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134)
她轻轻蹭着他胸膛,娇声细语的,让人无法抗拒。
许鹤宁伸手,将她小巧的耳朵包裹,低头见到她明艳的笑,那双带笑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他面容。
他眉眼间的郁色与她明媚的一张小脸相比,再分明不过。
他心湖就荡起了涟漪,化雪天的寒冷都被她暖热了。
“担心我呢,我的娇娇真体贴。”他低头,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云卿卿见被他察觉心思,柳眉一扬,笑得更灿烂了。
许母在此时咳嗽一声,打趣地扫小夫妻一眼,让丫鬟先扶着自己上马车。
这腻歪得,半天也要出不了门。
云卿卿闹了个大红脸,逃也似地钻进马车,结果再对上婆母明亮的双眼,索性脊背挺直道:“娘,他似乎有心事。”
知子莫若母,许母其实在前两天也发现了,但还是捂着嘴打趣她:“嗯,夫妻间这样再正常不过了,娘看着是高兴的。”
云卿卿脸上那桃花瓣一样的颜色就持续到了下马车的时候。
许鹤宁扶着她下来时瞧见,奇道:“怎么,是马车太闷了吗,快把斗篷裹严实了,一冷一热是要不好。”
结果他鞋面就被她重重踩一脚,还被她瞪一眼,让他莫名其妙。
这姑娘家的心思怎么那么难懂?方才不还细心温柔,甜得让人跟泡糖里似的。
今日来谢恩的人不少,都递了牌子到坤宁宫,被拎着去见贾皇后。
许鹤宁当差,要去御前,送婆媳俩到通往后宫的岔路口就止了脚步。
在母亲离开前,他特意去多看母亲一眼,打量她的神色,发现她再从容不过,显然是早在心里做了建树。
目送婆媳俩相携着离开,他转身快步到乾清宫去,从外头窥探到帝王的身影在屏风后伏案写什么,就木桩似地站在大门正前方。
他倒要看看明昭帝是否那么不顾场合,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出格的事来!
许鹤宁在森然堤防,云卿卿和许母很快也到了坤宁宫。
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霍妃和三皇子的母亲淑妃也在,两人是宫里除去皇后外分位最高的宫妃了,其余的便是同来谢恩的命妇。
云大夫人和云二夫人正坐在皇后下手处。
云卿卿打量一圈,忙垂眸见礼。
贾皇后仍旧是那副威严的面孔,免了她们的礼,赐下座,客套两句就把话题丢给了霍妃带,自己正坐着不怎么说话。
中宫皇后如此寡言,在场的命妇们虽说都习惯了,可还是架不住觉得压抑,即便霍妃和淑妃是能言善道的,气氛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在众人笑得脸都快僵硬时,贾皇后身边的宫女适时提醒说皇后内务府回事的折子还没批阅,众人心中如释重负,纷纷起来告退。
“肃远侯夫人……”
不想皇后此时喊了云卿卿一句。
云卿卿在大家的注视下,得体笑着福礼:“是,臣妇在。”
“你替本宫去探望探望太子妃吧,本宫今日事忙,老夫人就先在这儿坐在歇歇脚。”
贾皇后的要求叫所有人都一愣。
先前云卿卿夫妻参加皇孙洗三礼,谁人不知,如今一看贾皇后的作态,这还是捧着肃远侯府吧。
不然,皇后就在宫中,哪里来的替为探望。
云卿卿亦吃惊,不过很快就敛神,笑着应下,由一位宫女带着往东宫去。
坤宁宫里,贾皇后让人给许母准备瓜果糕点,吩咐宫女伺候好,朝她点点头就到配殿理事去了。
许母坐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面上沉静,脊背就有些发冷,免不得要多想是不是中宫发现了什么。
但在儿媳妇离开的时间里,贾皇后只再出现过一回,对她跟先前对待来谢恩的命妇们没有任何区别,她才放下心里,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等到云卿卿回来了,贾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还又给两人抱了几件皮料,说是皇后觉得正好合适两人,特意吩咐叫两人带回府的。
这一场下来,又得赏赐,云卿卿觉得皇后实在是厚待了。而太子妃那头也赏了东西让她带回去,虽然是一些糕点吃食,但明显也是做过调查,知道她爱在这些上琢磨才投其所好。
从东宫到坤宁宫,云卿卿只有想到一点。
这些多半是太子安排的,毕竟她们只是个外命妇,所有的荣宠都是靠着许鹤宁。
只是太子对许鹤宁是否也过多看重了?
云卿卿不知这是好是坏,心中是有些不安的。
婆媳俩离开皇城,很快就有禁卫收到消息来告知许鹤宁。
家人进宫,关注一二是正常的,禁卫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的人起疑。
听到母亲离开,许鹤宁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帝王还在后头没有离开,让他总算松了口气。
而他不知的是,此时真正的帝王正站在城墙上,看着一辆马车远去,直至马车不见化作影子不见都没有离开。
廖公公站在他身后,帮他把被风吹起的斗篷按了一下,劝道:“陛下,人难得进来,您决定不见了,又何苦再在这里吹冷风。龙体要紧啊。”
明昭帝苦笑。
是啊,他何必呢。
可他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怕给母子俩在这种敏感的时期添麻烦。
许鹤宁已经在风头浪尖上了,他怎么能够再推一把。
明昭帝又站了会,这才转身离开,从后边回到乾清宫。
他换好衣服坐到屏风后,就见许鹤宁笔直的身影,想了想,把人喊进来,让他陪着下棋。
然而,没落几子,明昭帝就后悔了。
这臭小子悔棋不说,还敢偷棋挪棋,他母亲明明是才女,一手好棋,怎么到他这儿就乱七八糟的!
明昭帝强忍着脾气,在许鹤宁极度不要脸的耍赖中输了半子。
许鹤宁抬头看皇帝气得铁青,却还要忍耐的表情,眼角一挑,拱手道:“陛下承让了。”
那贱兮兮的样子,让明昭帝捂了胸口。
都说儿子是来要债的,他那么多儿子,就这个才是来要债的!
等他把人打发走,他再低头看那乱七八糟的棋局,伸手去把许鹤宁的黑子抓了把在掌心中,居然从头又开始走两人刚才那局。
廖公公一回头,就见到皇帝一边落子,一边微笑,是许久不见的轻松了。
许鹤宁那边从皇帝身边退下后,到了出宫下值时分匆忙离开。
刚出了宫门,就见陈鱼在远处,他牵着马上前,陈鱼双眼明亮地说:“义兄,果然探到他们接头的人了,是如今浙江布政使下边的。那两兄妹被陆儿在回府的半道拿下了,现在我们是要怎么做?”
“我再进宫一趟。”
许鹤宁二话不说,再进了宫,却是直奔东宫。
太子刚见过詹事府的官员,听到他求见是意外的。
这个脾气比他都大的,可从来不主动找自己。
许鹤宁见到太子,单刀直入说:“有一个人,可以现在就破浙江的口子,就看太子殿下敢抓不敢抓了。”
太子第一反应是,激将法。
但他思索片刻,抬头一笑:“只要你觉得可以动,孤没有什么不敢抓的。”
许鹤宁反倒被他一噎,旋即嗤笑道:“既然殿下敢,就派人到西城名叫林记的一家典当行。”
把地址留下,许鹤宁利落离开。
太子望着他背影片刻,吩咐人去办此事。
等到暗中控制典当行后,魏公公抹着冷汗给他回禀:“殿下,要想拿到确切证据,得到侯府去抓刘家二房的那两兄妹!肃远侯这是算计殿下你啊!”
不去侯府,那现在抓了典当行的人,就相当于是惊动对方,而且还没有证据。
去了侯府,那不是要得罪皇帝吗?
太子闻言愣了愣,好半会才有了表情,是笑出了声。
那狡猾的水寇,居然让他背了所有的敌意,他把浙江那批人得罪得死死的,还得得罪他父皇,然后再给许鹤宁坐实大义灭亲的高尚。
简直比泥鳅都滑溜!
“那只能孤亲自去了。”太子扶着桌案站起来。
对于浙江,他也想快到斩乱麻,现在正好,左右不能让他们再过个安稳年了。
等许鹤宁回到侯府,云卿卿就发现他心情很不错,抱着她就朝她脸上重重亲了口:“来给夫君看看我的小乖乖。”
云卿卿:“……”
而太子只是比他晚了两刻钟不到,侍卫围住了侯府,惊动了满府的人。