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凶猛+番外(383)
皇帝似乎没听清楚一般道:“怀恩,袁夫人的折子说什么?你接着念。”
怀恩继续:“妾身年岁大了,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立太子是国家大事,关系朝廷兴旺,国不可久无嗣,当今圣上唯有皇子一子,生母出生高贵,且皇子日前立下大功,妾身觉得册立太子时机成熟。”
朝臣们恍然,原来上书册太子的不是袁彬的夫人,是袁老夫人。
袁彬心中的惊怒胜过常人,自己的母亲,居然不和自己商量,上这种折子。
想到前些日子,母亲身边的翠羽给自己下药,袁彬闭上眼睛,另一丝惶恐上心头,难道不是翠羽下药,是母亲指使的?
怀恩顿了顿,继续道:“妾身的儿媳虽是皇子的师傅,但妾身举贤不避亲,秉持公心,请册太子。”
袁彬睁开眼睛,母亲这种做法简直很不地道,竟然将清浅也牵扯进来,用清浅的矛扎清浅。
皇帝看向袁彬道:“袁夫人的奏折,袁大人怎么说?”
不等袁彬答话,周同楠和他的簇拥上前道:“臣等附议袁大人,请册皇子为太子。”
包括内阁的娄大人也跪下道:“臣等附议。”
满朝文武百官,竟是跪了一大半。其中一小半是周大人的党羽,还有一些不想错过从龙之功,忙着表忠心,更有一些是袁彬的好友,以为袁夫人上折子是袁彬的意思。
皇帝见皇子呼声甚高,比起从前寥落无人支持的情形,竟是得了臣工的心,心中也有几分安慰。
皇帝吩咐道:“内阁拟一个折子上来。”
恰逢李贤和罗伦今日告假,内阁以娄大人为首,娄大人一口应下来道:“臣遵旨,臣即刻拟票。”
见内阁并不反对,各大臣更加心中有数,有些甚至琢磨,回府便些奏折,再次正式提出册太子。
袁彬面如沉水,母亲上的折子,自己不能当场反驳,不然便是不孝。
他也深知,眼前这局势,怕是反对也影响甚微。
周同楠父子虎视眈眈,哪容得自己走错半步。
皇帝道:“无事便散朝吧。”
朝臣纷纷告退,袁彬站在殿中,心情苦涩。
周同楠迈着方步走上前道:“没想到,原来袁大人一直支持皇子,多谢多谢。”
周同楠的儿子周荇笑道:“父亲,应当多谢袁夫人才是,听说袁夫人和袁大人政见不合呢。”
周同楠八字胡翘起:“改日咱们上门拜见袁夫人。”
周荇道:“还得让贵妃娘娘上坤宁宫感谢皇后娘娘才是。”
两人冷笑着离开。
怀恩上前道:“袁大人,瞧圣上的模样,恐怕册太子势在必行了,贵府老夫人呀……”
怀恩叹了一口气。
即使皇后没有嫡子,魏妃等即将生产,将来收养一个在膝下,也未尝没有机会。
一切都被袁夫人搅乱了。
第五百零一章 暴露
袁彬没有回府,直接去了老袁府,想问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清浅也下了车,原来清浅也听说了此事,直接来了袁府。
袁彬道:“母亲上书册太子,我事先并不知道。”
清浅面色如寒霜:“我明白,进去问问吧。”
袁府已经没有奴仆,自翠羽死后,连守门的都撤走了,只留了一个小丫鬟做饭。
清浅瞧了一眼袁府,树木很久没有修缮打理,有些枝条已伸到了窗子,地上一片干涸,甚至能瞧见黄色的泥土。
袁夫人的头发又花白了些,在烈日下居然有些刺眼,见了两人,袁夫人转身道:“进来说话。”
清浅和袁彬对视了一眼,跟着进了里头。
不等袁夫人坐下,袁彬质问道:“今日给朝廷的上书,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提前不和儿子招呼?”
袁夫人的眼中有泪水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袁彬道:“什么原因?”
袁夫人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又亲手泡了两盏茶给两人道,“没有丫鬟了,茶水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你们的口味,坐着慢慢说吧,说来话长。”
袁彬见袁夫人依旧慢条斯理,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正想将茶水一饮而尽,清浅起身将杯子打落。
“从前的汤里头有葵花籽粉,这回茶水里头有什么?”
袁夫人颤颤巍巍道:“草木皆兵,上回是翠羽造的孽,与我无关。我自己养大的儿子,我能害他吗?都是你这个女人在背后捣乱,离间我们母子。”
“对付了有礼和迎儿还不够,还要对付我吗?”
清浅取下白芍头上的银簪,放在茶水里头,银簪子即刻乌黑。
袁彬脸色一变,手握在绣春刀上道:“母亲!这是为何?”
袁夫人脸色惨白,闭着眼睛道:“杀了我,让我去见你的父亲吧,有礼和迎儿如此下场,我也不想活了。”
袁彬又惊又怒道:“母亲对我们下毒手,是因为有礼和迎儿?母亲!有礼和迎儿,我已是最轻处置了,若当真论罪,她们是什么罪名,母亲不知道吗?难道母亲还不知足?”
清浅问道:“上书册立太子,便是母亲不满的表达吗?”
袁夫人闭着眼睛:“自从有了这个女子,你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亲!杀了我,或是马上离开!”
瞧起来,一切都是因为清浅,才让袁夫人下毒手的。
清浅道:“儿媳有几件事情不明白,请母亲解惑。”
袁夫人冷笑道:“嘴上叫我母亲,实际上心里确实恨我恨得出血吧?”
“赵紫雪!”既然不让叫母亲,索性叫名字。
清浅问道:“从前我断过保太妃的案子,保太妃露出马脚是因为一段经文,她在儿子的灵位前念的是消业经,当时我很奇怪,祭奠亡魂,不应该是往生咒或是金刚经吗?根据这个,我推断出保太妃儿子的死有不妥当。”
袁彬的眉头蹙起,手却一直没有离开绣春刀。
他心中一惊,母亲念的难道也是消业经?
果然清浅道:“我和你一起念经几次,你和保太妃一样,念的是消除业障的经文,敢问你消除的是什么业障?”
袁夫人冷笑道:“人人都有业障,我念消业经又如何,小题大做。”
清浅道:“别人念经没问题,可是你从小拉扯大好几个孩子,吃过常人不能吃的苦,按说你应该不信神佛,信自己。可为什么,你笃信佛?”
“人老了,信佛有什么奇怪。”袁夫人冷冷道,“我祈求菩萨来世给我一个好儿子,好儿媳,这也不行吗?”
清浅并不纠缠信佛之事,继续道:“迎儿被荔儿下药导致疯癫,但前头并没有疯,对不对?”
袁夫人并不回答,冷冷看着清浅。
清浅直接说下去:“但是御医来过府上,而且诊断迎儿是疯病,御医是不会出错的,迎儿第一次的疯癫,恐怕是你用的秘药吧?导致御医误以为迎儿心包经受损。”
袁夫人道:“我夫君是锦衣卫的,有几样秘药留下来,又如何?我心疼女儿,又如何?”
袁彬的脸色难看得很:“锦衣卫有很多秘药,大多为了获得口供,并没有让人假疯这种药,因为这种药对锦衣卫无用。”
清浅问道:“那么敢问夫人,药从何而来?”
袁夫人不回答。
袁彬的手在不断颤抖。
窗外阳光如火,金光灿灿闪得看不见人影。
清浅继续问道:“迎儿从我手里抢了茶馆,后来被瓦剌探子租了,是你从中牵线的吧?”
袁彬站起身,不可置信看着母亲:“瓦剌探子?”
后宅的阴私,再没有底线也可以忍受,可若是通敌叛国,便是罪无可赦。
袁夫人只是抵赖:“胡说,铺子在那里放着,谁愿意租只要出银子都可以。”
清浅并没有质控谁,只是陈述简单的推理:“事情涉瓦剌探子,迎儿却在三日内被放了出来,因为瓦剌探子被抓到了。我想问问夫人,锦衣卫和瓦剌探子斗智斗勇多年,常常整年不可得,瓦剌探子这回怎么三日就归案了?”
袁彬的身子有些发抖,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能的事实,他不愿意相信。
袁夫人依旧抵赖道:“或许是凑巧,谁知道呢,你问我我问谁去?”
清浅逼问了一句:“是你将瓦剌人的藏身之处透
露的,为的是换取的迎儿自由,对不对?
终于清浅将一切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