽搁了正事。”
此事不是得罪德安王府便是得罪太后,周贵妃的算盘算得很精细,清浅得罪了便是皇后得罪了,自己怎么都有好处。
袁彬笑了笑道:“回禀贵妃娘娘,锦衣卫主管前朝,东厂主管后宫,此事应当由夏公公管辖。”
夏时是周贵妃的大太监,她哪里会肯自己人卷入是非,周贵妃忙道:“他一个奴才秧子,哪能管得了这么大的事,袁大人抬举他了。”
袁彬哈哈一笑道:“夏公公近日来锦衣卫,要求插手刑狱,说经过了卢指挥史的首肯,既然贵妃娘娘都说他无能,后宫之事尚且管不好,回头下官便直接回绝了夏公公。”
周贵妃一愣,但话已说出口,不得不面上撑着笑道:“正在说孙府的案子,袁大人怎生扯远了,莫非皇后娘娘和清浅不肯为太后分忧?”
清浅见拉扯上了姐姐,正要应下此事。
“清浅是个闺阁女子,在侦破瓦剌的案子中受了伤,近期见不得打打杀杀的。”袁彬微微一笑道,“东厂接不下的,自然由我们锦衣卫来接手,此案下官接了,下官愿为太后分忧。”
他在保护自己?
清浅瞧了袁彬一眼,果然,他的眼神中并无十足把握。
周贵妃笑道:“袁大人应了便是清浅应了,并无分别的,极好,这样太后也可以放心了。”
太后沉吟了一番,吩咐袁彬道:“你的为人,哀家是放心的,但是雨默毕竟是女孩子,你们锦衣卫带去问话便罢了,只一条不许上刑。”
周贵妃忙接话道:“袁镇守使可听清楚了,太后口谕,此案不许对孙府人用刑。”
分明是不许对雨默用刑,却被周贵妃曲解成对孙府之人不许用刑,可见周贵妃其人难缠,姐姐的日子难过。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道:“便是这么着,你们都退下吧,清浅得了空进宫陪哀家说话。”
皇后、周贵妃起身道:“臣妾告退。”
清浅跪下道:“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不情之请。”
第九十七章 魂不守舍
太后见清浅有话要说,停下脚步问道:“说来听听。”
清浅含笑道:“雨默姐姐和臣女一般大,乍遇此事必定心中惊惧,锦衣卫里头再如何优待,也比不得在孙老夫人身边锦衣玉食,臣女想若是雨默姐姐入了锦衣卫,孙老夫人必定忧心,请太后开恩,特许雨默姐姐和孙府通信,以慰老夫人爱孙之心。”
此话完全为老夫人着想,太后哪里会不许,点头道:“你这孩子心思细密,心肠极好,哀家准了。”
“太后慈悲!”清浅伏地再拜道,“臣女审案之时,必定将太后的口谕带到。”
袁彬听清浅说审案,蹙了蹙眉,好容易自己揽过了此案,这丫头怎么又接了过去。
袁彬和清浅随着皇后和周贵妃出了慈宁宫,
周贵妃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臣妾还要备着今夜接驾,先行告辞了。”
皇后温声道:“去吧。”
周贵妃一甩帕子,带着十余个宫娥太监离去。
清浅这时才有空好好瞧自己的姐姐,她哽咽道:“姐姐,你可好?”
“怎么会不好?妹妹你可好?”皇后眼睛的瑕疵并不能掩盖她的柔和,“只要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对妹妹,皇后并不自称本宫。
清浅眼中有止不住的涩意道:“皇上宠爱周贵妃,冷落姐姐,早知如此……”
怀公公带着宫女太监守在旁边,陆姑姑和瑞珠这对表姐妹正在低声叙话。
“休要胡说,皇上对我极好。”皇后虽是嗔怪,但对唯一的妹妹宠溺有加,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清浅再次发现姐姐脸上并没有怨恨,提起皇上反而有丝丝情意。
皇后摸了摸清浅的头,瞧了一眼远远候在一旁的袁彬笑道:“袁镇守使极好,先前他进宫恳求赐婚之时,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恼怒和愤恨的神色,我还有些隐约担心,今日一见,是我忧虑过甚了些。”
姐姐居然如此聪慧明感,清浅大出所料,她印象中的姐姐永远是逆来顺受,木木呐呐的,想不到姐姐柔顺温和的外表下,心思居然如此细腻。
清浅握着皇后带着凉意的手,含泪道:“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好,我会好好伺候母亲,如今我有了腰牌,今后能随时进宫探望姐姐。”
皇后微微笑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你有了腰牌也不能肆意妄为,想来便来,回府之后记得好好读书女红。”
清浅连连点头。
“汾儿……”皇后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有不确定,“还是没有好转吗?”
清浅报喜不报忧道:“母亲为哥哥定下了极好的亲事,如今未来的嫂嫂已在府上住下,姐姐见了必定喜欢。”
皇后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摇了摇头。
陆姑姑上前道:“皇后娘娘,时辰到了,三姑娘要出宫了。”
入宫觐见完毕后,在宫中逗留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宫中规矩森严,便是贵为皇后也要遵守。
清浅辞了皇后,袁彬迎了她,两人并肩穿过御花园往宫门外走去,瑞珠青鸢等丫鬟在后面五步跟着。
袁彬侧过脸瞧着清浅问道:“今日在太后跟前,为何要奏请让沈姑娘和孙府通信?”
“太后口谕被周贵妃曲解,不允对孙府之人用刑,打不得骂不得,此案几乎无从审起,有罪之人随时可以反口说锦衣卫逼供。”清浅自信而从容道,“但唯有白字黑字的书信是做不了假的。”
书信有来便有回,只要有漏洞,在来来回回的书信中,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最最紧要的是,亲笔书信便是物证,由不得人抵赖。
袁彬问道:“你怀疑此案并非眼前瞧见的这般简单?”
清浅简单分明道:“一切都要等见到卷宗和本人后才能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